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目前,这里面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关键人物我还没有正式见过,那就是李享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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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疑问其实一直萦绕在我心底,虽然关键,但是因为太敏感,我一直不敢问,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现在就是那个时机,我索性问出口,我问林州行,除了他自己,还有Wilson、汪兰、已逝的林阿姨和他爸爸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最核心的秘密——李享之是林平舟的亲生儿子,而非侄子。
林州行想了想说,他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知情情况,都只能靠猜。
据Wilon说,虽然林老先生对李享之的身世一直有所怀疑,但顾虑到女儿,从未明说,直到去世前拿到最重要的铁证——出生纸原件的影印本,才最终确定。
美国不看中国的结婚证,也不去查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只认孩子母亲的说法,只要母亲阐明家庭的特殊情况,在双方均在美国境内的情况下,也可以写上婚姻关系外的父亲名字。而李享之在美国出生纸上填写的父亲姓名,正是林平舟的本名——李泽平。
李享之从高中开始赴美留学,假期也很少回国,只是汪兰一直跟在林平舟身边,并未再婚,长兄和弟妹举止亲密,免不了有风言风语。林董从前有模范丈夫的美名,和夫人关系极好,所以诸多猜测都只是在两人关系上,认为大概是弟弟离世后多年的照拂才会走得太近,很少有人怀疑远在海外的李享之。
如今李享之已经回国,念完了商科学位,一定会进百乐,林平舟会亲自为他铺路,来到众人眼前,到时候他的身份会不会被猜测,要不要暗示,又要不要揭晓,恐怕各方各时的想法都会不同。
“我想他和汪兰都还不知道我一直知道。”林州行说,“他们都觉得我对汪兰和李享之的敌意纯粹是因为我妈妈。”
截至目前,这里面还有一个最核心的关键人物我还没有正式见过,那就是李享之本人,我问林州行:“你说他自己知道吗?”
“我跟他不熟。”林州行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瞥了一眼信号灯,摁了一下中控台解开手刹,然后说,“邓老师这么爱思考,不如就思考一下这道课后题,如果你是汪兰,你会告诉自己的儿子他的身世吗?”
“嗯?”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和什么?!但林州行不理我,揶揄地一笑,“你慢慢想,我要开车了。”
绿灯了。
我认真想了一路,假设推演了半天,说实话很难得出确定结论,不免烦躁,并且试图把这股烦躁反馈给问题的制造者林州行本人,瞪了他半天他都当没看见,我越来越气,直到遇到一位可爱的小天使等在路口,才忽然消散了。
珊珊听说哥哥回来,急得不行,拖着保姆早早的来接,林州行远远看见便慢慢靠在路边,珊珊被保姆抱着扑在降下的副驾车窗前,亲热高兴地喊:“你们都回来啦!”说着就伸手要抱。
“哥哥要去停车,姐姐抱你好吗?”我打开副驾门打算接过来,保姆倒是很警惕地没松手,视线看着林州行,试探道:“少爷?”
林州行点点头,保姆便松了手,我把小姑娘抱了个满怀,不过在妹妹的事情上林州行总是特别细心,说小孩子抱着坐副驾不安全,让我也和保姆一起坐到后面去。
停好了车,我正要自觉地自己开门,却发觉林州行这次居然动作很快地离开驾驶室,俯下身拉开车门,一只手撑着上面护着头顶,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我把手放在他掌心,被轻轻拉着揽住腰下了车,保姆此时也牵着珊珊的手从另一侧出来了,林州行很温和地说:“宋姐,这是我的未婚妻。”
宋姐很爱怜地看着我,但又很有分寸,微微欠了身,称呼道:“少奶奶。”
“啊,我姓邓,邓清。”我忽然有点结巴,急忙摆手说,“宋姐你,你叫我,叫我小清或者清清都行。”
林州行附和地应了一声,宋姐便改了,点点头:“小清小姐。”
哎……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林州行笑了笑说慢慢习惯吧,宋姐是原本是照顾他妈妈的,林舒琴生了女儿去了香港疗养之后,宋姐就一直留在深圳照顾珊珊。她从林州行初中起就进林家了,与其说是保姆,不如说更像长姐,我听见他们在后面说起林舒琴的事,便抱起珊珊快走了两步,留些空间。
珊珊抱着我的脖子,忽然有悄悄话要说,我附耳过去,听见小姑娘神神秘秘地问:“小清姐姐你是不是已经长大了?”
“嗯?”我一时没想起来,没有听懂,小姑娘黑亮亮的大眼睛像水晶葡萄似的,含着水,奶声奶气地说,“你要嫁给哥哥了。”
“你怎么什么都懂呀?”我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掩饰脸红,这小家伙忽然一扭脸,兴奋地打招呼道:“享兹哥哥!”
