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012章
第10章重生——离别
白芷躺在床上叹息,装晕挺无聊的,不如睡一觉吧。于是全身放松,权当睡个午觉。
午觉醒来,白芷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白芍。
“妹妹?”白芷惊讶地问。
白芍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你今儿投湖是什么意思?”
“哦,妹妹误会了,我今儿不是投湖,而是下水捞东西,没想脚底一滑,险些成了悲剧,还好被及时救上来,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妹妹关心。”
显然,白芍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健康,而是她的目的。
白芍听白芷这般说了,知问不出所以然来,便自觉离开,“既然姐姐已无大碍,妹妹也就放心了,你好生歇着。”
“妹妹走好,不送。”白芷微笑而对。
待白芍离开,白芷心叹,白芍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虽对她有疑心,但她会用自己的行动让她改观的。她真的与慕屠苏划清界限,半个铜板关系也没有。
白芍前脚离开清荷后脚进屋,给白芷端来一碗汤水。白芷接过汤水,看着上面漂浮的人参片,不禁愣了愣。固然白家在苏城算是大户人家,但这人参片在偏僻的苏城算是凤毛麟角之物,白家即便是有,白芷相信白渊也舍不得给她吃。
清荷见白芷对着青瓷碗发愣,撇撇嘴,“是世子让厨房做的。一碗人参汤就想把我们打发了,算什么事儿啊!”显然,清荷对世子拒婚之事,极为不满,因此也一并讨厌世子了。
白芷得知是世子命人做的,那便更不宜喝了。
她把青瓷递还给清荷,“谁端给你,端还给人家,便说我喝人参汤出疹子,道个歉。”
清荷也不推脱,好似十分支持白芷这般做,接过青瓷碗便离去。白芷本想起身梳洗一下,门口便传来清荷地大呼小叫,“哎呀,对不起……啊,世子。”
慕屠苏来了?白芷愣了愣,对于他的到来,显然还没有准备。
她听到门口传来慕屠苏低沉的声音,“无妨,你先下去吧。”随即传来脚步声。
白芷立即缩回到床上,见慕屠苏已然在自己的视野里,才装模作样地艰难爬起来,“世子……”她以为世子肯定会制止她做“艰难的动作”,未曾料到,他就静静地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白芷心里暗骂,惹毛了的人是不是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白芷顺利完成动作,坐了起来,但不打算起床,她向慕屠苏解释,“白芷衣衫不整,恐怕无法起身了。”
慕屠苏问:“今儿下水,做什么?”
“哦,东西落在水里,下水去取。”
“是么?”慕屠苏兀自笑了笑,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方才白大人来找过我。”
白芷浑身一凛。
“他让我再考虑考虑,说是白家大小姐没我不行,三番四次想不开自寻短见,白大人爱女心切,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让我好生为难。”
白芷死死抿着嘴,半晌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我爹心有宏图,一直想精忠报国,奈何落在这穷山辟岭之地,无用武之地。”
这话已然说的甚是明白,白渊之所以不放过慕屠苏,不是为女着想,而是为自己仕途考虑。她所作所为,都是被逼无奈之举。在白渊看来,做了恭亲王的连襟,京官便有希望。
总的意思是告诫慕屠苏,不要想多了。
“如此啊……”慕屠苏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白芷想再求世子一件事。”
“你有什么筹码能保证,我有求必应?”慕屠苏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意。
白芷无话可说。她毫无筹码。
慕屠苏起身正欲离开。
白芷急了,喊着干哑的嗓子,“世子,我爹一向清高,不求嗟来之食,世子无需同情我爹,给他京官,我爹能凭一己之力达他所愿。”
慕屠苏未回头,只道:“白姑娘想多了,我不是大善人,不会随意帮助别人,尤其是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别人。”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芷了解慕屠苏,他既然这般说了,他就不会做。一切都十分顺利,希望能平平安安度过这道坎。
仿佛上天听到白芷的祈祷,原本计划在苏城住个半年的恭亲王妃收到恭亲王得病的消息,二话不说,立马收拾行李要回京。
白家上下,皆来践行。
白府大门口,横有一马车。
恭亲王妃礼貌地对白渊道:“这些日子,多亏白大人照料,实在麻烦了。”
“王妃客气了。”白渊躬身。
恭亲王妃把目光自然转到白芷身上,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直径上了马车。在一旁的慕屠苏在上马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白芷,眼中幽深又迷离,白芷看不出他心里所想。
本以为他会不动声色离去,未料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我不怪你。”
“……”这话什么意思?
