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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天重启计划 正文 第08章 约会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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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失在脑海之中,也可以莫名其妙地就挥之不去了。

    徐文彬这三个字,平平无奇,几个月来都没有机会展现出什么特别的魔力,但被罗菁菁这么“别有用心”的提起来,就突然叫人没办法轻易放下。

    顾云苏不知道是这处境逼迫还是她又到了春心萌动的阶段,总之当她翻到与对方的对话框,看到最尾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个月前,对方约她吃饭,让她有空联系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点开打字框,想着要发送点儿什么过去。

    说起来,和徐文彬认识,还是托前男友的福。

    那时候前男友带着她去参加研讨会,徐文彬作为代表,在台上分析受众心理,结果讲着讲着,话筒突然就没声音了。

    顾云苏坐在第二排的最左边,刚刚好,看见地上一排乱七八糟的电线中间,某一个插头好像有点松。

    她也不确定问题是不是出现在这里,但一时助人为乐,也没犹豫走到舞台边,在几个工作人员围上去之前把问题顺利解决了。

    徐文彬对她点点头,以示感谢,她就也笑了笑,退回座位。

    四目相对,顾云苏得承认,徐文彬长得还行,但要说心动,倒也真是没有。她那时候正迷恋着前任,专注又热忱,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雄性。

    会议进行到一半,前任被同事叫回公司,徐文彬来道谢,说要请她吃饭,加了微信。

    但顾云苏从没有接受过对方的邀约,开始是顾忌前男友,后来是失恋厌男了。

    徐文彬与她年纪相当,背景相仿,也算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待人做事进退有度,总令人如沐春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可以称得上青年才俊,没什么好挑剔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这样,因为对方好的实在太标准,顾云苏对他就是没有那种热情。

    顾云苏谈恋爱的纯情之处在于,她不在乎这个人一切的外在条件,喜欢你,是喜欢你的灵魂、你的内核,凭你再有钱再好看,撞不出火花也是白搭。

    徐文彬几次试探,她都清清淡淡地带过,对方似乎就也放下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时顾云苏正陷入自我怀疑中不可自拔,孤立无援,渴望被安慰。

    天黑之后,人对光亮就特别敏感,耳机里所有的靡靡之音救不了人,只有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有真实的拥抱才能驱赶掉寂寞。

    寂寞,人怎么会这么寂寞呢?

    那种孤身一人,填不满、也放不开的空虚。

    她一边想着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在像怀春少女一样感怀春秋,果然是重回青春期;一边又上下滑动着收藏的种种表情,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撩骚的心情。

    结果就毫不意外地按下了发送键呢。

    “啊啊啊啊啊啊我艹——”

    顾云苏从这种少女的矫情中一秒出戏,握着手机骂脏话,仔细一看,发送的表情还是个娇媚招手的猛汉:来嘛~

    不活了。

    懊丧了十秒才意识到是可以撤回的,这脑子也是没谁了。

    她又赶紧把扔到一边的手机捡回来,祈祷高科技的撤回功能能保留住她一点颜面。

    结果没有,徐文彬残忍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在她撤回成功的同一瞬间,徐文彬的头像出现在下一行,一个言简意赅的:?

    顾云苏:……

    事已至此,不想撩骚也要硬撩。

    顾云苏抛弃从前的高冷姿态,故作轻浮地开了口:“嗨,帅哥[得意]。”

    这回过了约莫十秒钟,才收到对方的回复:“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顾云苏都能想到对方握着手机满脸黑人问号的神情。

    她就笑,回复说:“想起来还欠你一顿饭,拖得太久,有点儿不好意思。”

    徐文彬:“难道不是我欠你吗?”

    顾云苏:“嘻嘻,我这不是以退为进嘛。”

    徐文彬鼓起掌来,又发送笑脸:“你可真机灵啊。”

    顾云苏便握着手机,很得意地兀自点点头——论讨巧卖乖,她还没输过。

    俩人保持着友好氛围你来我往地聊了三五句,最后徐文彬提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干饭人们就在今天相见得了。

    顾云苏握着手机犹豫了两秒钟,同意了。

    多日不见人,这突然的邀约倒还挺令人紧张,她速战速决地挑好衣服化好妆,对着镜子整顿了一下小激动,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

    一边走又一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吴俪梅打招呼。

    俩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即使吃饭也都是在无声中进行,李健雄传声筒一样把她叫下来,然后一家人就像在通过什么“沉默测试”似的,一言不发地吃完晚饭。

    这种气氛之下,她是真的懒得理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知道,哪怕严重如“夺子之仇”,这么渗上三两天,吴俪梅的怒气也已经被时间抚平了一道浅浅的褶皱。

    这时候她打个招呼,刚好就是为彼此建起一个再沟通的桥梁,为后续的和平商谈奠定基础;反之,她则会再次激起对方的愤怒,将冷静时长无端端再拉长一倍。

    怎么想也是得不偿失。

    吴俪梅的主卧关着门,她没办法,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开了个缝,探头进去。

    屋里拉着帘儿,吴俪梅盖被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回头看。

    顾云苏轻轻叫了一声:“妈?”

