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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即安 正文 第65章

所属书籍: 小满即安

    ◎所以我们这么互补,是天生一对咯?◎

    圣诞节一到,就意味着这一年就要过完了,再过几年,每天签字的时候要写的年份日期又前进一位。

    周一的早交班向来是很花费时间的,一屋子人站着,听前一天的值班护士和医生念交班记录,从上周五到周日的,长长一大篇。

    喻即安起初还听得很认真,到后来越听越迷糊,开始忍不住走神。

    他低头把玩着梁满送给他的新钢笔,笔尖上精致小巧的“LY”怎么看怎么好看。

    “护士交班完毕,请值班医生交班。”

    “医生交班……”

    医生交班刚起了个头,就被陈主任打断:“尽量简单点,挑重点的来说,一会儿还要查房。”

    有了主任发话,大家终于松口气,总算能少受点折磨了。

    交完班,陈主任又提起周末在外地开的会,说:“会议记录我已经让即安发在群里了,大家抽空看看,多学习学习。”

    说完又看向喻即安:“即安,这周的科室学习就由你来讲吧,题目都是现成的。”

    喻即安应了声好,笔帽往钢笔上一盖,把笔收了起来。

    冗长沉闷的早交班会结束之后,大家各忙各的,这个招呼学生一起去查房,那个让学生找一下患者的片子,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一天的工作就此拉开序幕。

    梁满是被客房服务的电话叫醒的,说和她同住的先生给她预约了早餐,问需不需要现在送上去。

    梁满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

    “呃……不用了,待会儿我自己去餐厅吃吧,你们的早餐是到十点吗?”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对方应是,还详细介绍了一下供应早餐的两个餐厅,大体来讲,就是一个供应中式早餐,另一个供应西式早餐。

    梁满听完介绍,瞌睡也全都醒了,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来。

    房间里其实已经有些凌乱,大浴巾掉在地上,压着睡袍,飞行棋图纸飘到了椅子底下,空了的红酒瓶倒在地上。

    梁满下地的时候还被骰子硌了一下脚板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去洗漱了出来,把窗帘拉开,让日光从窗外照进来,慢吞吞地化妆、收拾东西,然后下楼去吃早餐。

    九点钟的餐厅人不多也不少,梁满夹了一盘红豆餐包、溏心煎蛋、烤肠和水果的西式早餐,又点了一份热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吃。

    餐厅的窗户贴着“MerryChristmas”的标语,放着《铃儿响叮当》,高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礼物盒,看上去非常有节日气氛。

    等她吃完早餐,上楼拿了东西,下来退房时,前台的工作人员还跟她说:“圣诞节快乐。”

    她笑笑,回了一句:“你也快乐。”

    街上都是圣诞节的气氛,路过的很多商店都在橱窗上贴了圣诞老人的贴画。

    但今天一过,就基本都会撕下来,换成“元旦快乐”或者“新年快乐”,梁满开始元旦要做什么。

    其中之一肯定是和往年一样,一家人一起,去南山寺烧香和吃斋饭。

    车子一路开进了园区,碰见有外卖小哥抱着束花站在同道设计的门口,她就问了句:“给谁的呀?”

    “莫小姐的。”外卖小哥看了眼单据,回答道。

    梁满哦了声,抬脚往里走,莫先念刚从楼里出来,和她迎面碰上。

    她就调侃道:“外头有你的花哦,谁送的?”

    “还能是谁送的。”莫先念笑笑,打量了她一番,见这人红光满面,一副得了便宜的笑脸,眉头顿时一挑,“你家喻医生回来了?”

    “回来了呀。”梁满笑眯眯地点头,还抬手晃了晃手腕,“看,我的圣诞礼物。”

    “哎哟,可给你得意坏了。”莫先念笑话她一句,和她错身往外走。

    等莫先念抱着花束上楼,整好听到梁满在说喻即安千里迢迢从外地给她带回来的那枝腊梅。

    唐柔捧着脸直呼好浪漫,丁斐则一脸疑惑地问她满姐:“姐夫为啥不拍照啊?美图秀秀那么好用。”

    梁满闻言顿时一哽,重点是这个吗,啊?!

