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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黑月光 正文 第73章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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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他的

    徐婶是人贩子团伙里的一员,一开始也是负责在路边装可怜,把人拐到固定的地点然后敲晕了扔到冷冻车里。

    后来她跟那伙人商量,说自己干不来了,能不能换个位置,每次看着小姑娘一脸单纯地跟着她走的时候,徐婶的心就突突地跳。

    她诱拐年纪不大的女人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捞着小孩往餐馆里拖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还躺在医院里的小孙。

    她觉着啊,那些人也都是为人子女,家里可能有个跟她一样的老人在等她们回家。

    后来徐婶被派到冷冻车里,当了个卧底一样的人物,可那些被拐来的孩子,连吃的都多分给她一块,经常靠在她身边,说觉得她跟亲外婆一样。

    等林杳被扔进车里以后,她认出了这个女警察,在她女儿想跳楼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拉过她女儿的手,只不过最后还是掉了下去。

    徐婶知道,警方已经介入了,车里的这些人这次应该都能回家了。

    都回家吧,她做了有愧良心的事,那最后一次,就让她送这些“女儿”“小孙”回家吧。

    徐婶闭上眼。

    林警官是个热心善良的警察,她住在医院的小孙最后也有了着落,那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徐婶最后说:“林警官,你走吧。”

    林杳总是看见别人死在她面前,在这一行待得久了,就觉得生命怎么变得这样轻飘飘的,说没就没了。

    她的手上都是徐婶的血,派来的医生让她先走,沈郁白捏着她肩膀的手慢慢加力,把她带离了现场。

    林杳举着自己的手从冷冻车上下来,她有些晃神,周围一片嘈杂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是警察,刚刚应该让我去挡子弹的,应该是我去的。”

    沈郁白拧开一瓶矿泉水冲掉她手上沾的血,拿矿泉水瓶的手一直在抖,胳膊看起来有点无力,垂下眼帘,嗓音干哑:“不要这么说。”

    林杳看见他的手抖动的幅度很大,喘了一口气,接过矿泉水瓶自己洗手,沈郁白捏了捏手腕,胳膊垂在一边,指尖还在不自觉地颤。

    在截停冷冻车的同时,沈郁白的车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也往外滑,好在有其他警车护着,他的车只是堪堪擦过了围栏的边,车门撞瘪了些,人还没什么大碍。

    “你的胳膊……现在去医院看看吧,下次别再超负荷了,胳膊的伤本来就还没好全。”

    “没关系。”他克制地说着,“胳膊废了就废了吧,你要是嫌弃的话……我会努力养好它。”

    一边这么说着,沈郁白一边用纸巾细致地给她擦手,外面天气冷,用冷水洗完手以后,两只手都冻得有些红,他抿住唇,握紧了林杳的手。

    林杳回握住,想让他安心一点。

    谭虎他们带着人贩子回了警局,林杳陪沈郁白去了趟医院,顺便去看看徐婶的小孙。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病房里的小孩子睡着了,呼吸机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林杳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碰上雇的护工打完水回来。

    林杳问她:“你全天陪着吗?”

    护工点点头,“这小孩的外婆一直没来过,都是我陪着,孩子也命苦,妈妈跳楼死了,爸爸是个赌棍,之前为了还债,把小孩卖给赌场的老板,他妈妈拼命才把孩子抢回来的。”

    林杳的神经敏感了一下,慢慢反问:“赌场的老板?老板要小男孩做什么?”

    护工说:“哎呦幸好是小男孩哦,要是个小女孩的话,人家根本就不会把孩子放出来,孩子爸爸之前来医院耍过一次浑,让人家外婆把孩子的医药费拿出来让他去还债,还想拔掉这小孩的呼吸机,当时乱糟糟的,然后你猜孩子爸爸说了啥?”

    她的声音压低,像是觉得这是什么不干净的事:“开赌场的那个喜欢玩小女孩,还不上钱的赌棍有几个就疯到把孩子卖给他玩玩,哦呦真是天杀的。”

    林杳一时没说话,沈郁白处理好胳膊的伤从房间里走出来,叫着她的名字,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急急站起来,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扯给护工,跟她嘱咐了一下:“孩子外婆现在有点事,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

    沈郁白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杳就慌忙道:“伤处理好了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还得去一趟警局,别等我回家了,我估计会通宵,你要是想回你自己家也行,好好养伤,别乱动。”

    他探出去的手又垂下,撇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林杳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住脚步缓缓扭回头去,看见他错开的眼,胳膊上挂着夹板,衣衫凌乱,一直低着眼不讲话。