    吴俪梅睡的轻,一般有这动静,即使睡着也会被吵醒,可她此时一动不动,也没有呼噜声,怪吓人的。

    顾云苏有些忐忑,往里迈了两步,走到床边,探身想看吴俪梅的正脸。

    结果就看见吴俪梅脑门上贴了张降温贴,眼珠转了转,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问:“干嘛?”

    “发烧了?”顾云苏问,上手一摸,嗬,还真烫!

    这还怎么走?

    她当机立断把外套和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拿出体温计给吴俪梅测试,又掏出手机百度:孕妇发烧怎么办?

    在此之前她从没接触过孕妇,常识基本靠谣传,真假完全不分。

    吴俪梅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个年纪,过去的超人逐渐变老,曾经的小孩子却都拥有了力量。善良的人最适合站在高位,因为俯瞰的时候容易溢出同情。

    顾云苏叹一口气,心底浮起一丝愧疚。

    咋说呢,自从回家以来,她这个啃老族做的就是非常尽责,不仅吃喝仰仗吴俪梅,家务也没怎么做过,得知对方怀孕以来,又因为赌气而处处与之作对,说一句不孝好像也真没什么不妥。

    吴俪梅这具小身板上,承担了太多不该中年女士背负的重担——虽然最大的一个是她自找的。

    沉睡多时的良心在此刻短暂苏醒,顾云苏禁不住想,难道是她将吴俪梅推向火坑?

    可她的初衷不正是将对方从坑底拽出来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

    吴俪梅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闭着眼皱眉头。

    顾云苏弯下腰,凑近了问:“怎么,要不要喝水?吃东西了吗?”

    吴俪梅闭着眼摇头:“你帮我沏一碗麦片。”

    顾云苏就算再不能自理,活到现在也还是有一点照顾人的常识的,更何况她与吴俪梅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总归赶上过几回这样的状况。

    于是她长叹一口气,认命地去厨房倒腾晚饭去了。

    给吴俪梅熬了粥,又清炒了两道小菜,送到卧室看着她全吃了,顾云苏才有些放心下来,说:“好点儿了吗?我查过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能吃药,只能物理降温,要是待会儿还不好,就只能去医院了。”

    吃了东西,吴俪梅也有了些力气,倚在床帮上,看女儿的目光也不像前两天这么冷酷,她点点头,又想起来说:“你李叔下班还不知道吃什么。”

    顾云苏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先考虑考虑自己吧,都什么样了还忘不了他呢。”又怕她妈担心,还是多解释了两句,“除了我做的这些,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烧鸡和馒头,荤素都能搭配上,足够了。”

    吴俪梅这才放心了,在床上老实呆住。

    顾云苏看她妈那不争气的样子,都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才好,没好气儿地问:“他就那么重要啊?”

    吴俪梅瞟女儿一眼,似笑非笑地:“怎么,你嫉妒啊?”

    “我嫉妒什么?”顾云苏瞪了瞪眼睛,十分无语,“嫉妒你这么病着还得给他做饭,还是这么大年纪又要生孩子啊?”

    “怎么说话呢!”一言不合,吴俪梅又开始瞪眼睛。

    顾云苏便赶紧摆手安抚道:“我随便开玩笑。”

    “这是随便开玩笑的事?”

    顾云苏就没回答。

    沉默了半分钟,她才又突兀地问:“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

    吴俪梅:“你又想说什么啊?”

    “我没想说什么啊,我这不是问你的意思吗?”

    “行,那我就明白回答你,我想生。”

    “所有后果和责任都想清楚了?”

    “你放心,所有后果和责任都不用你操心。”

    顾云苏没被吴女士呛到,只平静地点点头,又问:“原因呢?你想要这个孩子的原因是什么?”

    “你到底想问什么?”吴俪梅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就是我想问的啊,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生下ta?”顾云苏说,又开起不合时宜的玩笑,“我就纳闷儿,我都没能让你对养孩子产生心理阴影吗?”

    吴俪梅看向女儿,似乎想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有几分好奇,又是几分挑衅。

    顾云苏坦然对视。

    最后,吴俪梅只能认输一样收起了敌意,回答道:“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小生命,你们年轻人不怕做缺德事,但我怕;再者说……过去我确实有好些遗憾,健雄也有,我们两个都想要这个孩子,也是想弥补当年。”她抬眼看着女儿,“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顾云苏嘟着嘴,仿佛被误判成杀人犯,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你到底是把我想的多坏才会这么问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把碗筷收进托盘里,没再说话。

    吴俪梅看着女儿,觉得没头没尾:“完了?”

    “嗯。”

    “你问这么一堆,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就是随便问问,反正你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她端着托盘,像是不高兴又像是没所谓,嘱咐吴俪梅道,“你先睡会儿吧,有事叫我。”

    说完,没给吴俪梅任何回答的机会,走出了卧室。

    天色已经暗下来,客厅没开灯,灰灰蓝蓝的,正适合无力与困惑。

    墙上的钟表已经走到6:05。

    外套和皮包还乖巧地躺在沙发上,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顾云苏张了张嘴,终于从这种无力中暂时逃脱,回到现实,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骂了一句脏话:她把徐文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