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厨房里,蹄花汤还在炖着,戎玉怡刚才那阵因为作业做完而一身轻松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被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羞耻和对未知的恐惧。
卧室里传来柜子打开的声音,吱嘎打开又关上,磕磕碰碰,仿佛在寻找什么。
戎玉怡低着头,两手撑在椅子边,晃悠着双脚,试图转移注意力,想点别的,比如,她想出去吃宵夜,不想待在屋子里。
一是她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白天要上学,晚上独自一人出去的话太危险,如果有温铩羽陪同的话,那么她去哪里都可以。
二是她不想等到最后等来的是说话不算话,那么只能先下手为强。
而且……其实她还有一点小……大顾虑!
当温铩羽拿着消毒过擦拭干净的盒子出来时,她正坐在大班椅上低头发呆,只穿着袜子的脚,跐着脚尖踩地,穿插在轮子底座某个间隙,不安分地缓缓左右晃动着椅子。
她的头发有点长了,自从高一想要留长之后就再没有剪过,只偶尔修一修和分层打薄,三年下来,长发已经坠到腰间,过了胳膊肘。
听到声音,戎玉怡擡眼望过来,有点茫然,略有点不安,把刚才打腹稿的心里话说出来。
“你得说话算数,不能像上次一样。”
“我哪次跟你说话不算数?”温铩羽一扬眉,反问她。
“我没说你说话不算数,我的意思是,你得说话算数,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上次哪样?”
“就是……”戎玉怡细眉一拧,上次不堪的画面浮现脑海中,她呼吸都变得紧张,不由得闭上嘴巴,实在是难以启齿,可又不能不说,她怕温铩羽胡来,重现上次的玩法,“就是,上次,沙发,”她耳朵有点红,别开脸一咬牙,硬着头皮说,“反正你不能再把人折成一百八十度。”
她巧妙地用‘人’取代了‘我’,这么说出来总算不那么羞耻,仿佛被折的人就不是她,她只是陈述了一句话。
话毕,戎玉怡微微垂下眼睑盯着地毯,实则盯着空气不聚焦,心里就差在呐喊“答应啊,你答应啊!”,竖起耳朵去听,等他说好。
却蓦然得来诧异一句:“没有一百八十度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还要被质疑一番,戎玉怡几乎脸垮了下来,火从心中来,她擡头剜了一眼温铩羽,硬气道:“反正我不要再用那个姿势。”
用了就得躺两天,这搁谁受得了?当天腿抖得可以筛糠,次日筋就好像体育课上没有拉伸就被勒令跑好几次八百米的第二天。
愉快一小时,被硬控在床上瘫痪两天,仔细算算,她亏大了。
温铩羽好笑,不再逗她,“我以为你喜欢,你当时……”念在此人脸皮薄,他斟酌了下用词,“有点激动。”激动到全身浪开了粉色,以往叫声都是小小声的,像喘,小声哭,呜咽,只有那天,结束嗓子快哑了。
“我不喜欢。”戎玉怡低声反驳,看他把盒子放在岛台上,不打招呼便伸手来解她扣子。
太刺激了,她有点接受不了,而且那天水喝太多,她一直憋着肚子不敢告诉温铩羽她想要尿,以她对此人的了解,让她当场尿出来的可能性太大,戎玉怡不敢赌,万一真尿出来,那未必也太丢脸。
“你干嘛?”戎玉怡咽了咽口沫,明知故问地攥住他解自己纽扣的手腕。
“我不进去。”他停下来,凑近吻了吻她嘴角,“我不进去,说了,今天玩玩具,好吗?”
