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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非要和我结婚 正文 第039章 来都来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仅要看彼此进退,更要看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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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人有点认床,忽然换了环境睡得并不安稳,便想出来找杯水喝,却发现林州行卧室的房门半开着,透出一蓬床头灯光,人却不在,我擡头看了看月光流淌,果然看见通往房顶天台的门也开着。

    回屋里找了一件外套和一张毯子,我裹紧了衣角上楼,林州行背对着门坐在天台,身旁放着几瓶啤酒罐子,有的看起来已经空了,夜风好像把他吹透了一样,显得身形很单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我走得很近了还没有发觉,直到我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睡不着?”他轻轻开口,嗓子有点点哑,是那种很好听的沙沙声,我笑了笑说,“你不也是吗?”

    “很多年没有回这里住了。”林州行看着天空说,“也就偶尔回来放放东西。”

    “你把那边的房子已经退了?”

    “嗯。”

    “我看你也没拿回来什么东西。”

    “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林州行还在看天,忽然说,“珊珊总在念叨妈妈变成星星了,是你教她的?”

    “我妈也是这么教我的。”我也看了看天,其实不是太好看,笼罩着一团团灰黑色的云,偶尔有一两颗星,光芒黯淡,我说,“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和珊珊差不多大,夜里哭着一直找,我妈就告诉我说,外婆飞到天上去了。”

    林州行收回视线,慢慢说,“人死不能复生。”

    那也不是对小孩说残忍话的理由啊,而且我不这么认为,我对林州行说:“只要你相信,就会是真的。”

    “假的。”

    “不,你一定感觉的到。”

    “人不能靠感觉活着。”

    我一向讨厌他这个语气,用肯定句轻描淡写地说一个结论,偏偏把更进一层的轻蔑含义吞回肚子里,你因此生气,他反而显得无辜,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靠感觉活着,可今时今日,此种处境,他凭什么这么说?

    若说以前有什么顾忌,现在这个身份也都没必要了,因此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就你最理性?”

    “如果我够理性,就根本不该站在这里。对,你有你想做的事情,你回到了属于你的地方,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我呢?请问林州行先生,最终我能得到什么?”

    我拿出自己最锋利的姿态和气势,原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被激怒——林州行不喜欢被我逼问,但是他只是抓紧了身上的毯子,然后说:“我得到什么,你得到什么,我以为你知道。”

    “哦。”我笑了笑问,“那百乐的股份?”

    “除了这个。”

    其实林州行之前就明确拒绝过了,我也明白对他而言,百乐的意味格外不同,所以我并不意外,也并不伤心,耸耸肩:“你看,我只是你请过来的帮手。”我拎起一瓶啤酒晃了晃,发觉是空的,于是又放下,看着他说,“这里是你家,我只是个客人。”

    林州行看了看我,用琥珀色的眼睛看我,神色逐渐变得凛然和认真,说:“不是要当我的合伙人吗?怎么又当自己是客人。”

    “那是你太可恶,我为了和你针锋相对而已。”我承认了自己的虚张声势,林州行有点意外,但很快礼尚往来地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答应我。”林州行垂下眼睛轻声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其实我的确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这么直白真诚,一点都不像林州行会说出来的话,心跳的动一瞬,可脸上还是没表露出来,调笑着夸奖他说:“你要早点这么说话,我也许早就答应你了。”

    “啊……”林州行模糊地应道,笑了笑,露出那颗小虎牙,他这个表情我最熟悉,就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吐不出什么象牙的表情,“我说不出口。”

    “晚了。”我冷笑道,“现在我也不想听。”

    他好像还要再说点什么,我不想再聊,拉他回去睡觉,但林州行在回到卧室之前叫住我,让我等一下。

    他在屋里掏了一会儿,拿出来一叠东西和一些钥匙,一样一样的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房子的钥匙、备用的车钥匙,纸质文书,我拿起来看了看,是科技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书,原来他早就拟好了。

    “急什么?”我说,“白天再给也是一样。”

    “早就准备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给你。”林州行擡起头,又拿出一份东西,是一份赠与协议,总之把这些东西都塞给我,我看到协议上写的是这栋房子的地址,不免有些愣住。

    “什么意思?”

