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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天气 正文 第38章 登报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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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发现厨房新增了洗碗机之后,原惟去阳台晃了一圈,又发现几块修补过的新瓷砖,他比较不解他回崇北的这段时间,傅润宜怎么突然这么有精力。

    真实的原因,傅润宜不想说。

    可总不能用之前对门大哥的打趣作答,说她在装扮婚房。

    虽然此时听来,有种胡说成预言的感觉。

    傅润宜说:“……就打扮一下。”

    原惟从阳台走进来,傅润宜正担心他火眼金睛又扫描到别的异常,手机震动起来,她急忙去茶几上拿,说“我接个电话”。

    手忙脚乱点了免提。

    庞茹分贝拉高的声音立马在并不宽敞的客厅扩散开来。

    “傅润宜!我刚刚听妮妮说,你家有个大帅哥!听她啊啊啊地形容说像明成杰顶配版,哈?听着怎么像那个渣男表哥?他又去找你了?”

    傅润宜擡眼看了原惟一下,回道:“是,情况有点复杂,但也——”

    庞茹急性子,受不了这慢吞吞的表述,直击重点:“别是你俩和好了?”

    “……是。”

    庞茹:“他不是马上要结婚了?”

    傅润宜脑子有点乱,话语含混:“我可能马上也要了……”

    原惟没忍住笑了声。

    傅润宜闻声又朝他看去一眼,脸颊迅速涨红,短时间内,她立马关掉免提,原惟又按下打开,并且长手长脚坐在她身边,平直的目光锁定她,大有要旁听这场聊天的意思。

    而电话里,庞茹声音像哨子,一截截拉响:“啊——什么?也要?跟谁?”

    “……跟他。”

    庞茹不可置信:“跟原惟?”

    傅润宜尽量轻声说:“对,就是之前可能有点误会,他其实打算跟我结婚。”

    庞茹:“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傅润宜一听,立马看向原惟,眼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你听,我就说了,你跟我结婚更有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既视感。

    原惟轻轻耸肩,好像并不在乎。

    庞茹对明成杰不信任,对明成杰的顶配版表哥也不信任,她比较担心傅润宜被人骗,立马问道:“你确定吗?虽然他这条件出来骗财骗色有点站不住脚,但是——不带这么反转的吧?哦,他一回家,脑子里没别的事儿了,就想着要跟你结婚?他是恋爱脑吗?”

    傅润宜往旁边轻瞥一眼,原惟盯着手机犹如盯着说话的人,神情冷酷。

    傅润宜苦恼低语:“恋爱脑……这个要怎么看啊?”

    庞茹在那头自说自话自分析:“这才多久就要结婚?这么冲动,没人拦着吗?他家里呢?他家里同意吗?不怀疑一下自己家的好大儿搁外头被什么小狐貍精迷了心智吗?”

    傅润宜回答:“他家里比较开明……可能。”

    原惟刚刚问过她不喜欢待在崇北的原因,因为他父母唯一的意见是,即使时间不长,也希望傅润宜可以来崇北婚前小住,这对于两个即将步入婚姻的人来说是很有必要的磨合。

    傅润宜比较意外他父母的态度这样和善,但也不惊讶,因为原夫人一贯性格温柔,非常体谅小辈。

    傅润宜也回答了,之前雯宁不喜欢她回崇北,她不希望自己的出现令雯宁不开心,但现在雯宁好像变了。

    满脑子的疑惑电话里三言两语聊不尽,但傅润宜是成年人,作为好朋友,庞茹会尊重她的选择,当下,庞茹只担心一件事——

    “我昨天骂他的事,你没有跟他讲吧?”