    你浪漫过敏是吧?!!

    “真是个傻孩子。”莫先念哈哈大笑,对丁斐道,“重要的是心意,梅花哪里没有,哪里值得那么大老远带回来,但是哪里的梅花,都不是他当时看的那一枝了,拍照当然也行,但就是……怎么说呢,没那么动人。”

    行为是挺傻气的,但傻得很可爱。

    梁满什么都有,房子车子票子,但她就是喜欢喻即安给她提供的这份情绪价值,也缺这个。

    她冲莫先念竖竖大拇指:“还是你懂我。”

    莫先念冲她抛个媚眼,“所以今晚一起吃饭吗?”

    “大家一起吗?”梁满问道,她倒是没所谓,反正约会昨晚已经约过了,今天和朋友聚会也不错。

    林钰和唐柔都说可以,她们一个是对象端公家饭碗的,不能过这种洋节,另一个是单身一人,人多吃饭还热闹。

    梁满又想起梁臻来,说:“我问问我妹,看她要不要一起。”

    “让妹妹一起来啊,人多热闹。”唐柔笑道。

    梁满给梁臻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

    听了她的来意,梁臻高兴得乐出声:“太好啦,我可以跟孟东亭说要和你们吃饭,他指定不敢继续缠着我了。”

    梁满:“……”我在他心里到底是啥形象啊?

    她啪一下把电话挂了,跟莫先念她们建议,把吃饭的地点放在贵和酒楼,吃完饭想去哪儿玩都行。

    因为是过节,工作室早早就让员工下班,梁满她们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贵和茶楼去。

    梁臻现在是个没事人,去得最早,梁满她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占了一张视野最好的大圆桌,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还在刷手机小视频。

    见到梁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明天必去看考拉,太可爱了!”

    接着才是跟大家打招呼。

    喻即安来得最晚,他来的时候菜都已经上了,林钰的丈夫在开天地一号,见他来了,就给他也倒一杯。

    喻即安道了声谢,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今天门诊病人很多?”梁满转头,给他递了张湿巾擦手。

    “病人倒是不多。”喻即安摇摇头,神情有点郁闷,“一口气来了三个疑似复发的老病人,要安排他们收住院。”

    喻即安想到下午那会儿自己焦头烂额的样子,就忍不住怀疑人生,怎么会这么巧的,同一时间来的三个疑似复发的老病号都是他的。

    桌上其他人听了,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会儿现在患癌的人越来越多了,云云。

    喻即安一向是话不多的,正好同桌的无论哪个都比他会说话,于是他干脆埋头认真吃饭。

    他自己吃得欢不说,还时不时看顾一下梁满,看她的碗空了,就赶紧夹点菜过去。

    中途林钰的丈夫向他咨询一附院哪个医生看心血管疾病比较好,说是有位领导的父亲有心血管方面的问题,想要去住院看看。

    喻即安想了想,问道:“心内的几位主任都有出特需门诊,你领导没有去挂过特需门诊的号吗?”

    林钰丈夫摇摇头:“挂不上,特需门诊的号很抢手的。”

    喻即安就说:“那你们考虑一下普通门诊的号吧,几位主任的号挂不上的话,你们看看其他医生。”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有别的介绍,对方就顺势问挂哪位医生的号比较好。

    喻即安点点头:“心内科有位陈渐微医生,人声渐微的渐微,据说技术不错,不过我跟他不熟,目前的接触仅限于请会诊,包括我老师之前不舒服,也是请他会诊的。”

    林钰的丈夫仔细打听道:“是主任吗?陈医生年纪多大?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老人家吧,比较相信老医生,总觉得医生都得跟老中医似的,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

    “有一定的道理,但不全对。”喻即安粗略讲了两句职称晋升的门道,大概就是不一定职称越高医术越好,存在个别医生发文章强过看病人的情况。

    林钰丈夫听完就笑道:“那到时候我就直接跟领导介绍这位医生吧,就当是我的心意,采不采纳我的建议那是他的事。”

    职场中要给领导做人情,可真是件不简单的事。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只要手底有人,很多事都不用亲力亲为了。

    喻即安曾经有个病人,从住院检查到确诊,再到胃肠外科手术,又转回肿瘤科化疗,最后出院,整个过程见到的家属就只有儿媳妇和儿子的秘书,患者的儿子本人他一直没见过。

    这顿聚餐一直吃到快九点,众人又去附近的KTV唱歌,梁臻和大家是第一次见面,竟然也能完美融入,跟大家一起鬼哭狼嚎到深夜。

    快半夜十二点喻即安和梁满才回到家,简单洗洗就要睡了,临睡前梁满才想起来元旦去烧香的事。

    她问喻即安:“你要带上喻叔叔和奶奶一起出去走走那?”

