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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非要和我结婚 正文 第090章 最后一天

    【现在说些安慰的话也好,丧气的话也好,劝慰的话也好,都没有用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我没有上前,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地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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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整个上午的舆论发酵,百乐港股已跌至三十五块一股,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某财经论坛上一名匿名用户的长篇帖子开始广泛流传,题目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百乐的结构性崩溃!

    同时,一张来自于百乐内部系统的截图也在网络上流出——根据董事会决议,百乐将从即日起关停部分北方分公司,该截图流传广泛,市场信心遭到重创。

    下午三点时,股价跌破二十元大关,距离林州行购买CDS时对赌的约定的预估股价低值,已经很接近了。

    我的心提悬起来。

    十分钟后,汪兰在香港通过电视台声明,称此前自己言论不实,声泪俱下地一顿哭诉,说自己只是为了逼迫林平舟回心转意,无奈对方完全不通过非公开场合和她沟通,她才无奈出此下策,举报林平舟的违法行为都是假的,她只想借此获取对方注意,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和父亲,汪兰哭得妆都花成一团,其情意真切让人不得不信,我看着屏幕里面的画面想,那么,这代表着,林平舟已经和汪兰谈好了?

    距离本天休市还有最后二十分钟,百乐宣布了重大利好对冲,实控人及大股东林平舟本人高调公布私有化构想,称其不会改变。

    在大股东护盘托底的情况下,市场给出的反应仍然不是很积极,我看那道曲线,向下落,稳定而持续的向下落,心怦怦直跳,就要逼近了……马上就要跌破那个数字,但是……

    就在最后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一直垂头丧气掉落向下的曲线忽然擡头,向上冲去!

    秒针、分针重合在一起,“咔哒”一声。

    时间到了,今日休市。

    我的手心捏握成拳,背后一层冷汗,最后那道诡异的上扬像一片锋利的薄刃,堪堪贴着脖颈前淡青色的血管,又像一根上不来下不去的鱼刺突兀地卡在喉咙,趁着林平舟无暇顾及我,我急忙向家中跑去,躲过记者埋伏的长枪短炮,我拧开房门,一眼便看见跪在地板上演算的林州行。

    早就乱成一团了,当你成为一个赌徒,就难免被攫取心智,四周窗帘紧闭,屋外阳光一丝都照不进来,最折磨人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即将达到目标的那一刻,又将希望狠狠摔碎。

    那一道诡异的上扬刺破了美梦,明天会发生什么没有知道,林州行狠狠咬牙,下笔时笔尖折断,纸上一道伤口般的红痕,我急忙也跪在地毯上拉住他,“州行你冷静一点!”

    “还有明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掌心放在他微微战栗的背上,他什么话都没说,很仓皇地笑了一下,轻轻地点头,眼神空洞,嘴唇动了动,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似的。

    他说,是啊,还有一天。

    我知道林州行一夜没睡,半夜惊醒时身侧无人,一大半床褥都是凉的,我在迷糊中起身,想去找他,林州行的确不见了,但人很好找,他没上天台,就在客厅里抽烟,赤着脚踩在地上走来走去,烟灰缸里已经塞满烟头。很久没出门,他头发已经有点长了,很柔软的贴着细长的脖子,刘海遮住了眉眼,微微驼着背,月光照在惨白脸色上,唇色微红,简直像厉鬼。

    现在说些安慰的话也好,丧气的话也好,劝慰的话也好,都没有用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我没有上前,我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地陪着他。

    我也有我的承诺,我对林州行说过,即便你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我。

    我会做到的。

    为了不让林平舟疑心,在本周交易日的最后一天,周五我照旧去总部上班,但显然今天对于林平舟来说也至关重要,他无暇顾及我,没有给我指派任务,只是让我待在行政部的办公室里,让王姐看着我,毕竟有些情谊,王姐对我还是很客气的,称呼未变,跟我说:“小邓总,您可以自在些,想做些什么都行,但是林董吩咐我不让您离开,也不能用手机和电脑,请您理解。”

    “都是老板的死命令,我为难你们也没用。”我笑了笑说,“我明白的。”

    “谢谢您。”

    “我可以找个人来聊天吗?”我想了想,笑道,“又不让我看手机,又不让我用电脑,实在太无聊了。”

    “是柳唯吧,是吗?当初也是您推荐进来的。”王姐了然,“我帮您去叫。”

    二姐穿着工装面带微笑款款而来,王姐却跟在她身后,在我们不远处的工位上坐了下来,二姐一坐下脸色骤然一变,黑着脸说:“邓小姐可真是我的好闺蜜,自己被软禁了不说,还要拉我下水,聊什么聊,这被人看着怎么聊?!!”

    “嘘……小点声。”我急忙摁住她的肩安抚,双手合十地求饶,“二姐二姐,你最疼我了,你能看着我无聊死嘛!”

