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临在那群外来者的车后面回来,到达院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非常多的车,看起来乌压压的一片,偶尔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车旁。
我跟梁临穿过车子跟人流走进屋,梁临妈妈正坐在客厅微笑着陪人喝茶,见我跟梁临之后,她微笑地冲我们俩招了下手:“去哪儿玩了你们俩?”
她说着朝我跟梁临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爸爸跟客人在里面的屋子里聊正事,你现在过去找他,早让你跟我们一起过来,非要自己赶车过来,这么晚到,像什么样子?”
梁临对着他妈点了下头,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梁临的妈妈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你们俩现在成连体人,分不开了是吗?小赵在外面陪我接待客人,你去跟你爸他们聊正事。”
我应了一声:“好。”再冲梁临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吧。
梁临点了下头。
我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一看就没有休息好的状态,提醒了他一声:“你先去盥洗室给自己洗把脸吧?”
梁临又点了下头。
梁临走后,他妈妈微笑地拉着我走到了客厅的沙发的位置,沙发上围坐着几个男人,他们正闲聊着。
他们说的语言,我能够听得懂,但是偶尔蹦出来的一些个词语,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梁临妈妈脸上带着非常温和的微笑,开始向那群人介绍起我。
她微笑地给他们介绍了我的身份,并且表明因为我跟梁临从小就关系好,我分化成Omega之后就跟梁临谈了恋爱,才小小年纪感情就非常好,她做家长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就好,所以同意了我跟梁临的婚事。
我对着坐着的人保持微笑地依次打了招呼。
他们笑起来,说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十几岁的时候就谈恋爱,私定终生了。
“苏嘉睿那混小子,在过来之前还说他如果他消失了十二个小时,他的女朋友就会离开他,他会心碎。”他说着说着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骤然提起了这个名字,像是唤醒了我的大脑,这几天一直在试图记起名字的男生叫原来叫苏嘉睿。
“您好,请问苏嘉睿这次也过来了吗?我记得他之前来跟我们玩过,关系非常好,我们还互送了礼物。”对这个说话的男人笑道。
男人看了我一会儿,笑了起来:“他来了啊。”
我对他点了下头,坐在沙发上想着,我特意让梁临把平板电脑塞进了车里,就是准备等苏嘉睿过来之后用来跟他套近乎,我得想办法去跟他聊聊天。
梁临妈妈一直在温柔地陪伴着这群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聊天,她时不时出言关心他们需不需要添茶或是加一点小点心。
“你们过来,应该还是非常辛苦的吧,要在我们这多休息一下啊。”梁临妈妈说道。
我沉默地在分析着,这群坐在这里的男人到底都是什么人?
如果说梁临的爸爸在屋内跟人聊正事,那么屋内的那个角色应该就是家里负责掌控各项事情的负责人吗?那外面坐着的这些,是相当于梁临妈妈的角色?贤内助?
我擡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并不是很像。
我擡起眼睛简短地四顾了一下,我感觉可能更相当于,我们这里协助梁家工作的各个家族的族长?
正思考着,突然感觉斜前方有一道视线,十分古怪地凝固在我的脸上,我瞥了过去,一个男人正在看我。
见我望过去之后,他非常坦然地笑了一声,问我道:“刚刚梁夫人说你姓赵,今年刚刚毕业是吗?”
我冲他点了下头:“是的。”我说,“刚刚毕业。”
他微笑的冲我点了下头,随后移开了目光。我随即也收回了目光,想这个人刚刚一直看我是什么意思。
梁临妈妈跟他们仍旧在聊天,话题仍旧非常没意思。大多时间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在聊,偶尔吐出几个我不了解的词语,甚至我听不太懂的语言。
梁临的妈妈,像是一个玩偶,美丽地静坐在他们旁边,时不时地询问对方是不是要添茶。
我想我陪坐在这里可能也像是一个玩偶。
可能我脸上的走神神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梁临的妈妈找了个理由把我支开,让我不用在坐在那群人中间坐玩偶。
我从屋子里离开的时候,往里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梁临跟他们聊的怎么样了。
他在车上跟我列的计划是,如果能够越开他爸直接跟对方聊天最好,如果不行的话,他可能会选择当着他爸的面直接跟对方挑开说明。
我伸手扯开自己脑后扎起来的头发,因为头发又多又长,所以头发总是扎了一会儿就会松散开来。
尤其是梁临每次给我绑头发的时候,怕抓疼我,总是把我头发绑得松松垮垮的。
我在屋里待着没什么作用,越过了停着乌压压车子的大院,走到了梁临停车的地方。
我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打开车窗,从抽屉里拿出我的画本,开始画起了今天凌晨看见的那艘城堡一样的船。
“像是一座可移动的城堡。”我想。
聊聊画了几笔,突然听见身后树林里传来窸窣的声音,有人声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一点信号也没有,我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跟瑞安说话,回去她指定把我踹了。”
我把画本盖了起来,塞进了车内抽屉里,扭身去后座翻找让梁临装进来的平板电脑,翻出来之后,那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也近了。
“烦死了!”他嘟囔着往房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嘿。”我胳膊压车窗上,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男生穿着一声非常轻松的运动衣,头上带了个黑色帽子,听见我的喊声,回头看了一眼,他伸手往上擡了擡帽檐,伸手指了下自己的脸:“叫我?”