    喻即安拿不定主意,道:“明天我打电话回去问问。”

    梁满没太在意这事,说白了就是去南山寺逛逛,当散散心,可去可不去的。

    但喻即安倒很上心,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特地打电话回去问老太太,要不要一起去南山寺烧香。

    老太太说她和隔壁单元的哪家还有哪家的老太太约好了,去另一家寺庙拜拜,那家是不烧香的,只供花。

    “可是阿满他们是去南山寺。”喻即安说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左右为难的意思。

    老太太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这是既舍不得女朋友,又想孝顺她陪她去。

    一时间她笑得不行,说:“这有什么为难的,你陪小梁去就是了,以前你也没陪我去过,现在就更不用了,放心吧,你爸会和我一块去的。”

    喻即安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讷讷地应了声好。

    等晚上回来,他跟梁满说起这件事,忍不住有点沮丧地问她:“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看他那么苦恼,梁满却觉得很有意思,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她也故作苦恼地说:“是啊,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哦,你要怎么选呢?”

    喻即安当即上钩,问她:“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梁满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闻言嘿嘿一笑:“两种做法,第一,我哪儿也不去,不偏不倚,躺在家里睡大觉挺好的,外面那么冷,感冒了可怎么办。”

    喻即安觉得这样不好,“我在家会担心你们,也静不下心来做自己的事,而且会很愧疚。”

    “那就只能选择第二种做法咯。”梁满转头看他,目光盈盈,“陪一个人去,给另一个人求个平安福带回来,你得让对方知道,你是惦记他的。”

    喻即安眼睛一亮,矮身扑过去,亲着她问:“阿满,你怎么这么聪明?”

    梁满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呵呵笑了一下:“不是我聪明,只是你确实比较傻。”

    在家长里短的事情上,他的思考方式简直是一根筋。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觉得羞耻,反而还认为:“一家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两个人都聪明,就没有人愿意吃亏,会容易闹矛盾的。”

    梁满听了他这番话倒是相当惊讶,打量了他一下,又觉得这不像他能想到的。

    就好奇地问:“你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还是谁教你的?”

    “奶奶以前说的。”喻即安老实回答,“七八岁的时候,我们住的那栋单元楼一楼的方大爷家儿子和儿媳妇吵架离婚,奶奶就说过,他们夫妻俩都是人精,都觉得跟对方结婚是自己吃亏了,方家觉得自家养儿媳妇不算,还要她娘家,儿媳妇觉得自己嫁过来不仅要工作挣钱,还要操持家务伺候老人,他们就该对自己娘家人好。”

    反正这一笔账算得一清二楚,吵架的时候翻出来讲,连哪年哪月哪天给老婆娘家买了两斤肉,或者是给当奶奶买了个银镯子,都记得明明白白。

    “吵得整栋楼的邻居都知道,你也知道,老楼房隔音就那样。”他说完还耸耸肩。

    梁满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时间已经晚了,她就央喻即安下次再给她讲。

    “可太有意思了,吃瓜就是爽,嘿嘿。”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些好处,我才给你讲。”喻即安趁机跟她谈条件。

    梁满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至于是什么好处,喻即安说他还没想好,梁满也就没坚持问。

    元旦那天喻即安下夜班,回来之后简单地洗漱,就开车载着梁满前往南山寺,在门口和梁家另外三口汇合。

    时间已经不早,但寺内还是香客众多,上完香之后梁满遇见寺猫,逗着它玩了一会儿,才拉着喻即安去书签。

    排队解签时她忽然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来的时候,我也求了签?”