他声音轻轻的,带着商量的语气,配合这张脸,这双眼睛,戎玉怡又咽了咽口沫,拒绝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又不太好意思说好。
“好吗?”偏偏他作出非要这个回答不可的样子。
“……”她要牙酸了,干嘛忽然变得这么温柔……
戎玉怡很紧张,人真是种奇妙的生物,到这会儿,她又宁愿被温铩羽强迫了,那样至少她可以理直气壮的骂人。
下腹也跟着酸酸的,她摸了摸肚子,想去卫生间。
“我要上厕所。”她一把撑着椅子站起,下一秒却被温铩羽拦着肩膀推了回去。
她身子轻,坐回大班椅还轻弹了一下,戎玉怡不可置信地擡头,带着一点惶然,没等她到嘴边的话说出口,温铩羽已经从盒子里拿出一捆绳子。
戎玉怡想也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后脑勺一炸,头皮发麻,赶紧尝试第二次逃跑。
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一条胳膊截住了腰肢。
她瞧着不瘦,却有腰,腰两侧折进去的弧度,倒是方便了他拦腰把人捞回来。
戎玉怡被他摁回大班椅上。然后,她就明白了这张椅子的用处。
腿居然可以架在扶手两边,用皮扣束缚,动弹不得。戎玉怡最初是震惊的,等他拿出剪刀,更是有点宕机,看他一点点绕着红绳剪破身上的睡衣,利刃割破布帛的声音几乎占满了她的脑袋,腾不出一点空间让她作反应。睡衣被剪得支离破碎,破布条从绳子间一点点抽出来,擦着戎玉怡白皙如凝脂的肌肤,瞬间见红。
戎玉怡有点后悔,不想玩了,但这个时候通常都不是好说话的时候。
黑色的胶带撕了几条,分别黏在大腿和三角区,起初没有粘牢,直到几个带线的东西钻了进去,另一截胶带才被碾平,粘牢固了。
“这什么啊……不要这个。”戎玉怡惴惴不安地看他,睫毛飞快翕动,恐惧在此刻升至到顶点。
“忍一忍,好不好?”温铩羽低声哄着她,又撕下一条黑色胶布,将几根黑线缠绕成一撮,再比划着长度固定贴在内侧,不至于太紧,免得扯到皮肉,又不至于太松,稍微挣扎就掉下来。
“可是……”
戎玉怡咬着下唇,心慌慌地看他把剩下两条黑色胶带打横贴在腹部上。开关摁下,戎玉怡睁大眼睛,不由地倒吸一口气。她必须承认一开始是痛快的,几乎调动了她全身心的快乐分子。可渐渐地感觉就不对了。戎玉怡张了张嘴巴,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还是像上次那样忍着?可这次才刚开始没多久,不像上次接近尾声,她能忍得了那么久吗?不,她不行的。
“哥哥……”她隐忍着,虚弱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等下去。”
“我想现在……”
她闭上眼睛,有多久,五分钟?三分钟?或许两分钟都不到,那只套着袜子的脚背从绷直到泄了力气搭在扶手上,不到两分钟。快感过去后无尽的委屈爬了上来,玉怡平复了小喘气,却变成了小吸气。她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要这么作践她,脸上原本挂着的是生理性眼泪,被委屈取而代之,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往外涌,一时间生气愤怒悲伤怨恨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起初好话不听,此刻脏话说尽,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骂人的词,好不可怜。
温铩羽听她诅咒自己不是人,去死,心里头没什么感觉,低头见地上一滩水渍,裤子上也有,加深了裤子本来的颜色。
脸上也有一道,几滴,溅上来的,他抹了一把脸,盯着手背上的水沉默看了会儿,低头舔了一口,有一点淡淡的咸味。再擡头看她扑簌簌地流着泪,胶带黏着的线还在微微动着,空调和机器的微噪音都被她可怜的哭声盖了过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他关掉遥控,叹了一声,“不哭了,好不好?”
眼泪像是无尽的源泉,源源不断流出来,戎玉怡也不想哭,她是控制不住,这天杀的狗男人凭什么这么对她?又丢脸又难过,她别过脸,想躲自己的肩膀里,被反过去捆绑的手连带着胳膊擡不起来。
更生气了,她眼睛被刺激地红红的,视野是一片变形的世界。
那个模糊的人形蹲跪在她面前,挂在肌肤上的水被吻去揩走,胶带被撕开,他牵着黑线将那几个东西勾出来,又带出来一汪小泉,她不知道如果她没哭的话,那个倒模接下来会被派上用场。
‘咔哒’一声,右腿的皮扣卸了下来,套着袜子的脚被踩在他的肩膀上。
他近乎虔诚的,吻落在线隙里藏着的蝶翼。
戎玉怡怔了一下停止哭声,愣愣地看他,踩着他的肩膀,生气登时变成不知所措。
“别,你……”
热吻蹭着蝶翼,犹如抚慰一般。
“脏。”她再次绷直了脚背,弓着来回摩挲着他的肩背,不由得咬了下唇。
“没有的事。”
“可是那是……”
戎玉怡说不出口,她咬着下唇,脑子里再次变得沉沉浮浮的,意识闯入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闭上眼变成黑的。一刹那,戎玉怡一个激灵,脚后跟踹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像踹在一道软墙上,没踹太动,但好歹是离开了她。
他坐在地上,肩膀耸起肩袖擦了擦嘴巴,再正起脸来,双眸乌黑深邃像一潭湖水般看剧烈反应的她,视线下移,那对水滴形状因恐怖快感而急剧起伏,漂亮极了,还挂着几滴眼泪。
“现在不是了。”温铩羽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大班椅起身,刚才落在蝶翼里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舔过蝶翼的舌也钻入她的口腔里,鼻梁交错,不容拒绝。
大班椅背靠与她上身长契合,只要她因泄力微微滑下一点身体,尾巴骨凹下坐垫的弧度,那么仰头的时候,后脖颈就会恰好枕在椅背的靠垫上。
她仰着头,承受着这个有点激烈的吻,几乎要错觉这不是接吻,而是被喂吻。
这时,戎玉怡又觉得这张椅子的设计在某种程度上非常‘人体工学’,怀疑他当初买这套椅子时存心不良,一肚子坏水。
——她怀疑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