白府上下皆错愕,围观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白芷脸色煞白,眼睁睁地看着慕屠苏带着叵测地笑意上马车。那刻,白芷多想陪着上马车,把慕屠苏大卸八块。临走之前多说废话也可,为何单单留一句悬念至极的话。
不怪她什么?不怪她不要他?不怪她求他拒婚?这些都是她一人揣测,其他人所知的是:世子提亲,又突然自行退婚,不知缘故。
如今一句不怪她,责任全推卸到她身上了。那些意淫的群众会想到什么程度,白芷不禁心里抹了一把汗。
慕屠苏离开后,白芷当即被白渊请到大厅。大厅里站着忧心忡忡的柳氏,露出甚是可惜的二娘,不理解的白芍,还有快哭的清荷,以及白府几个有地位的家丁嬷嬷。
白芷心想,完了。齐体想歪了。
清荷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白渊一掌拍在桌板上,清荷吓得浑身一凛,停止抽泣。白渊大怒,“说,小姐的奸夫是谁?”
白芷听到,胸口钝痛,果然不出她所料。
“清荷不知,清荷什么也不知。小姐都是和秋蝉姐姐出去的,很少带清荷。”清荷缩着身子,浑身发抖,显然是吓坏了。
白芷在心里哀嚎,干嘛要这么说,这么说让别人怎么遐想?虽然这是比珍珠还真的大实话。
白渊犀利地把目光移到白芷身上,“从实招来。”
白芷昂着头,“清者自清。”
“那世子为何突然拒婚?又为何说不怪你?”
白芷早就想到白渊会如此问,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抖抖衣袖里的手帕,暗自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出眼泪来,便拿着手帕去抹,哽咽地说道:“世子邀我去湖中泛舟,我本开心应承了。未料,偶遇小红花。”
“小红花?丽春院的头牌?”一名小厮激动地不顾场合的说道。后觉白渊在瞪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觉地闭嘴。
白芷继续道:“小红花姿色过人,世子眼冒桃花,竟不顾我,直奔她而去。小红花知他是世子,故意隐藏她是青楼女子,故做娇羞,两人一拍即合,卿卿我我,我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直接扇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推到湖里,世子本想拉住她,未料一并落入水中。世子不懂水性,险些淹死。”
众哗然。白渊蹙眉,“继续。”
“幸得路人相救,两人幸免于难。世子觉我粗鲁,性格泼辣,又爱无理取闹,直言要拒婚。我气不过,顶撞了他几句,说了些难听的话。大庭广众之下,让世子丢尽颜面。”白芷露出后悔的样子,“我多么后悔,应该到大婚以后才露本性才是,真是万不该啊。”
众人皆为白芷可惜。怎么就这么本性流露呢?
白渊无话可说,自个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早已习惯了。可人家京城来的,之乎者也,好知书达理,白芷这样的性子肯定扛不住,退婚理所当然。
原来,世子所说的“不怪你”是不怪她不懂尊卑,无理于他,让她失了颜面。
白渊唉声叹息,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冲了,“罢了罢了,有缘无分,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二娘温柔安稳,“老爷,事在人为,靠不了关系,自个努力,皇恩浩荡,是会看到的。”
瞧瞧,二娘的嘴就是伶俐,柳氏则是手持佛珠,嘴里碎碎念着,不知是念金刚经还是易筋经!