    喻即安点点头,她继续道:“当时我求姻缘,解签的师父说我求的事好事多磨,现在想想,咱们之间确实是有点多磨。”

    他们吵过架,喻即安差点和她分开,如今喻即安又即将远行深造,他们马上就要面对异地恋的问题。

    喻即安意会她的意思,有些愧疚地拉住她的手,跟她保证道:“阿满,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梁满笑着点点头,又换个问题跟他聊:“好事多磨这个词,你侧重的是什么?”

    喻即安一愣,有点懵地随着自己的心意选择道:“……多磨吧?感觉很不容易达成愿望的样子。”

    梁满哈了一声,神色有点得意:“我跟你不一样,我侧重的是好事,别管它怎么磨,反正是好事能成,这就叫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他们一个悲观主义者,一个铁板钉钉乐天派,从一个词语的侧重点上就能看出一二。

    喻即安倒是很兴高采烈,笑得眼睛都眯了:“所以我们这么互补,是天生一对咯?”

    梁满一乐:“啊对对对,你说得对,是天生一对没错。”

    —————

    元旦过后,科里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科室年会。

    科室年会说白了就是找个由头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冯护长来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莉笑道:“我们能有什么想法,还不是你和主任怎么安排,我们执行?”

    “去哪里吃饭,想吃什么,总有点想法的吧?”冯护长道,“要是都不提意见,我就按去年的那样安排了?”

    “去年?”唐莉立刻问刘雪霏,“去年咱们怎么过来着?”

    没等刘雪霏回答,一旁的姜伍就道:“在新荣华开了几桌,大家搓了一顿。”

    很普通的安排,其实不止去年,几乎年年如此。

    这时有同事就提议:“换一家酒店呗,反正活动就那一个,唱卡拉OK,能换的只有菜色。”

    冯护长点点头,说会考虑的。

    喻即安在一旁给病人写疾病证明,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看手机日历。

    “二月份才过年,这么早就要办年会了?”他惊讶地问道。

    大概是舍不得离开梁满的关系,他总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点,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隐隐有些焦虑。

    为了让他不那么焦虑,梁满就教他:“你别想还有多久就要出去了,想想居然还能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天呗,就当每一天都是赚的,你还有差不多两个月能待在家呢!”

    又说:“我们还能一块儿过年,过情人节呢!还有你的生日!”

    被她这么一劝,喻即安觉得好多了,打那以后,每天他都提醒自己一句:我还能和阿满在一起待xx天呢!两位数!

    这么一想果然心情轻松许多。

    他有点新奇地跟梁满分享自己的内心感受,梁满笑得不行,问他:“果然人还是乐观点比较容易过得开心吧?”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坦诚道:“可是我做不到。”

    他几十年都一个性格,要他现在就完全改变那是不可能的,梁满也不抱这种奢望,觉得他能跟自己坦诚聊聊心里话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她说,那就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吧,现在想着居然还能在一起这么多天,出去以后就想着还有多少天就能回家了,这样日子就会好过起来。

    喻即安什么都肯听她的,当即应好,然后每天提醒一遍自己。

    于是他便对今天冯护长提起的年会感到很惊讶,总觉得……还有好久才过年呢。

    冯护长闻言失笑,道:“哪里早,一个月很快就过去的,你想想你一个月值几次班。”

    值个六七次班,这个月就要到月底了。

    再说:“年底酒店难订,不早点安排怎么行,说不准再晚一点,想订的酒店就订不上喽。”

    王晓云调侃喻即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换你接受一下这项工作,就知道要不要提前策划啦。”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冯护长笑着跟他说话:“听老陈说你过了年要出国了?”

    喻即安点点头,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公开说过,但科室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不是没有人羡慕嫉妒,进修名额这种好东西,向来是僧多粥少,大家都要按资排辈,凭什么你喻即安却弯道超车,提前去进修还不算,而且还是去美国?

    可那是人家老师给力,病了都还能给自己学生安排好一条路,没看人家同门的王晓云都没意见么,别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出口。

    只能说,在比老师这件事上,喻即安就从来没输过。

    冯护长见他点头承认了,便笑道:“是好事,多久回来啊?”