对方回复着笑道:“小笨蛋,怎么还是发不清楚,是之不是兹!”
我顺着她的方向一望,就看见了倚在门口的李享之,还是那头挑染的造型,穿着一件FOG大外套,耳朵上扣着一枚银环,手上蓝光闪闪带着RM最火的那款骷髅头,脚上是GZ,典型的留学生打扮,应该是在等我们,本来很放松的身体姿态随着林州行的走近越来越拘谨,喊人也是单字:“哥。”
林州行一声不吭,但是停住了,两个人静止了半天,李享之又说:“我妈想单独和她……”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合适,又可能是觉得用手指人不太礼貌,犹犹豫豫地放了下来,把话说完,“聊聊天,行吗?”
林州行很浅地应下,示意我把珊珊放下给他牵着,然后和宋姐一起直接进去了,林州行走了李享之就很明显地放松下来,一边带着我去找汪兰一边和我聊天。
就外界的刻板印象来说,留学生要么社恐要么社牛,很明显李享之是外向的那一种,也很明显的是他和林州行可能真的不熟,知道的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问了不少现状,我选了些能说的说,李享之感叹说林州行好像变了很多。
“堂哥以前很愿意带着我玩的。”李享之说,“他脾气特别好。”
我含糊地说可能是见得太少了。
他点点头说可能吧,又主动说你叫我Jason就好,还问我的英文名,我说我没有英文名,他有点惊讶。
反正老外也发的出Qing的发音,我没有特意取个英文名,和中国人谈生意,念不好就多学学咯?
我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趁聊天打听了一些消息,问到李享之回国后的计划,他没怎么隐藏,很爽快地说Uncle安排他进百乐当副总,我有点吃惊,一半是吃惊李享之的直接,另一半是吃惊林平舟的直接,这样搞空降的么?
静海天地的这套平层为主要套房空间之外设计了一个双层挑高,超过7米层高的独立空中花园,可眺望临湖景色。此时临近黄昏,汪兰望着天空晚霞,身边点着香薰精油和一瓶开胃酒,李享之把我带过来之后就走了,汪兰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杯子空了,我上前帮她倒酒。
“好孩子。”她夸道,示意我坐下,我有点踌躇,她看了出来,主动说,“你跟着小州叫就行。”
“兰婶。”
“叫邓清?”
“是的。”
“有些事只能女人谈,他爸爸不好出面,琴姐走了,我就是长辈,你明白吗?”
“嗯。”我演的很诚恳,总之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
汪兰说话时虽然嘴角也含笑,但和林阿姨那种温和是截然不同的,她用词很利落,也不太留情面,问完我和我家的基本情况之后,直接说:“比较一般。”
我把窘迫感呈现出来,微微低下了头,汪兰峰回路转地又夸:“不过长得蛮漂亮,性格也不错。”
我不好搭话,汪兰直接道:“带回家的女朋友就不止是谈谈而已了,想过结婚吗?”
“想的。”
“没那么容易。”汪兰不易让人察觉地勾唇笑了一下,很快就消散了,我及时接道,“我知道的。”
汪兰不说话,我直楞楞地说:“我不要钱,我就想和他在一起!”这话说得汪兰笑了起来,含在嘴里绕了一圈重复了一遍,笑道,“不要钱?”
“兰婶,我可以签婚前协议,什么都行。”我想了想,又加码,“不结婚也行。”
可能这又是什么挺好笑的话?汪兰又重复道:“不结婚也行?”
“嗯。”我着重强调,恳求道,“希望你们不要反对。”
“别紧张,他爸爸很开明的,只要小州喜欢你,我们都不会反对的。”汪兰最后一句话倒是满和气的,“太阳要落了,等下就冷了,走吧,我们回屋里。”
“好。”
林家有专门的厨师和家政准备晚餐,珊珊在宋姐怀里玩,林州行刚刚从林平舟的书房出来,不知道被拉着说了什么,我们找了个机会对对口供,林州行问我怎么样,我说了一遍,他评价我的演法太直接,我说我只会这种,最后忧心忡忡地说:“我好像演过头了,我说我可以签婚前协议。”
林州行特别无语,闭了下眼睁开,无奈道:“少不了你的。”
那就好,我赶紧告诉他李享之副总的事,林州行说他说了结婚的事,当然被挡回来了,说时机不合适。
“没提周琦吗?”
“我明确拒绝了,他没再坚持。”
“你怎么拒绝的?”
“这个啊。”林州行想了想说,“我说我不喜欢整过的。”
不是……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