“散了吧。”白渊蹒跚离去。
白芷再那一刻,感觉到白渊老了。作为女儿,应该为爹锦上添花,而不是阻碍他。可一想到前世,白渊升迁做了京官,只带二娘和小弟去京城,留下娘和她还有白芍留守老宅,娘郁郁而欢,身子越来越弱,最后被瘟疫夺了性命,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不愿意此事发生,所以,她不得不对不起爹。
回到房间,白芷生着闷气。她不知慕屠苏留下最后一句话有何用意?是报复她,还是戏弄她?清荷见白芷怒气冲冲的样子,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怕迁怒于她。
白芷扫了她一眼,嗔怪,“以后做哑巴便可,做老实人,吃亏。”
清荷低头称是,然后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清荷犹豫了一会儿,从袖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芷,“这是世子命我他走后,给小姐的。”
白芷扫了眼信封,苍劲有力的“白芷”二字。他认识他的字,是他的笔迹。
她拆信,看了会儿,捂住胸口,两眼一翻,差点晕倒。还好清荷及时扶住,“小姐,怎么了?”
白芷颤抖地握着信。
信上云:屠苏不知白小姐欢喜何人,曾问白府上下,都不知,屠苏便想,白小姐喜欢之人,一定不被白大人接受,屠苏便想,若是白芷无人问津,只有他的话,时间长久,白大人必定接受。你不用谢,算是告别之礼。
他故意说不怪你,是想告诫在场的所有人,她给他戴绿帽子了,所以才退婚。就像他爹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奸夫。
慕屠苏的意思就是让她无人问津,成了老姑娘,然后她所谓的心上人一枝独秀冲出来要她,白渊肯定欢天喜地地把她嫁了,管这支独秀是缺胳膊断腿,脑残白痴儿!
这法子固然好。可她的心上人……戏法也变不出来。
这真是画蛇添足,尽添乱。
自此,白芷在苏城的被冠名水性杨花不贞之女,原先门庭若市的提亲红人,一下子无人问津。
这一晃便是两年。
白渊捶胸顿足,想倒贴白芷,皆无男子要。
11.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竹枝繁茂,鸟鸣如缕,今天是个好天气。
白芷捋着袖子,手持弓箭,眼睛瞪得跟铜锣一般,目标锁定前方的靶心,咻地一声,箭离弓,扎中靶心,准确又有力。在一旁的秋蝉,鼓掌叫好,“技术渐长,可谓是百发百中了。”
白芷把袖子捋好,十分得意,“马术也超过你这位老师了。”
秋蝉撅嘴,“得了,给你点颜色就准备开染坊了,知道你厉害。”
这时,清荷抖着手帕,大汗淋淋地跑来,“小姐,女子习武使不得啊,会更嫁不出去的。”
白芷朝秋蝉吐吐舌头。自从她声名狼藉嫁不出去,白渊急红了眼,不由着白芷,不让她习武,觉得大家闺秀就该拿针而非武刀。白芷表面上应承了,可心里不服得很,自个掏腰包再请秋蝉“出山”,偷着学。虽有个坚韧不拔劝阻她的清荷,但这两年成效都与今儿差不多,白芷左耳进右耳出。
清荷也习惯了白芷不听,便不再多加劝阻,说起正经事,“老爷命我唤小姐回去。”
白芷朝天翻了翻白目,呜呼哀哉,又要带她见媒婆。白渊越发的利益攻心了。慕屠苏走后,白渊对白芷的态度急剧下滑,掌上明珠之位白芍隆登。白芷知道不是慕屠苏退婚让她失了宠,而是自己名誉扫地,给他丢了颜面,自己又嫁不出去,毫无利用价值,空有苏城第一美人称号。再加上白芍争气,勾搭上一位走南闯北的富商,礼金甚至比慕屠苏当年下聘的还要多,白渊见有利可图,自然转移目标,疼那未来的摇钱树白芍了。只是有一点白芷不知,既然她已没利用价值,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地把她嫁出去?倒贴是赔本的事,白渊也愿意?是真心为她好还是另有所谋?难道就是省她一人的饭钱?白芷想不明白。
与秋蝉道别,白芷往回家的路上赶。
路过小溪边,见一匹油亮亮的五花马在饮水。白芷眼眸亮了亮,心叹,汗血宝马?可仔细一看,心咯噔了一下。这……这不是疾风吗?慕屠苏的疾风!
