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到临头,戎玉怡也不讲究面子不面子了,在几条裤子里拣中一条递出去之前,戎玉怡仔细翻过每个口袋,边翻边为这个行为找补:“怕有纸巾什么的,失礼。”她笑得勉强,对方倒坦荡多了,礼貌一笑什么都没说。
小心谨慎果然没错,这条裤子里有一枚戒指。对方并未看到她藏在手里的戒指,道谢后赶忙跑去十几米远的卫生间,路上遇到人,连忙把屁股藏到墙的这面。
戎玉怡摊开手一瞧,手心躺着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周围一圈碎钻,值钱极了。
最近她似乎有点倒霉,凡事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哪怕不是百分百对应上,也足够不顺利了。
令戎玉怡没想到的是,更不顺利的还在后头。
戎玉怡买的机票目的地是加拿大,原本想着尽快登机才买的最近时段,没成想一场大暴雨打乱了所有行程安排,现在广播通知加拿大飓风,飞往加拿大的所有航班今日停运。
机场一时间哀声连篇,戎玉怡倒无所谓,去不了加拿大,她可以去美国,去西班牙,德国甚至摩纳哥都行,反正都是免签,能有直飞瑞士的航班就更好了。
找到机票上的航司售票处,戎玉怡说明来意。
前台礼貌微笑:“退票和转签是吗?请出示证件。”
戎玉怡把证件递出去。
过了一会儿,对方擡起头,保持微笑:“戎女士。”
“嗯?”戎玉怡有点饿了,正左顾右盼附近有没有饮食店开门营业。
“女士,是这样的,温家特地通知了所有航司,最近离岛不平,建议小辈们不要轻易踏出离岛,否则一不留神被捉了,温家不会救人。”
这话乍一听怪怪的,什么叫离岛不平,建议不要离开离岛?正常情况下不平不是更应该疏散出去么?
然仔细一想也是,出了离岛,温家手再长,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放狠话了一概不救,戎玉怡是不相信的,倘若真有温家人出事,温家人会选择不救?她半个字都不信。可若果是她出事,温家人倒是可能真的会一定不救,毕竟她也不是温家人,顶多被当未亡人看待。未亡人死了不就一举两得?以后不用再赡养,还能下去陪自家人,岂不是美哉?简直一箭双雕啊。
拿什么开玩笑也不能拿命开玩笑,戎玉怡灰溜溜拉行李箱走人。回到撇雨街,戎玉怡相当好奇是怎么不太平,于是给康定拨去电话。
原来是离岛四大百货之一的陈氏创始人或许命不久矣,子孙们正在夺权阶段,不止内忧,还有外患,其他大家世族亦在虎视眈眈。
这种商业斗争,与她这种小人物是毫无关系的,不过思虑再三,戎玉怡决定放弃出国,起码这段时间必须打消这个念头,毕竟温家人都在机场把关了,她这么光明正大坐上飞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差直接差人告诉温家说,她要跑了。戎玉怡只能另寻出路。
何况……她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产生癔症。然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第三次便找上了她。
第三次发生在从学校回公寓的路上,论文缠身,戎玉怡不得不夜战图书馆,晨早流流才从学校离开。
路上经过李记,戎玉怡买了早餐预备回家食用,再睡个好觉。
有人在跟踪她。戎玉怡知道,发现的时候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几乎跳到一百八,顶到嗓子眼,堪比在夜环飙车,呼吸急促跳动,戎玉怡摸出手机准备给康定打电话。
不管真假,戎玉怡需要有人证明,有除了她以外的人来证明,如果是假的,是病,戎玉怡也认了。
但如果是真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和第一次一样,戎玉怡的身体迅速软了下来,被人从后捞起。早餐砰然掉落在地,戎玉怡被人从后托起塞进路边的黑色保姆车,像极电影里的绑架剧情。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人身穿西装白衬,捡起地上的早餐,好斯文败类的样子,放在路边垃圾桶上。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很模糊,戎玉怡塞有口球,千百个疑问在胸腔里闷着发不出,身体绵软无力,可还是很有感觉,戎玉怡视线失焦,浑浑噩噩地想,被子躺在一边,遮挡一部分视线,她努力看清面前的人,他的伤还没好,白色纱布斜着从前胸绕到后背,很大一片,包裹他练得不太偾张的胸肌,延伸到一部分恰到好处的薄肌,边抽动边抽烟,烟头向下,抖了点儿灰在她的胯骨上。
