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商定交接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后把番薯换粉条的比例定在六成。
山陵使端起白开水喝两口,之前的话他都被陶椿引着走,如了她的意,压根没考虑过拒绝这桩交易的可能。他这会儿仔细盘算一遭,除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爽快,其他没什么可挑剔的。
年婶子来回看两眼,她开口唤回山陵使的注意力,说:“既然商量好了,我们再把以物换物的斤两商定一下,去年我们跟定远侯陵的陵户交易,以及今年跟康陵的陵户交易,都是一百斤番薯换十斤粉条,眼下降为十斤粉条换六十斤番薯和多少斤花生?陶椿,你有啥看法?”
陶椿叫邬常安回屋拿纸笔过来,说:“两斤花生换一斤粉条,山陵使觉得如何?”
“油用米面怎么换?”山陵使先问这个。
“我们之前去抱月山换粮是一斤花生换一斤米,而一斤花生出油只有三到四两,看在是其他陵户大老远把花生送过来的份上,二斤米面换一斤油。”陶椿把兑换斤两写在草纸上,她擡头问:“山陵使觉得如何?我这不算狮子大开口吧?我们耗一身力气只为吃饱吃好,不图财,成不了大地主。”
“大地主不单是指图财,在山外,什么样的人能称为地主老财?平民百姓吃糠咽菜,顿顿喝剌嗓子的苞谷粥,而地主家谷粮满仓,顿顿大米白面,这就是地主。咱们都是陵户,身份是一样的,不能用其他陵户的米粮来供养你们。”山陵使边说边琢磨,末了点头答应:“行,就按这个斤两兑换。”
“我们往年拿陶器拿花生去抱月山换米粮的时候,山陵使可没为我们这吃糠咽菜的平民打抱不平。”年婶子来气,“合着我们只能吃苦?什么叫供奉我们?陶器、粉条、还有花生油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一对一交换是交易,多对一交换是生意,有生意就有得赚。你别跟我犟,你们安庆公主陵在这门生意里有没有赚头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山陵使吊着眼说。
“再有赚头也是我们该得的,粉条是我们陵里的陵户做出来的,没赚的鬼去下这苦力气?”年婶子气得脸都红了,她指着他问:“你当山陵使有没有好处?你要是没赚头你当不当山陵使?”
山陵使动了动嘴,他扭过头不吭声了。
“噢,只许你能得利,我们得些许利,你隔几句话就要敲打我们一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年婶子高声质问。
山陵使站了起来,他盯年芙蕖几眼,说:“我懒得跟你说。”
年婶子斜他一眼,反复默念着不能生仇,她不再呛声,扭过身不再看他。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陶椿状若无事人一样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给山陵使一个台阶下:“山陵使,你瞧瞧,这是今年兑换粉条的东西,除了番薯和花生之外,我又添了四样东西,比如鹿肉、山参、牙刀、鞣制的皮毛。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你通知的时候要跟其他陵的陵户说明情况,番薯、花生、米粮以及其他东西先运到公主陵来,我们要延期交付粉条、陶器和花生油,最多一个月。”
“行。”山陵使没再挑刺。
陶椿把草纸上的墨晾干,之后折叠一下交给山陵使,同样,她也按照上一张的内容再写一遍,誊在另一张纸上。
年婶子见了,说:“下午我叫家全给你送一沓宣纸来,另外把山陵使送来的俸禄也给你搬过来,铜锣、账本还有陵户册也都交给你,这次发放俸禄经你的手,你做好记载。”