她四下望去,并未见到任何人的踪影。她暗想,难道她认错了?
清荷催促停滞不前的白芷,“小姐,老爷在府上等呢。”
“你说,这马从何而来?”白芷指着溪边喝水的汗血宝马。
清荷见怪不怪地说:“这条山道通边防重地,将士战死,马无主人,自个跑了再正常不过了。”
“这样啊!”白芷蹙了蹙眉,心想也许自己看错了,这并不是疾风,不过这的的确确是一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倘若就这么离开有点可惜了,不如为她所用?她正巧缺坐骑。
白芷便提着裙摆,走向溪边。
清荷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想什么,也明白自己多说无意,所以站在原地,等小姐把马牵来。
白芷方一靠近那马,那马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权当没看见,抖抖鬃毛繁茂的尾巴,继续怡然自得地喝水。白芷学过马术,顺便了解马的习性,这汗血宝马的表现,是个好的前兆。
她上前抚摸着它的鬃毛,细声细语地道:“马儿,喝完水跟我回家好吗?”
汗血宝马置若罔闻,继续埋头饮水。
白芷拍拍它脖颈下面三寸,汗血宝马享受的闭着眼,大呼一口气。白芷便扯着缰绳,试图牵引它。然后一记闷棍从天而降,砸的她眼冒金星。
“小贼,想要爷的马吗?”声音从树上响起。白芷抬头一看,树干上坐着一位男子。锦衣华服,束发整齐,有一双带笑的桃花眼,薄唇微微一笑,似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苏城有这等美男子,她该听说过,他应该是外来人。
白芷赶忙圆场,“我见这马儿可爱,只是逗弄一下。”
桃花眼美男轻巧地从树上跳下来,朝她走来。
“那咱们到衙门逗弄逗弄这马?”桃花眼美男显然不买账,一脸鄙视地看她。
白芷不搭理他,直径准备离开。
桃花眼美男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脸正义,“小贼,想跑?”
白芷咬咬唇,这男子固然俊俏,可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好歹她也是苏城第一美女啊!可见他不近女色,是个柳下惠?白芷冷着脸看他,“那你想怎样?”
“简单,见官。”
真够直接。
清荷慌张跑来,“淫贼,放开我家小姐。”
“还有帮凶?一起见官。”二话不说,把清荷也拽住了,清荷比不上白芷,哪能抵得住这样的蛮力,痛地哇哇叫,“痛痛……”
白芷趁他双手无空闲,用脚横扫,想绊倒他,奈何他稳如山,一动不动。白芷想,这下惨了。
“好啊,还跟爷动粗,看我……嘶。”白芷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他一时疏忽松开,白芷趁机把腿一揣,直中命根子,桃花眼美男痛的双手捂住裤裆,张着嘴,以示他真的很痛。
白芷哪里管那么多,直接上马,手臂一扯,把清荷也拽了上去,策马狂奔离去。
桃花眼美男悲痛地喊不出声,待她们见不着踪影了,才从疼痛中艰难吐出,“疾风!”
白芷活这么大,头一次这般鲁莽。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害怕,毕竟以前她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到了城门之时,白芷往后看,见没人追来,才下马。
在她身后第一次坐马的清荷早已风中凌乱,泪水甩的满脸都是。即便下了马,还在哭。白芷安慰,“这不安全了吗?”
“小姐太鲁莽了,太失体统了,居然咬男人,还揣男人的……呜呜。”
敢情清荷是为这哭?
白芷索性不理她,拉着马儿进城。苏城地处偏僻,平时来往人极少,一年也不见一两个外地人。白渊觉得无需士兵把守城门,浪费公粮。所以常年无士兵把守,看起来像极了废城。
白芷回到白府便觉得今日不同往日,有些奇怪。
还未到大厅,便听到鼓声般雄厚的笑声。白芷忽而觉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当看见大厅站着身穿铠甲的熊风,傻愣在原地。
“嘿!好徒儿。”熊风见着白芷,连忙招呼过来。
白芷犹豫地走过去,便看见平时对她都以冷脸相待的白渊此刻言笑晏晏看她,“芷儿,爹从未听说你拜熊先锋为师傅啊?”