我托着自己的脸颊,冲他眨了眨眼睛:“不认识我了啊,苏嘉睿?你还送过我一台没法充电的‘平板电脑’。”
他伸手又往上擡了擡帽檐,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快步走到我车前:“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他那个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我是谁。
我擡起眼睛看他,好笑地挑了下眉:“嗯,就是那个那个。”
他伸手指了下我,脱口道:“你带我下水抓过鱼,还在我走的时候送了我很多东西。还有那个经常粘着你的谁谁,那个脸很臭的小鬼。他在我快走之前,还还非常认真地求过我,说让我告诉下他飞机是什么样子的,他还用木头雕了个飞机,让我看下哪里不对!”
我想说,你在某些方面记忆还是挺好的嘛,而且谁是小鬼啊?!
苏嘉睿惊奇地看向我:“你看着好像没变,但是好像又变了好多啊。”
我其实完全不记得苏嘉睿长什么样子了,也是根据刚刚那人说的话,以及他刚刚自己的嘀咕声判断出来的,但我还是赞同他道:“我感觉你也是,感觉没变,又感觉变了挺多。”
我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他:“至少长高了很多。”
我从身后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拿出来,递给他:“喏,物归原主。”
他眨了眨眼睛,顿了顿,失笑道:“唉!我都都送给你了!而且这是老款,我用不上啦。”
我噢了一声,重复道:“噢~送给我的,一台永远没有电的电器,偶尔可以当镜子来用。”
苏嘉睿笑了一会儿:“感觉你比小时候更加可爱了。”
我故意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比你还大一点儿吧?”
苏嘉睿又笑起来:“待会儿我再给你补个充电器可以了吧?”
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谢谢你迟来五年的充电器。”
我觉得讲到这里我们两个就已经寒暄完了,我不着痕迹地问他:“你这次会在这儿待多久啊,还要我带你去河里抓鱼吗?”
他竟然还乐滋滋了起来,他绕到副驾驶的座位打开车门直接做了进来:“没问题啊,反正无聊嘛,还没信号。”
我又问:“刚刚好像听见你说你联系不上你女朋友?”
苏嘉睿摘下了头上戴着的帽子,脸上带上了一些愁容,他啧了一声:“追了三月,暑假的时候刚刚答应跟我在一起,还没上垒,我就被带来这个地方了,回去她准冷酷无情地踹掉我。”
“上垒?”我迅速地抓到了关键词。
苏嘉睿哦了一声:“你们这边没有这种词语,你可能就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不理解这个词语,但是我可以根据前后文来以及他说话时的语气来猜测这个词语的意思,我微微蹙了下眉头:“指恋爱中发生亲密关系吗?”
苏嘉睿应了几声:“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我撑起自己的脑袋,侧过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了?”
我咳了一声:“不知道方不方便询问,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分化了啊,你分化成什么了?”
苏嘉睿非常无所谓地告诉我说:“alpha啊。”
我直起身子,突然往苏嘉睿面前凑了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故意小声问道:“那我能不能问下,那你如果现现在进入发热期怎么办啊?还有如果跟恋爱对象发生亲密关系的话,那是不是是就得跟她结婚了?”
苏嘉睿发现我突然凑近后,愣了半晌,而后我竟然看见他的脸缓慢地红了起来。
他身子往后退了退,后背都贴到了副驾驶的车门上。
“操,你比我之前的所有女朋友都长得好看。”他突然说了声。
“……”我顿了顿,缓慢地哦出了一声,“我确实长得还行。”我谦虚道。
苏嘉睿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放心我是直男,性取向为女性,就是感叹下你长得好看。”
我不知道直男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知道性取向的意思,就点了下头。
苏嘉睿说:“上床了就结婚,没有那么老土啦,我们都还挺自由的。”
这个解释违背了我的道德常识,如果你跟一个Omega上床了,却没有娶她回家,那么她余生该怎么办?
苏嘉睿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们出生后医院都会给新生儿打疫苗的,所以第二性别分化成什么都无所谓啦。不过一万个人里面可能也确实有一个人可能会对疫苗免疫,但我们药店都有卖抑制贴,往后颈贴一下就好了,一片能抑制大半年,一年贴上两片就行了,一般都不怎么会受发热期跟信息素的影响。”
这个突然而来的巨大信息,让我几乎有些激动,我的手指轻轻地捏了起来。
我故意轻松地说道:“哦,所以你刚刚说的性取向为女性,其实只用在乎第一性别就够了是吗?”我想了想,“如果是男Omega也不行吗?女alpha可以?”
苏嘉睿:“其实没什么关系啦,自由恋爱嘛,只是我个人比较喜欢女性。”
他顿了顿,突然咳了一声:“不过我觉得长得好看的男性,我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
“……”我觉得隔了五年,苏嘉睿好像还是有一股常被梁临捉弄的憨傻气质。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变化衬得他没有变,还是他确实没有改变,他对我一点也不设防,我想我再多问一些事情的话,他可能也会毫不顾忌地对我和盘托出。
我转头从车窗往房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故意惋惜地说道:“那可真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未婚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