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逃跑山里遇猴群
脸上有东西扫过,邬常安察觉到身边有动静,他的意识缓缓回笼,还没睁眼先意识到睡前是靠在女鬼睡的水缸上。他猝的一下站起身,然而四肢睡僵了,人没站起来还磕在大水缸上。
陶椿听着响都觉得疼,她压低声音问:“你睡抽了?”
邬常安撞清醒了,听到附近的打呼噜声,他一下子放松下来,捂着头靠在缸上没吭声。
陶椿了悟,这是惊醒了他,又把他吓着了,她暗暗发笑,领着摇尾巴的狗往远处走。
已经到了后半夜,九月十一了,天上的明月有了圆的弧度,月辉清亮,投洒在山上,枯黄的树叶上映着琉璃般的光彩,如巴掌大的萤火虫叠在一起。
陶椿走到一棵有浓密树冠的大树下,树冠如伞顶起皎白的月光,树下落着漆黑的影,她蹲在黑影里解开裤子。
黑狗擡起后腿朝树上撒泡尿,人擡脚离开,它也晃着尾巴跟上。
走回人群聚集的地方,守夜的狗呜了两声,认出是同行的人,它们又躺下了。
还醒着的牛正在反刍,草料与唾液杂糅的声音极有节奏,混着人的呼噜声化解了深山里黑夜的恐惧。
邬常安在刨火堆里的烤番薯,跟在陶椿身后的狗一溜烟蹿过去,挨着他摇尾巴。
“是不是你拿尾巴碰我的脸?”邬常安伸手给它一巴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他极快地放下手。
“番薯熟了?”陶椿坐下,“给我一半,我也饿了。”
“火堆里还有一个。”
“待会儿还睡觉的,不敢吃多,你分我一半,剩下的那个还是你的。”
邬常安给她掰一小半,又掰两坨分给两只狗,他三两口吞下剩下的半个,又把另一个刨出来。
陶椿见他一直不敢看她,她也不为难他,吃完番薯再漱漱口,她翻进大水缸继续睡觉。
黑狼和黑豹守着邬常安,又从他手里讨得两口烤番薯,见他嘴巴不动了,它俩才趴下睡觉。
邬常安被吓清醒了,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才又睡下。
黎明跟夜幕相接,晨雾从林间升起,树冠之上白茫茫一片,雾气凝结成露水,山中晨雾坠下一丈,很快,高树矮藤都笼进白纱帐中。
牛起吃草,靠着牛睡的人转醒。
“他娘的,这么大的雾?”
“雾大,今天是个好天气。”
陶椿被吵醒,她从缸里坐起来,手碰到身上盖的鼠皮披风,上面湿漉漉的,泅满了水珠,她把披风拢起来,人跟着跨出水缸。
“好大的雾,今早还有点冷。”她自言自语说。
昨夜把烤番薯吃了,她还要重新做早饭,见邬常安还在睡,她没打扰他,轻手轻脚拿个大番薯,再抓两把米。
淘米水用来洗番薯,想起狗也要吃饭,她又拿个番薯,两个番薯洗净剁成小块跟着米一起倒铜壶里煮。
“都把狗拴起来,别放它们去打猎,免得走的时候还要等狗。”胡家全来回吆喝。
陶椿拿绳子去拴狗,它俩还不愿意,正好邬常安醒了,他接过绳子,两只黑狗立马老实了。
邬常安拴了狗,见林子里起了雾,明白一时半会走不了,他打个哈欠,拿走搭在缸上的披风铺在地上,他倒下去继续睡。
陶椿没发现,等她煮好饭去喊人,才看见邬常安睡在她的披风上,不止他,两只狗也挤上去,把狗头枕在披风上。
“你们倒是会享受。”陶椿捡根树枝打狗打人,“我当被子盖身上的东西,你们铺在地上睡。”
“鼠皮朝下,顶多沾点灰沾点草,我拿水擦一下就干净了。”邬常安蹦起来解释,“我铺的时候注意了。”
陶椿瞪他一眼,“赶快来吃饭,吃了饭你带路,我们去摘猕猴桃。”
人先吃,一人一碗番薯粥,还有放在篦子上蒸热的烙饼和鸡蛋,吃不完的都是两只狗的。
山里种的番薯是白心,甜味不算足,但吃着顶饱,烤熟的噎人,水煮的软糯,陶椿吃三大块再喝半碗粥,从头到脚都暖和了。
陶椿做饭,洗碗洗壶喂狗是邬常安的事,他洗完碗顺手把女鬼的宝贝披风抹干净,一股子耗子毛味,他不嫌弃她就偷着乐吧。
一切收拾妥当,火也浇灭了,邬常安提着装水的铜壶,正经地说:“走,去摘猕猴桃。”
两只狗作为探路先锋也被拉走了。
猕猴桃树在离湖泊不远的地方,不过林间有雾,陶椿跟邬常安绕了一大圈才找到,藤攀附在一丈多高的杂树上,树下野草丛生,藤蔓纠缠,要想摘果得钻进草藤架子里。
陶椿跟邬常安选择擡来两根枯木架在藤子上,两人踩着枯木和藤架支起的梯子爬上树。
两只狗拴树下,陶椿跟邬常安都爬上树,攀在树上的猕猴桃已经软了,陶椿摘下一个直接一掰两半,囫囵啃两口就扔了。
“鸟不吃猕猴桃吗?熟成这个样子了也没有鸟来吃。”陶椿问。
邬常安也觉得纳闷,“我们陵里的几座山上长的猕猴桃一旦熟了,一夜就没了,都是鸟雀和虫子吃的,总不能是它们嫌这种猕猴桃太小了吧?”