    傅润宜脑中嗡嗡响,视线都不敢再斜了,急忙装傻说:“什么啊,你昨天什么都没说啊。”

    庞茹啧声叹气:“哎呀,你这个健忘的毛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就是昨晚在餐厅,我骂他是渣男啊那些话。”

    傅润宜试图打断:“茹茹——”

    庞茹不受影响:“你可千万别跟他讲啊,不然你们到时候结婚,我都不好意思去参加婚礼。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原惟就在我旁边。”

    电话里死寂般安静了两秒。

    庞茹先扬声:“你不早……”随后低而快速地说,“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你幸福就好。”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速度之快,隔着手机傅润宜都感觉自己被震了一下。

    原惟这时才重新理清前因后果,昨晚傅润宜外出和朋友吃饭,可能并没有跟她朋友说什么很肉麻的话。

    原惟懂了,措辞委婉:“所以昨晚是一直在跟朋友聊天,才没有回我微信?”

    傅润宜惊讶:“你昨晚发微信给我了吗?”

    原惟说发了,问她今天会不会出门,不过没回也不要紧,他有备用钥匙。

    傅润宜确定自己没有收到。

    因为昨晚回家,她看过微信,不可能将原惟的消息遗漏。

    她点开微信页面给原惟看,没有来自他的消息,“我没有不回,我真的没有收到。”

    原惟看了一眼。

    的确离奇,真的没有。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傅润宜最近聊天的页面上虽然没有他的聊天框,但有不少头像看着就很可疑的人,并且都在昨晚差不多的时间给傅润宜发了骚扰信息。

    原惟姑且将其称之为“骚扰”,因为这些仅能看见一行的文字就已经十分露骨。

    [晚上好啊小仙女,去年吃了你家的桃至今想念。]

    [小姐姐,你好漂亮啊,今年还卖桃子吗?]

    [哈喽美女,今年可以订桃子了第一时间通知我OK?]

    ……

    视线从屏幕挪到举手机的傅润宜脸上,原惟淡淡示意:“你有不少新信息没回。”

    傅润宜说:“都是咨询桃子的。”

    原惟思忖片刻道:“看着不像诚心买桃的。”

    傅润宜正一条条左滑删除,手指点个不停,低着头说:“是有点……所以不想回。”

    说话的傅润宜低垂着脸,侧脸线条柔和,气质温淡,随意挽在脑后的长发散出几缕来,发梢悬在下颌位置。

    原惟肘部支着沙发扶手,握拳撑着自己偏斜的头,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声音不高地喊了一声。

    “傅润宜。”

    “嗯?”她用鼻音应着,转过脸来,以为原惟有事要说。

    而原惟的目光落在她完整的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在看,话很随意,只是问:“删完了吗?”

    傅润宜说删完了,刚刚在回庞茹的信息。

    她放下手机,凑近去看原惟的脸,问:“原惟你还困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下一秒,眼前的身影压来,傅润宜双眸圆睁感觉自己的身体失控后仰,视线由横到竖。

    最后,她感觉自己的后脑稳稳枕在一只宽大的掌心,与其一起陷入沙发海绵里,她的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上。

    原惟压着她,很沉,但又好似这正是她需要的重量。

    她手脚都有些慌了。

    原惟很快侧躺去一边,合着眼。

    他一贯觉少,每次都比傅润宜早醒很多,傅润宜不知道这段时间原惟经历了什么,但能看见他眼下生出原本没有的浅浅乌青,这种温和的疲倦,并不适宜出现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傅润宜只是用指尖在触碰。

    原惟眼都没睁开,却精准地,一把握住她细瘦的手腕,声音低哑而慵沉:“别乱碰。”

    傅润宜小声:“……只是碰脸也不行吗?”

    原惟道:“哪里都不行。”

    “……好吧。”

    傅润宜说:“那你睡吧,我不说话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灰绒绒的小猫蹲在客厅的椅腿旁边,看着将沙发占得满满登登的一对成年男女,似乎很有怨气地叫了两声。

    傅润宜用气音说明:“是小猫。”

    闭着眼的原惟就快进入睡眠了但又实在忍不住笑,“傅润宜,我是困了,不是傻了,我分得清你和小猫。”

    “……哦。”傅润宜微窘,又低低道,“这样睡,会不会有点挤?”

