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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非要和我结婚 正文 第092章 明明该赢

    【你知道我的密码。林州行悲哀地说,所以最后和他一起逼死我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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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众人终于离开,那客厅就更显得空荡,对面的大屏、墙上马克笔的痕迹、满地的电线、翻倒的咖啡杯和茶几上散落的烟灰就更为显眼,林州行坐在那里签字,拿着一叠协议,一张又一张,我问道:“这些都卖了,够吗?”

    “能还掉短期贷款,能支付利息,能继续付保费,能撑到下周一。”林州行答道,“够了。”

    “既然这样……”我说,“那把戒指也卖了吧?”

    林州行猛然擡头,停了手上动作:“不。”

    “反正……反正我们有对戒,不是吗?”我咬了下唇角,下定决心说,“还能再多挺一段时间。”

    “不需要。”林州行很严厉地说,“只要熬到下周一,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我提高声调问道,死死盯着他,我希望他能从我眼中看出一些什么,在这最后一刻,我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告诉我,好过让我质问,林州行却避开我的目光避开我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说相信我吗?”

    我站起来大喊:“我相信你你就瞒我?!林州行!”

    他只看了我一眼,当然就明白我已经知道了,我拿不准他现在的反应和语气是真实的想法还是在骗我,但是他用很温柔的语气说:“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我咬牙道,“你要去犯法。”

    “我也考虑过最坏的情况。”林州行平静地说:“我可以去坐牢,入狱后股份仍然能被保留,出狱五年后可以担任高管身份。”

    “你疯了吗?”我难以置信,大脑空白一片,原本要说什么全都忘了,下意识问出的问题毫无意义,可是我就是那样问了,我问他,“那我怎么办?!”

    林州行看向我,好像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因此迅速可以做出回答,琥珀色的瞳色中闪烁着堪称体贴的神色,他看着我说:“所有的纠纷都是我个人投资所致,与你无关,法律上债务上你都不会受到牵连,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可以操纵百乐收购兰堂,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那一瞬间巨大的荒谬感袭来,我看着眼前这张平静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脸,只想狠狠撕碎。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什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可恶而可恨的话,林州行,你以为法律上债务上与我无关就是承担了吗?可是你欠我的承诺呢,你说要好好在一起的承诺呢?

    说得那样毫无关系,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罢了。是啊,我不用管你死活,我可以拿着钱就走,你对我真好,可是先打破这层关系的不是你吗?

    在月色中跪下,轻颤着献上戒指的人是你,给我爱的幻觉,让我相信的人也是你,现在说一句与你无关就全部撇清,真干脆啊,这人的血管里面流淌的是冰吗?

    我不想哭,但那个瞬间眼眶热意满盈,难以自控,回过神来时手臂已高高扬起,狠狠甩下一掌,清脆的巴掌声印着一个巨大的红痕甩在林州行的右脸,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几乎是本能反应,林州行马上起身反手把我压倒在沙发上,力道难以反抗,只用一只手就能制住我,另一只手扣上我的锁骨扼上脖颈,但我感受到的疼痛很轻,触了一下便离开了,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松了手,我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我流着眼泪说:“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是要你的钱吗?”

    “我没办法了。”林州行好像是被我打得有点懵了,平静的神色被打破,露出内里的惶然和无措来,他看着我喃喃念着,好像在求我一样,“清清,我没办法了……”

    他说得可怜,我也哭得更厉害:“你没办法了你就要扔下我一个人?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未必就输了,怎么就没办法了?!你就这样放弃了?!如果放弃了,那就认输啊,我可以陪着你,我愿意陪着你,你为什么要……”

    林州行神色突变,厉声打断我:“我凭什么要输?!我本来该赢!”

    “所以你宁愿去坐牢,是吧?”我用手背抹掉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为了赢,什么都行,林州行,我没有想过原来你这么输不起。”

    “我输不起?!”这句话刺痛了他本就紧绷敏感的神经,他骤然起身,扬起桌上的那叠协议,一张一张的扔出来,眼神狂热而绝望,他把那些证明和材料揉成一团,又纷纷撕碎,喊道,“雪场、酒庄、铺面、地皮、酒店、股份,车子,房子,表,能卖的我全都卖了!你知道我抵押了多少股权,质押了多少产业,背了多高的杠杆吗?!我现在欠十二个亿!”