    “两年吧。”喻即安回答道。

    冯护长开玩笑道:“等你回来就不一样咯,到时候要叫你喻主任了。”

    喻即安淡淡一笑,说怎么可能,才两年,离他晋职称还早呢,单位是有明确规章制度的。

    至于说有国外学习背景能优待,说真的,一附院还真不缺有留学背景的人才。

    “哎,这次年会你带不带家属来?”冯主任换了个话题问他。

    聊这个喻即安就不那么抗拒了,想了想道:“到时候我问问她,要是有时间,我想她愿意来凑热闹的。”

    冯护长连声应好,圆圆的胖脸看上去神采飞扬,“这下咱们这个大家庭又多一口人了。”

    就是可惜了喻即安这么个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肥水竟然没流自家田里,单位里头这些个小姑娘啊,都不知道在想啥。

    王晓云在一旁听他们讲话,边听边检查病历签字。

    有一本姜伍的,喻即安还没签字,她就把病历先往喻即安那边推。

    视线落在他钢笔的笔尖上,觉得有点奇怪,就问:“即安你钢笔哪个牌子的,笔尖上面的LOGO怎么没见过?”

    聊这个喻即安就更高兴了,他立刻把笔递给王晓云看。

    喜滋滋地说:“阿满送我的圣诞节礼物,那个不是品牌的商标,是我跟她姓氏的拼音缩写。”

    王晓云一愣,没来得及反应,唐莉和刘雪霏就不约而同地哀叹出声。

    唐莉说:“大师姐,你别给他机会秀恩爱行不行,中午又不用吃饭了!”

    刘雪霏深以为然地点头,面色沉重:“喻师兄有一颗撒狗粮时不顾别人死活的心。”

    办公室里同事们都被她俩这话逗乐起来,有人让她们忍忍,过个一年半载等喻即安热恋期过了就好了。

    喻即安有一点不好意思,抿着嘴笑,还在心里反驳同事这句话。

    热恋期当然会过,可是向大家介绍梁满有多好这件事,是会一直存在的。

    “到时候必须叫小梁来参加年会。”王晓云停下笑,拍拍他肩膀,“她们俩都不想听你秀恩爱,那你给她们秀个大的。”

    于是喻即安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梁满,到时候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参加科室的年会。

    “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就是大家一起吃吃饭,顶多唱唱歌。”

    同道设计的年会就是聚餐吃火锅,梁满也没有参加过别家的年会,一时很好奇:“是大家都带家属么?”

    “有家属,而且家属愿意去的话。”喻即安解释道,“还会把孩子带上,所以那天会有好些小屁孩。”

    小屁孩。以前喻即安哪儿会跟她这样评价小朋友,可见这人现在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放松自在了。

    梁满笑出声来:“别人家的是小屁孩,以后你家的呢?”

    “我家的小朋友肯定跟他们不一样,再说,还离得有点远。”喻即安笑了一下,追问她,“你去不去?大师姐和护长都说要带上你。”

    “去呗,反正是晚上吃饭对不对?”梁满点点头,“没走不开的事我就跟你去。”

    “阿满你真好。”他抱过来,在她肩膀上蹭蹭。

    梁满逗他:“我这么好,你准备怎么谢我?”

    这人的姿态从撒娇小狗一秒变成扭扭捏捏:“……我、我晚上伺候你。”

    梁满闻言立刻死鱼眼看他:“你说清楚点,到底是我伺候你,还是你伺候我。”

    喻即安:“……”

    沉默片刻,他顾左右而言他:“阿满,猫仔的猫粮好像快没有了,是不是要买新的?”

    梁满嘴角一抽:“双十一刚买了几大包,你当它是猪吗?”

    麦子:你们这也太冒昧了吧:)

    元旦过后,梁臻也该假期结束,回纽约继续工作了。

    临走前一天,她约梁满和喻即安一起吃饭。

    “姐夫什么时候过去?”她问起喻即安出国的日子。

    喻即安说:“正月十六,在家过了元宵再走。”

    “主要是得在家把生日过了。”梁满不充,“往后两年不能在家过生日呢。”

    梁臻吐槽道:“你们真的很恋家,很有仪式感。”

    梁满微微一笑,怼她:“有什么办法呢,你已经远游了,总不能我也远游吧?”