陶椿觉得不太对劲,她往上爬两步,说:“赶快摘,摘半壶我们就走。”
“你看。”邬常安发现两个挂在树枝上的鸟尸,他取下来递给陶椿,鸟尸还有臭味,只有皮毛,里面的内脏没了。
陶椿借他的手看了一下,没有接,她拽着头顶的树枝借力,树枝摇晃,有东西掉下去了,她探头去看,树下的狗在地上嗅。她擡头,在树叶遮掩的地方发现几簇发黑的鸟毛,是鸟尸挂在上面,混着毛绒绒的猕猴桃,很容易让人忽略。
“这山里不会还有野人吧?”陶椿问,“走走走,再摘几个我们就下去。”
邬常安笑她胆小,他提着壶把藤上结的一大串猕猴桃全摘下来,在陶椿再三的催促下,他跟她下树离开。
“这儿离断头峰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以后我巡山转过来瞧瞧。”他说。
“你不害怕陶匠儿子?”
邬常安哑声了,他琢磨着会不会就是陶匠儿子捣的鬼?思及此,他浑身发毛,温吞的步子大步迈了起来。
回到休息的林子里,邬常安去找胡老说明情况,他没说他怀疑一个鬼霸占了湖旁边的猕猴桃树,只说树上挂着好多被掏了内脏的鸟尸。
“你跟大伙儿说说,去打水的时候离东北角远点。”邬常安说。
“鸟的内脏都被掏了?只剩一个壳子?难道是蛇?不对。”胡老摇头,他不像邬常安一惊一乍的,多琢磨片刻就有了猜测,“估计是猴群弄的,你们摘了猴子守的果。”
邬常安去跟陶椿说:“是猴群,瞧你吓的,还野人。”
陶椿瞥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回来的路上恨不得骑着狗跑。
胡老安排人去打点水,把水囊灌满,等雾散一点了就动身赶路。
然而不等雾散,打水的人急匆匆跑回来,“猴群追过来了,我们快走。”
好
在行李和陶器已经捆在牛背上了,人都到齐后,一群人赶着牛先行,人和狗押后。
猴群已经追上来了,它们在树上跳跃,踩断的树枝簌簌往下掉。
陶椿往树上看,正好看见一只跳跃的野猴,好大的个头,四肢弹开估计快有她高了,一脸的狰狞相,长得凶恶,完全一幅野兽的样子。
狗群汪汪叫,站在地上的还想去狩猎树上的,人都不敌,只能拽着狗绳拖着狗跑。
摘了猴子守的果子,一群人被一群猴撵了大半天,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狗都累得叫不动了,猴群才放弃驱逐。
大半天走了一天的路程,停下来的时候,连人带狗都没劲了。
“这群死猴子可真凶。”胡家全骂。
“也不晓得这群猴什么时候搬去那座山的,往年路过也没发现有猴。”胡老说,“以后注意点,再路过那座山避着猴群走。”
陶椿把猕猴桃拿出来给众人分,“幸好没跑丢,要是把果子丢了,可对不起被猴子撵了一场。”
其他人闻言放松下来。
“都尝尝,猴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它们霸占的这棵果树结的猕猴桃可甜了。”阿胜说,“说来还是我惹的祸,我昨晚路过树下捡了一个,觉得挺甜,见天色晚了,直接上树砍了一根藤条扛回来,估计今早猴子发现藤枝被毁了才这么愤怒。”
邬常安朝他递个感激的眼色,他这么说了,其他人就是生气也不好意思怪陶椿。
“山里野生野长的果子,谁都能摘,是猴子太霸道了。”杜月接话,“赶明儿从抱月山回来了,我们去探探猴窝,让它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邬常安心想鬼都被猴子撵得抱头直蹿,他们还是别去招惹它们了,免得又结个仇敌。
陶椿给陈青云抓一把猕猴桃,余光瞥见牛腿上有什么在爬,不等脑子反应过来,她飞快矮身探过去,拎起蛇尾巴从牛腿上拽下来,见它弓起脖子要咬她,她抡着黑蛇飞快转圈。
“嚯!”周围的人迅速退开。
“邬老三,你媳妇抓了条毒蛇,胆子不小啊。”
陶椿把蛇抡出了残影,见人退开了,她抡着蛇往地上砸,见蛇还能动,她又提起蛇尾巴上下来回抖,直接抖断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