陶椿一一应下。
“老三,取一串鸟肉下来。”姜红玉出来说。
邬老三进屋拿剪刀,出来时拎了一把椅子,他踩着椅子剪八只晒干的鸟,见山陵使和年婶子都擡头望着,他问二人要不要尝尝。
“不用蒸?能直接吃?”山陵使问。
“这就是熟肉,卤熟后挂起来风干的。”邬常安递两只麻雀过去,麻雀不大,卤熟又风干后更是小,还没一个婴儿的拳头大。
山陵使接过闻了闻,味挺香,鸟皮上渗着一层油光,皮薄得能看清皮下红褐色的肉。
年婶子已经吃上了,鸟腿还挺耐嚼,她闲着没事看鸟肉能撕下肉丝,她撕成一缕一缕的,再捏成一撮喂嘴里。
“这味还不赖。”山陵使说。
“适合打发时间的时候吃,也方便带在路上吃,或者是没下酒菜的时候斩一只。”陶椿说。
山陵使瞥年芙蕖一眼,说:“明儿我走的时候,你给我取十只,我带在路上吃。”
年婶子扯了扯嘴角,想讽刺他又忍住了。
陶椿点头,“吃了饭我就给您取。对了,山陵使大人,我们陵里的大夫是个样子货,只会搓黑乎乎的药丸子,连把脉都不会,您看能不能叫他跟帝陵的大夫学几年,好歹能治头疼脑热方面的病就行。”
年婶子闻言也不板着脸了,她看着山陵使,等他一个答复。
“等大夫过来了,我跟他提一下,愿不愿意收徒看他。”山陵使没把话说死,毕竟连把脉都不会的大夫,想来是个蠢的,八成就是个混日子的,这样的徒弟恐怕没人愿意要。
“老三,摆桌子。”姜红玉出来说,“弟妹,饭菜好了,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开饭吧。”陶椿起身去灶房,她扶着姜红玉的肩膀跳进去,笑嘻嘻地说:“辛苦大嫂了。”
姜红玉摆手,她庆幸有做饭这个事把她困在灶房不用出去,年婶子跟山陵使吵架的时候,她在屋里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害怕年婶子气急了会出手揍人,又担心吵这一架再把事谈崩了。
陶椿舀半盆热水端出去,年婶子跟山陵使先后洗洗手跟着陶椿进屋。
六个菜端上桌,邬常安还端来一壶酒,除了小核桃,其他五个人都沏一点,主要是陪山陵使,让他吃喝尽兴。
一顿饭吃完,山陵使喝得熏熏然,年婶子离开时他没有走,他端着没吃完的蒸鸟坐在墙根下晒太阳,嚼着蒸软的风干鸟肉打发时间。
“陶陵长,该盖房子了,以后来你们安庆公主陵的人多,总要有个落榻的地方吧?还是跟你们老陵长一样,把人塞在自己家和族人家里?”山陵使摆手,说:“反正我下次再来是不想住在他家里了,我跟你交代一声。”
“除了现在四十六户陵户住的地方,还能不能在其他地方盖房子?我倒是想盖,但我们老陵长怕影响陵里的风水。”陶椿趁机问。
山陵使摆手,“不能。”
“那以后陵户的后代多了,现有的房子住不下了呢?还不能分户?”陶椿问。
“你这院子又没围墙,还不是能沿着灶房、仓房再盖房子。”山陵使说,“你没发现你们老陵长的房子更大?死脑筋。”
陶椿心想这些条条框框还不是你们一层一层往下转达的,坏风水的罪名可不小,下面的陵户不死脑筋不行啊。
半下午的时候,守在胡家的随从跑来找山陵使:“大人,我们帝陵的大夫到了。”
闻言,陶椿和山陵使一起动身前往胡家。
二人到的时候,帝陵的大夫已经把完脉了,正在老陵长的头上施针。
山陵使在门口看一眼,他走到院子里等着。
陶椿陪年婶子站在门外,等大夫出来,她走上前打听情况。
“在下才疏学浅,还是头一次遇到老陵长这个病,没把握治。”中年大夫摇头,“老陵长这个病恐怕是早有征兆,在这之前,他有没有哪里不痛快?”
“头疼,一生气就头疼。”年婶子没隐瞒,“从过完年,他就经常嚷嚷头晕,躺着的时候好受一些。”
“那就是头上有毛病,我爹会治一点,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中年大夫说。
年婶子早有心理准备,她道一声劳烦,扶着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