熊先锋?白芷惊愕不已,当时她拜熊风为师,纯属当他一疯老头,能学则学,学不了自学,从未想过疯老头是带兵打仗之人。
“可见我徒儿有眼光。”熊风熊掌一拍,直击白芷单薄的背。
白芷差点儿背过气。白渊的脸僵硬了一下,这熊风太不分男女了!坐在一旁的柳氏甚是心疼女儿。
“师傅此次前来是看徒儿的?”白芷预感告诉她,肯定不是。
“对啊,顺便来看你,打声招呼便走。”熊风一脸天真说道。
预感错误。
“那师傅这一身行装是要去哪里?”
熊风朝天拱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直捣南诏,片甲不留。”
南诏之战?白芷错愕。前世南诏之战是在康顺十年,此时才康顺九年,怎提前了一年?白芷好奇问,“因何而起这战争?”
“皇上想和南诏王和亲,要与南诏第一美女南诏小公主和亲,南诏王不同意,皇上龙颜大怒,认为南诏王不把我们光辉王朝放在眼里,让我们给南诏王点颜色看看。”
白芷不语。南诏小公主不过二八年华,可当今圣上已年过花甲,以白芷对那南诏小公主的个性了解,她肯定宁死不从。而且……
南诏小公主将来是要嫁给慕屠苏的。
不过从此次战争起因来看,并不是她前世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南诏之战。当初的南诏之战是南诏派人行刺太子,幸得在旁的白渊所救,以身相挡。
如今父亲正在眼前,怎去京城相救?
“这南诏也太不把我朝放在眼里,该教训一番。”白渊怒斥。
“白知州英明。”熊风激昂称赞。
“熊先锋客气。”白渊语气力度强,好似真的很激扬。
白芷了解她爹,迂腐不化之人,怎可认同这场战争,因皇上好色而劳民伤财,此乃庸君之举。
“老爷老爷……”家丁大呼小叫地跑进来,“有位称是熊先锋的朋友求见。”
“呀,阿九来了。”熊风欢喜一笑,朝白芷眨眨眼,“阿九算你师弟,本来我叫他一起过来,他死都不肯来,嫌丢脸,老别扭的孩子了。”
白芷想,有个便宜师弟?
“请贵客。”白渊欢笑。
只见桃花眼美男登场。白芷瞬间僵硬在原地。桃花眼美男见白芷大叫,“你……”
熊风介绍,“芷儿,这是你师弟,裴将军最漂亮的第九个儿子,裴九。”
白芷倒吸一口气。
一直沉默的柳氏脱口而出,“这便是芷儿的心上人裴九?不枉芷儿顶着压力等那么久。”柳氏甚感欣慰。
“……”众惊恐。
白渊问柳氏,“裴九是芷儿私定终身之人?”
喂喂,她可从来没这么说。
“是的,老爷。”柳氏淡定回答。
白渊欣喜若狂,“总算盼来了。”复转问一旁的裴九,“此番前来,可是提亲?”
本想发牢骚的裴九彻底傻在当场了。
白芷在那一刻,真想再晕倒一次……
12.