    二姐凉飕飕地斜我一眼:“聊吧,聊什么?”

    “聊点……能聊的。”我笑着问二姐,“预产期快到了吧?”

    “是啊。”

    “那小孩名字取好了吗?”

    “取好了。”二姐眼前一亮,“大名还没取好,但是小名已经定了,涂星星!可爱吗?”

    “……啊?”

    “啊什么啊?很搭配啊。”二姐不满道,显然这个脑回路的原创者是她,“涂星星,涂亮亮,多顺口!”

    “嗯……”我艰难评价道,“可是这样听起来亮哥像是你儿子。”

    “对了。”二姐得意道,“就是要这个效果!”

    不是,柳唯女士,怎么会有人用自己小孩的名字玩伦理哏啊?

    “蛮好啊。”王姐突然插嘴道,眼睛笑得弯弯的,“我家小孩的小名是月月呢,唯唯,咱们结娃娃亲啊?”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呀。”二姐转头过去,也笑,“要是性别对了,我没意见。”

    “你这新时代女性还包办婚姻。”我吐槽道,“我以为我三十岁不到被我妈安排相亲已经够窒息的了。”

    “开玩笑的,就是这么一说。”二姐转脸过来,神色突然一凛,我也收起笑意。

    王姐果然一直在听着我们讲话。

    但王姐毕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而且林平舟动作频繁,不断发布行政令,公关部、综合业务部和财务部从门外匆匆跑过,王姐终于被叫走参加紧急会议,但办公室里仍然有不少行政其他的同事,我看不了股价情况,心里着急,二姐突然对我说:“昨天半夜吵得很凶。”

    “什么?”

    我心里一惊,愣了一下,虽然没有主语,但是我知道二姐突然出声,说的一定是有效关键信息,那么就是指亮哥和林州行,这很反常,不,是太离谱了,他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别提吵架了,争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还没有我和二姐之间闹别扭的次数多。

    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亮哥对林州行的“溺爱”比二姐对我的严重多了,以往我还在兰堂时,偶尔在业务路线上有所争执,或者林州行实在压榨的太过分我出声反抗的时候,涂副总也永远站在林老板那边。

    林州行对亮哥也很好,给股份给职位,合开贸易公司,遇事也先和他商量,样样待遇都比我高,以前我还心里不平衡过。

    兰堂搬到深圳,我合作结婚要求入股时,林州行给了一大笔钱,溢价让亮哥退股,而在即使没有股份的情况下亮哥还是顶着二姐的反对硬是来了深圳,他们怎么会吵架?

    更何况林州行现在水深火热,根本不去兰堂,亮哥为了帮他连休息日都在加班,他们突然争吵,吵的一定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到底是什么事?

    扫了一眼其他工位上的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我想了想,语焉不详地说:“谁比较凶?”

    二姐看我一眼,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个。”

    更离谱了,所以是亮哥在吼林州行?不过好像也对,除了面对林平舟的时候,林州行很少外放化的情绪激烈,他越生气话就越少,所以这样很合理……不不不不不对,不合理,那亮哥为什么会情绪激动?

    亮哥对人是很有办法的,其实他对林州行也并非顺从才和谐,而是他对大多数人都能掌握对应沟通的办法,把他逼急了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

    那就是他输了,无法说服和改变林州行的决定,所以气极生怒,大吵一架。

    我开始有点慌了,林州行到底想干什么?他又瞒着我?

    我还想和二姐问点什么,刘佳却突然敲门进来,把一杯咖啡放到我桌上说:“小邓总,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去林董办公室没找到你,给,有人送到前台,请你喝的。”

    “谁?”

    “不知道。”刘佳耸耸肩说,“店员直接送来的。”她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略带讽刺意味,“也许又是爱慕者吧?”

    她对我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但此时我没心情在她面前给自己洗白,勉强说了句谢谢便拆开包装袋,二姐也很警惕地问:“谁?”

    “是……”看到杯身店名的一瞬间,我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但是我现在不能说。

    “不知道。”我笑了笑说,“反正没下毒,先喝了再说。”

    都太反常了,刘佳一走,我迅速起身,和二姐低声说了一句“我必须得走了”就直接出门,二姐看着我离开的方向,大声说了一句:“肚子痛可以请假哦!”

    我笑了起来,都能想象到等会二姐无辜又自然的演技,对着王姐眨眨眼睛:“突然就没影了,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会抹黑我说,“也许是没带纸吧,不肯出来。”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收回思绪绷紧嘴角,拉紧外套,摁下楼层电梯,即使会引起林平舟的怀疑也顾不上了,我必须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叮”的一声,梯门打开,我把手中捏着的咖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这根本不是送来给我喝的,只是一个信号而已,这家店的咖啡我从来不点,只有一个人会约我去这个地方,那就是姚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