不疼,戎玉怡没什么感觉,她痴痴地看着这熟悉的身影,觉得自己病的不轻,声音控制不住泄出来,又觉得自己有点好色,还是说被温铩羽带坏了,几次三番做梦,都是这种难以启齿的梦,害得她找医生都不知该如何将病症道出口。
戎玉怡胯骨上有个刺青,黑青字色,刺着KillFeather。意为杀死羽毛。花体字母,又潦又草,让外人来看还真瞧不出什么名堂,大约会以为是彜语梵文一类的祝福。
有回温铩羽也是这么来找她,戎玉怡亲手给他包扎,而后躲在卫生间里哭。吓的。温铩羽吃过消炎药左右等不来她,过来找人才发现人哭得梨花带雨,不免心旌荡漾,哄她就叫她宝贝心肝椗,老婆,慢慢推上床,让她放心,他命硬,就算死也是死在她身上,死在深入浅出的这里,指尖沿着身体的曲线向下,落到她的胯骨上。
被夹得紧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停下摸她略微平坦的腹部,喃喃真想死在你身上。
后来温铩羽搞来一台机子,刺了这么一行字。
谁成想,这个刺青到后来居然发展成预言。
再醒来,车换了一台,硬邦邦地硌人,戎玉怡越躺越不舒服,睁开眼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戎玉怡惊坐起,发现周围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铺。
居然是在自己公寓楼下。
车里空荡荡,多余的东西除了她,还有一件西服,不久前穿在那个人身上,现在披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滑到身下。
一枚坏了不走字的百达翡丽。屏幕都裂了,也不知道手表主人怎么搞的。
戎玉怡抱起西服,像变态一样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
戎玉怡换到主驾,开到地下停车场停放,抱着西服和手表回到公寓里洗了个澡。
套子他都带走了,流出来的是透明的水,黏黏滑滑的,戎玉怡清洗干净外阴才出浴。
经过镜子,戎玉怡不免扫到镜子里的人脸红红的,一脸餍足过后懒散的样子,身体充满情欲的味道。
近排夜夜熬灯通宵战论文,做实验,眼下青黑赛银河。黑的黄的青的颜色居然能同时在一张人脸上出现,吓得戎玉怡以为自己就快肝癌晚期。
性.爱滋润人。戎玉怡惊奇地发现,路边发的那种黄色刊物里写的故事居然是真的,做.爱居然真的会让人红光满面。也不对,是因为做.爱会快乐,快乐滋润人。
从前做完大概也是这样,温铩羽抱着她爱不释手,亲完又亲,咬完又咬,戎玉怡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迷人,性感,她只觉得温铩羽像条发情的狗,戎玉怡一点也不喜欢温铩羽总是二话不说把她摁在床上,精力过盛的样子,讨厌那里被观赏,被指奸,被舔。温铩羽根本不爱她,只是爱她的身体。他死有余辜!戎玉怡闭上眼睛,竟感到眼睛一阵眩晕,冲上脑门。他死有余辜。戎玉怡内心坚定道。
敷上面膜,戎玉怡往客厅走。窗帘没拉,上方透进一行薄弱光束,打横片进客厅,房间的尘埃以阳光为媒介,忘我飞舞着。戎玉怡暗忖着该叫家政上来打扫卫生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戎玉怡哪有时间记这种东西,她的脑子不是用来记这种生活琐事的,过去也一直是温铩羽定期叫人上来打扫,至于后来,她什么时候忍不下去了,才会给家政公司致电。
戎玉怡一把拉开窗帘,强烈的日光扑面而来,晒得她缺少睡眠的眼皮极度不适。
“叮咚——”
门铃响了。
戎玉怡心脏骤停。基于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件件。她压着颤动的呼吸,靠近门边压低嗓音。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