    “把你带来深圳,总得有个礼物。”林州行说,“从此你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就算一直咄咄逼人,作出那么激昂的姿态,也还是被他看透,林州行太明白我是多么色厉内荏的人了,所以他把他最珍贵的回忆送给我,把自己的软肋交到我手中,来尽量给我一点安全感。

    我心念动荡,没忍住向前扑进他怀里,林州行被我猛然撞得后退了两步,合拢手臂轻轻抱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别太感动了,哪天被我卖了还帮着数钱。”

    “谢谢提醒。”我放开他,“我会尽量小心的。”

    “恩。”他点点头说,“你还是这样我比较习惯。”

    “对了。”我拿着这些东西要回房间,又想起什么,嘱咐说,“下次一定记得敲门。”

    “又没看清。”林州行说,“要不我下次脱了请你来看。”

    “不稀罕!”

    “邓清,你还挺有原则。”林州行半笑不笑地嘲讽我,“光谋财,不谋色。”

    “因为我只缺财。”我撩了撩头发,回头单手叉腰笑道,“不缺色。”

    也许是我动作太浮夸,林州行噎住了,微微睁了睁眼睛,很好,我心情大好,趁机关上房门,招式不在于俗不俗,有用就行。

    这么多年来林平舟对弟妹和侄子的照拂已经让人见怪不怪,李家老二好像自小就体弱多病,林平舟毕业后来到广州,也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替弟弟寻医问药,当初的上海北京还不是如今的国际化大都市,而那个年代的广州几乎是全国开放性城市之首。

    李泽平入赘林家换名改姓之后,由林家做主将弟弟送到了美国治疗。在林州行四岁时,林平舟去了美国很长时间,几乎有半年之久,弟弟病逝,回来时带回来一个女人——弟妹汪兰,跟着一同出现在林家的,还有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林平舟亲自为其取名享之。

    这名字很有意思,李家上一代两个儿子,李泽平李泽安,泽平不“平”凡,泽安未“安”稳,而这一代唯一的子嗣也是唯一的男孩儿,叫享之,世间平顺安乐皆享之,真是贵气。

    林州行冷笑说,这个名字的确起得好,享之,坐享其成的享,取而代之的之,从生下来就是个贼。林州行平日里脾气不显,就算谈起父亲也是淡淡的疏离,爱憎难辨,但对汪兰母子总是掩饰不住恶意,我不希望他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太久,转移话题问道他自己的名字是谁取的,林州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他外公。

    原本是“舟”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林老先生这么给外孙取名,是因为这一代生于安乐,想让他居安思危,但高中毕业离开深圳前,林州行自己拿着户口本去改了名。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先是这么说了,然后专心看路,我也就没有继续问,等红灯的时候林州行突然又开口道,“不想和他用同一个字。”

    红灯漫长,我看着前方缓缓凝滞的车流,又看了看林州行的表情,他勉强笑了笑算是回应,然后继续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发呆。

    林平舟要给他配司机被他拒绝,这车是涂亮亮千里迢迢给他开到深圳来的,还是原来他开惯了的那辆路虎。我有意想把之前那个话题告一段落,便说起亮哥和二姐的事情来,说起二姐的委屈,本意是埋怨他两句,谁知这人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道:“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亮亮怎么知道我们家那么多事?!”

    “啊?”我愣了一下,“你……你没告诉他?”

    林州行面无表情:“我告诉他干嘛?”绿灯未亮,林州行一直看着我,看到我脑子终于转过弯来,越来越心虚,“所以……所以是我……吗?”

    “不然呢?”林州行没好气地反问,收回视线,继续皱眉,又说,“你怎么什么都说。”

    是有责怪的意思,但也不是真的生气,反而是无奈更多,我尴尬地摸了摸手臂,小声道歉。可是女孩子就是什么事都会和闺蜜讲啊,二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想起亮哥也说过,男人之间不讲那么多,所以绕了一圈,搞了半天,间接原因还是我,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二姐。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逐渐明白过来,对于林州行来说,我原本是唯一的秘密倾诉者和共有者,他只告诉了我,他只找到了我。

    母亲柔和温顺,连反抗之心都没有,不理解他在恨什么做什么,他也没试着解释过,也许林州行多年以来早就习惯了掩藏自己,我总认为他不够坦诚,却没有想过也许这点坦诚,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共享了。

    可我也知道,我被划进圈内是因为那场突发的意外,促成今日结果不得不说是命运使然,都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仅要看彼此进退,更要看缘分。但我想我和林州行之间若有所谓缘分,也是孽缘,在过去的七年浅的可怜,现在又忽然牢牢捆在一起,不过既然已经捆在一起,那就一起向前走,就是俗话说的嘛……

    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