白芷死活晕不了。这两年的“强身健体”果真效果好得让她欲哭无泪。如今场景极为尴尬,白渊和柳氏皆逐笑颜开,熊风略显僵硬。唯有裴九的表情极为奇特,嘴唇在抖,鼻翼在抖,连眼皮都在抖,好似脑瘫儿发作一般。
白芷此时多么盼着他能晕倒一回。
然而没有。他恢复常态,鄙夷地看了白芷一样,拱手作揖,高声说道:“白大人,我此次前来……”
“九郎!”白芷深情地唤了裴九一声。
裴九浑身抖了抖,惊讶地看向白芷。
白芷润润喉咙,事关紧急,唯有此下策了。她在前世听过他的传闻,留恋花、丛之间,风、流成、性,倘若她自动送上门,他肯定会乐此不疲地笑纳,陪她作完这场秀。至于最后会不会娶她,白芷有这个自信,一个风流之子,“负责”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说说可以,当真不了。她大不了多等他一两年,他远在京城,不来,她就另嫁他人,美其名,死心!白芷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淑女地微微抬首,浅笑盈盈,其目光带着三分深情,三分羞涩,三分喜悦,还汇集着一分抱怨。白芷道:“九郎,奴家好想你。”
裴九又傻了。
白芷乘胜追击,扯着他的袖子,兀自哭了起来,“这些年,你可知我受了多大的苦吗?”
裴九连忙抖着袖子,抖开她的手,怒道:“淫、妇!别拉拉扯扯。”
这回让白芷傻了。难道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假的吗?场面峰回路转,不在白芷的预想范围内,白渊与柳氏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僵硬,熊风则哭笑不得,等着看好戏。
白芷暗自叫苦,以后再也不相信所谓的传闻了,都是骗人的。
还算她激灵,立即捂脸痛哭,“九郎,你误会我了,我心里只有你,关于我的传闻,都是假的,我一心在等你啊!你怎能嫌弃我。呜呜……”白芷说完,便飞奔离去,就像逃命般急速。
后面无论裴九说什么为自己辩解,白芷相信,白渊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裴九嫌弃自家女儿,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推脱各种理由。
白芷跑到自己房间,抹干自己的泪水,拍拍脸颊,舒缓下脸部的肌肉。她命清荷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等裴九怒气冲冲地来此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的时间,裴九横扫一股强风而来,脸上除了愤怒依旧是愤怒。
他站在门口,怒视她。
白芷连忙站起来,含笑而对,“九郎,进来坐坐?”
“淫、妇!”裴九伸出颤抖的指头,如死不瞑目地含恨道。
白芷姑息他怎么骂了。他一系列的谩骂甚至要打她,她都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白芷一脸淡定地为他斟茶,“想打想骂,悉听尊便,先喝口茶来润润喉咙吧。”
她这么不温不火,倒是把怒气冲冠的裴九弄熄了火。他极其不爽地跨进门槛,大刺刺地坐下,猛喝了一口茶,“淫、妇,你倒是出于什么目的说那些话?我与你也是今日相识,为何你父母一口咬定我们早就私定终身了?我真是百口莫辩。”
“目的啊?目的就是想你娶我呗。淫、妇嘛,看见俊俏的小伙儿,就想吃了。”白芷揶揄道,低头又为他倒了一杯茶,并未看到裴九刷红的俊脸。
“我……我才不会娶你这个淫、妇呢。”当白芷把茶有斟满了,他立马夺了杯子,猛灌,毫无品茗的优雅,倒像喝酒一般粗鲁。
白芷但笑不言,轻巧地说:“那真是可惜了。”她眸光流转,问道:“我爹怎么说?”
“我不娶你,他能耐我何?”
果然。白芷悬着的心跟着放下来了。
这时,熊风也跟着过来,见白芷,第一句话便问:“哎呀呀,真是把我高兴坏了,原来芷儿喜欢阿九这么多年啊!”
“老头,你够了!”裴九像是被踩了尾巴,嗷嗷叫起来。
“阿九,怎么跟姑娘似的,害什么骚啊,白大人告诉我,芷儿为了等你,拒了多少门婚事?可怜芷儿一片心意,你就从了吧。”
“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白芷憋着不去笑,看那裴九快要逼疯的样子,委实是一件乐事。她忙不迭为他打圆场,“师傅,九郎确实不认识我。”
熊风愣了一愣,“啊?这是真的?那芷儿你怎么喜欢阿九喜欢得这么紧?”
她总不能说裴九是她前世的未婚夫吧?