    纸张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扬起的纸屑落下,满地铺了一层雪花,林州行在轻轻颤抖,他这些天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晚上,双眼通红,全是血丝,嘶声吼道,“可是明明该是我赢!我早该赢!我的判断没有错,数据没有错,模型也没有错,是李泽平违规操作,背信弃义,他才该去坐牢!凭什么我要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你不是他。”我看着他,轻声说,“州行,你不是他。”

    可是林州行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顶着脸上的红痕,他冷冷道:“可是他正在逼死我,你也要帮着他逼死我是吗?”

    “我是为了你,你会后悔的。”

    “我明明该赢却一败涂地才会后悔。”

    “可是你这样做,就算赢了,也会毁了你自己,百乐和兰堂也一样全都被毁了!”

    “我说过兰堂本来就是我的武器!”

    “可你也不能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我低吼出声,“我能接受你卖掉兰堂,或者并购转手,怎么都行,但你不能这样,这样百乐几十年的信誉口碑也全完了,你拿到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公司有什么用?这就是你对待林老先生心血的方式吗?如果林阿姨还活着,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林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别提我妈!”他又激动起来,吼了一句,随即忽然冷静下来,自嘲般地笑了笑,“是,我下作。”

    “我又下作又无耻,我就是他,我和他一样下作,一样无耻,我对不起外公,也对不起我妈,我对不起你!行了吗?”林州行嘲弄地笑着,说道,“那我把什么都留给你,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是不是很公平?”他转身要走,我盯着他的背影,“你要去哪。”

    他没有答话,身影向前,我吞下眼泪,稳定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声线说:“你要去办公室是吗?你找不到的,U盘锁在我这里。”

    林州行停住脚步转身:“给我。”

    我摇摇头。

    “我想自己下地狱,不行吗?”

    “不。”

    “你知道我的密码。”林州行悲哀地说,“所以最后和他一起逼死我的人,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知道你的密码,所以能阻止你的只有我。”

    “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肯告诉姚叔和亮亮,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哽咽着说,“其实你也不想这么做的,你在等我拦着你,对吗?”

    “别自以为是地揣测我的想法。”林州行尖刻地笑了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我下作,我无耻,我怕你认清我的真面目,也是因为我在乎你,结果你偏偏仗着我在乎你阻拦我背叛我!”

    “别这样说话好不好。”我的眼泪滴下来,“州行,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心凉了一半,震惊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我无比熟悉如今又无比陌生的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阴郁的眼神,林州行的话像一柄尖刀剖开心脏一般,创口不大却刺痛无比。

    他说我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他说他不要我的眼泪和同情,他说邓清,现在你终于看清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好,我颤抖着起身,那我走。

    我受够了。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小区大门,天色尚早,并未黄昏,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星期五的六点钟,正是刚刚下班迎来周末的时候,大家忙着回家、购物、和爱人聚会、和家人待在一起。

    我随着人流莫名其妙的走了一会儿,渐渐离开大路,沿着翠绿的草地和其间蜿蜒的小路,走到了公园的人工湖边,在岸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我茫然地看着水面,水面平静,湖水无波,我就这样看着,什么也没有发生。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我用力擦掉,又摁了摁眼角,想要调整下心情,可是脑海中还是不断浮现起刚刚的场景,我又想起林州行。

    可是我现在想起他,却是大脑一片空白,我想不起来任何时候的他,也难以回忆起他刚刚到底都说了什么,我们又是怎么吵到不可开交的。

    最初回家时,原本只是想劝他放弃那个危险的想法,可为什么到了最后连我自己都歇斯底里起来,我给了他一巴掌,说了一些违心的话,也听到一些让人伤心的话,然后林州行……林州行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手机震动起来,我瞥了一眼,摁灭屏幕,可不依不饶,又震动起来,响得没完没了,让人烦躁,我干脆关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