    梁臻撇撇嘴,又跟喻即安说:“我有个同事的老家就是加州的,等我回去问问他,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房东。”

    这是正事,喻即安连忙点头道了声谢。

    梁满说:“租好一点的,安全最重要,而且到时候我也要去住的,别省没必要省的钱。”

    这话是说给喻即安听的,他连忙应好:“你放心,我肯定租个好的。”

    梁臻看一眼对面那俩人,实在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梁满也住不了几天,可她这么一说,得嘞,她担心她姐夫最后租个别墅,还美名其曰要给梁满住最好的:)

    桌上有一道红烧罗非鱼,梁满很喜欢,夹了一筷子,吃完又夹一筷子。

    边吃边问梁臻:“孟东亭也跟你一块儿回纽约?”

    提起孟东亭,梁臻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谈不上厌烦或者喜欢,就是有点淡淡的尴尬。

    她沉默片刻,嗯了声,像是想说什么,又没想好怎么讲,欲言又止几下就作罢。

    梁满也就没多问,都这么大的人了,也在外头闯荡了这么多年,该有的辨别是非和处理事情的能力都有,她既然不说,那就是没到说的时候。

    姐妹俩又聊了点别的事,大多是围绕着家里人来讲,梁臻说最近几天谭女士有点咳嗽,让梁满盯紧点她吃药,还有老梁同志现在愈发会跑出去喝酒了,让梁满没事就教训教训他。

    梁满笑道:“我会盯着妈,至于老梁同志,你放心,等你一走妈肯定就收拾他了,现在没动手,是想给你留一个家里和乐融融的温馨回忆。”

    梁臻:“……”

    梁臻和孟东亭是同一班飞往纽约的航班,这事是梁满送她到机场时才知道的。

    她一度怀疑这俩人其实暗度陈仓,还问梁臻:“你老实跟我讲,回国这些天,你们真的没有表面老死不相往来,实则背后睡一张床翻云覆雨?”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梁满你想什么呢,我至于么!”梁臻恨不得打爆梁满的狗头。

    梁满耸耸肩:“这谁知道呢,你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单纯。”

    反正已经睡了两年多了,也就无所谓多睡几次了,对吧?

    “对你个头,拜托你动动脑子,每天飞纽约的航班就那几个,碰上了有什么出奇?”被冤枉了的梁臻臻简直气得想打人。

    梁满嘿嘿一笑:“我随便说说的,别生气嘛,我看人家孟东亭还可以的。”

    梁臻甩头就走,她一走,另一边在不远处等她的孟东亭也跟了上去,临走还礼貌地跟梁满点点头。

    他这动作让梁臻看见,立刻就觉得,这俩可能已经瞒着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然为什么梁满会夸他!

    就这样,无意之中,梁满又给孟东亭添加了一块绊脚石。

    梁臻走后,梁家的日子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梁满猜得没错,老梁同志在小女儿走后第二天,就被谭女士狠狠制裁了一番,让他短时间内不敢再想去喝酒的事。

    喻即安听说后好奇地问:“是怎么个制裁法?”

    “左不过就是不让回房睡,扣掉零花钱,还语言挤兑一下,没什么的。”梁满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喻即安倒吸一口凉气,忐忑地问道:“如果我犯错了,你也会这样吗?”

    梁满笑眯眯地摸摸他狗头,温柔道:“怎么会呢,我最多改一下我家的密码罢了。”

    喻即安:“……”你比阿姨狠多了!都不让我回家了!

    年前工作一般都比较多,梁满忙着给即将结束的一年的工作来个收尾,喻即安则是则是要在日常工作之余,为出国做准备。

    偶尔梁满要和林钰她们姐妹聚会的时候,他就回铁路局家属院去,陪老太太吃饭,跟喻鸣聊聊。

    日子很快就滑向一月中旬,进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等腊八节一过,就让人感觉年近在眼前了。

    这时不管喻即安如何给自己下心理暗示,都无法否认,他真的没多少天能留在家里了,分别的日子就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