她只好搪塞,“此话说来话长。”
“那你一一说来便是。”熊风闪亮闪亮自己的眼,看起来极为有兴趣。
“……”直接将回来了。白芷硬着头皮,“传闻裴九公子样貌俊朗,裴将军九子之中最甚。九郎也说了,我是淫、妇,自然最喜美男了。”
裴九一脸鄙夷,“那你可有听说我留恋花街,风、流成、性,视女子如玩物?已玩物丧志。”
“那我真想被九郎玩一玩呢。”白芷掩嘴一笑。
裴九憋红了脸,愣是回不了她。他女子见多了,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啊!
白芷也不知为何,总想证实一下传闻。可裴九的诸多表现,哪里像逢源于女人之间的浪子?明明就是不开窍的愣小子。
熊风刮刮脸,“芷儿,羞不羞?别逗阿九啦,他还是没开苞的单纯小伙儿呢。”
“死老头!”裴九觉得这事仿佛很没面子,“信不信我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做你徒弟的?”
白芷一脸惊喜,“师傅,你收徒弟的方式都是一个套路的啊?”
白芷与裴九相觑一眼,裴九别扭地扭头别过脸不去看她。虽然她不懂为何传闻与事实不符,但既然证实了他尚且是个单纯的男子,不能再调戏良男了。
她轻轻嗓子道:“师弟,方才师姐有失礼的地方,望师弟谅解。至于我爹逼婚之事,师弟只管誓死不从,我爹耐不了你的。”
白芷前后反差之大,让裴九有些不适应,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哦。”
“当然,娶我,我也很乐意。”
“……”
熊风此次前来是要去边防与其他将领会合,然后一起直逼南诏。至于裴九,用他的话,想哥哥了,所以过来看看。白芷对于自己所在的苏城,认知只局限于地处偏僻,来往人甚少,与南诏相近。
其实还同时与边防重地相通。这也是熊风来此,告诉她,她才知道的事。
本以为他们会在苏城留宿一晚,熊风一口回绝了,只是扛走了一包袱的干粮便囔着要上路。白芷这才明白,这顺路看她是假,拿食物才是真。她瞧着自己,那么好骗吗?
白芷并未远送,送到城门,目送他们离开,便让车夫驾车回去。
同坐在马车里陪同熊风裴九一路的清荷咯咯傻笑个不停。
白芷问:“你笑什么?”
清荷答:“小姐的心上人好生有趣,一路上总偷看小姐,可又不敢看长了,看一下躲一下,憋死我了。”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白芷愣了愣,真有此事?她倒是一点没注意,一路上她都看外面风景了。
“小姐,姑爷何时来提亲?是这仗打完了吗?”
“姑爷?你这小嘴,叫谁都姑爷!”
“难不成不是吗?”清荷好奇问。
白芷思忖了片刻,觉得这裴九确实有趣,如果能继续前世的姻缘,兴许会是一件好事。她道:“随缘吧。”不排斥也不追求。
“小姐真是扫兴。”
白芷但笑不言。
***
回到白府,白芷在马厩旁看见那匹汗血宝马正悠哉吃着干草,好惬意的样子。白芷暗叫糟糕,马忘记还给人家了。清荷见白芷吃愣着看着这匹马,偷乐道:“得了,借马思人了,还说随缘呢。”
白芷叹息,“真想跟着九郎一走了之,一路下蛋回京城。”
“……”清荷傻了。
白芷逍遥地乐呵呵回自个的临水轩。只不过还未踏进临水轩,白渊便命人换她去书房。这两年来她甚少去书房“面圣”,如今她也知刮什么风了。她自然懂,往哪边倒了。
一进屋,白渊便开门见山,“这裴九算是个良人,你与他商榷了怎样?和好了吗?”
白芷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白渊满意点头,“甚好。”
裴九远在京城,无论她这蒲苇怎么生长,也到不了稳扎京城的磐石身边。她就慢慢长,长到不能再长,然后来一句“红颜催人老,不等了”便是。她仁至义尽,相信白渊也不怪她。
白渊心头石落了下来,提到白芍,“芍儿与钱郎(白芍夫君)打算在京城扎根,昨日书信,已购一处老房子。”
白芷大惊,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京城,多么可怕的字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