    医院走廊的灯把青年笔直的身影拖得老长,影子在林杳脚底下晃呀晃。

    他半边身子隐匿在阴影里,碎发遮住漆色的眼,只能看见青年轻微咬住的唇。

    她盯了一会儿,又折回去,站在他面前。

    沈郁白的眼睛瞥过来的瞬间,林杳微微侧了下头,踮脚吻上他的唇,很轻,一触即离,像是一个短暂的安慰。

    “我尽量早点回家,等这阵子忙完,我就跟你一起去见万阿姨和沈叔。”

    她说完,快速地挥了几下手,催他快回家,自己跑着下了楼梯,打车回了警局。

    林杳回局里查了徐婶的资料,包括她的家庭关系,调出了她女婿的档案,把这个事跟李亚说了一遍。

    李亚:“我知道他,最近通过聂湛提供的信息排查了一遍,这个刘某欠了聂文浩的钱还不上,现在在聂文浩的手底下干活,跟聂文浩一样躲起来了,现在还找不到人。”

    林杳想了一下:“可以去爱仁医院附近蹲一下,他现在应该不知道徐婶已经去世的消息,说不准还会来找徐婶拿钱。”

    商量完事情以后,林杳一下子泻了力,往桌子上趴了趴,楼下的接待员小梅跑上来叫她:“杳妹儿,楼底下有人找你。”

    一般不会有人来警局找她,林杳擡了头,问:“他说自己是谁了吗?”

    小梅:“你男朋友。”

    队里的其他人纷纷擡了头往她这里看过来,林杳噎了一下,环顾四周,见大家一副八卦的表情,又把头偏回去。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让他等一会儿。”

    林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开始穿,杨长云了然地看着她笑了一下,林杳被看得不自在,又瞥眼看见小张啧啧摇着头:“啊呀,警局里两个女警察都有家了,我也想让小梅跟我说一句‘小张,你女朋友在楼下找你’。”

    他怪腔怪调地打趣着,林杳穿好衣服推了他的凳子一把,“办你的案子去吧,少八卦。”

    小张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旁边的人都低低地笑。

    林杳下了楼,看见沈郁白拎着一袋东西靠在墙边等她,时不时擡着腕表看时间,她缓了几步,慢慢靠近,又蹙眉:“不是让你先回家吗?”

    这才早上八点,从医院回去还不足四个小时,想也知道沈郁白根本没睡觉,就又跑过来了。

    沈郁白把塑料袋递给她,林杳打开看了一眼,是刚买的早餐,还温热着。

    “被困那么久,肯定没吃什么东西,你吃点垫一下。”他淡淡说着。

    “对了。”沈郁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还有这个。”

    林杳的眼神颤动一下,那个盒子很熟悉,像她以前没送出去后来又被沈郁白捡回去的那枚男戒,但是里面似乎不是男戒,尺寸小了一些。

    “你的那枚戒指我就拿走了,还你一个新的。”

    沈郁白把戒指拿出来,因为有一只手还动不了,所以只能单手拿,低眸沉思好久,最后只是戴到了林杳的中指上。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要记得还,所以到了危机关头也得记得,要留一条命来还我,不然你成了孤魂野鬼我也把你抓回来。”

    林杳笑了一声:“不愧是资本家,势利,一个小人情都要讨回去。”

    沈郁白沉沉看向她,脑袋一低,往她颈窝里埋了埋,声音拖得懒散,像是不太认真,但咬字很硬:“因为我怕你死,你很少开玩笑,说不准下次你就真的亲身去挡子弹了,我见不得你那样。”

    林杳感觉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估计因为晚上的事被吓得不轻。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林杳也早就跟他说过,自己的命一直都悬在刀尖上,经常会受伤、被报复、枪里来刀里去。

    在这个时候,林杳也给不出什么承诺,只能含糊着说:“戒指,我收了,我努力长命百岁。”

    沈郁白还靠在她肩膀上没说话,前台的小梅一边偷笑一边看,林杳耸着肩,顶了顶他的脑袋,示意他把头擡起来。

    谁知道这家伙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没怎么用力,然后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伸出舌头舔了几下,林杳的脖子一阵酥麻,感觉被他咬一口比喝咖啡还提神,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沈郁白道歉倒是道得快极了:“对不起,没忍住,你继续工作吧,不打扰你了。”

    林杳:“……”

    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诚心道歉的意味。

    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装成一副解语花的模样。

    都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