    话音刚落,腰上搭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圈护住她,原惟几乎是埋在她肩窝里说话。

    “有点,但你最好别走。”

    原惟鼻音很重,微哑的声音,湿热的话息,全喷在傅润宜肌肤敏感的耳后颈根,令傅润宜有想蜷缩起来轻颤一下的痒意。

    黄昏渐晚。

    橘色的阳光穿过阳台玻璃,布满室内,地板上的长条光影朝内探入,越来越深。

    小猫穿过明亮的光区,悠哉悠哉转移到傅润宜身边,它一会儿自己抓毛线球玩,一会儿又跳到茶几上,跟傅润宜一样,往那张有许多折痕的报纸上看。

    可惜小猫不懂人类的文字,不明白傅润宜看见什么了,怎么忽然眼睛一亮,嘴边还露出一抹浅笑。

    原惟醒时,小猫跳到已无余地的沙发上,大摇大摆,从他和傅润宜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原惟一睁眼,小猫又心虚似的迅速跑走。

    原惟第一时间看见傅润宜,随后感觉到之前的疲意似乎被按下了一键清除,身体和大脑都格外轻盈舒服。

    而傅润宜侧身过来,紧贴着原惟,枕在原惟的胳膊和抱枕上,也第一时间发现原惟醒了。

    原惟的视线从墙钟上收回。

    这一觉,其实不算久,但原惟睡得非常沉,对外界毫无感知,原惟甚至不知道傅润宜中途有没有离开,也不知道她睡了一会儿没有。

    但此刻看到的傅润宜眼眸晶亮,看起来精神气很好。

    他们的鼻尖相距不过一掌。

    如此近的距离里,傅润宜也控制着音量,跟刚睡醒的原惟说话,声音糖絮一样轻细易化。

    她说:“原惟,我好像只要看见你就特别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

    原惟刚醒,睡意还未散尽,闻声又重新阖上眼,嘴角朝上勾了一下,语言系统没有及时苏醒的时刻,已经在心里想——傅润宜真的有点肉麻。

    傅润宜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地问:“你会这样吗?”

    原惟还是没有说话。

    傅润宜感觉他好像没睡醒,懒洋洋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一下,刚从侧身换成平躺的姿势,穿过她后颈的手臂忽然动了,幅度很大,原惟的手掌按着她的脑袋,将她转过来,她直面原惟的脸庞,目睹原惟靠近,近到消失在视线里,触感代替视觉,她被原惟很用力地吻了一下。

    一切都很快,傅润宜完全发懵。

    原惟说:“会,还会想这样。”

    傅润宜怔了一下,随后唇抿起,脸上不由地绽放笑容,她也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原惟一下。

    她问:“原惟,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

    原惟低眼看着她,好笑道:“傅润宜,我刚刚是睡着了,不是失忆了。”

    傅润宜雀跃地应声:“哦。”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是我目前人生中,准备工作最多也是最重要的一场发言,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

    太多了。

    傅润宜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连幻想和梦境里,她都不曾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因为她所了解到的原惟,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就像幻想,有一天,肉食动物来点评水草的甘美。

    这梦会有些奇怪。

    但原惟的确说了,不多添情绪的,陈述某个事实。

    以前的傅润宜不知道,原来人在感到被爱的时候也会手忙脚乱,她甚至做不到在此刻继续和原惟对视,倏的转身,伸手去茶几上,手掌在木头面上嗑了几下,摸来一张报纸。

    仍然是傅润宜式的转场。

    她声音轻快,很新奇地说:“原惟,你知道吗?这个报纸上也有人结婚。”

    粗糙的报纸“哗”一声摊开。

    原惟的视线先被一些占幅较大的图片吸引,接着又寻向那些字体加粗又噱头十足的各类标题。

    半晌,他问:“哪里?”

    傅润宜让原惟帮忙牵一半报纸,挪出一只手,他们一起看着报纸,她的手指往细窄的报纸中缝里一指,有一个豆腐干儿大的小方框,是广告位,里头居中写着四个粗体黑字:

    结婚启事

    某某先生与某某女士于公立20xx年x月x日(农历癸卯年四月二十)正式结为夫妇。

    特此公告。

    敬告亲友,亦作留念。

    落款是当天的日期。

    原惟看向傅润宜:“你喜欢?”

    傅润宜抿唇,点头。

    刚刚原惟睡着的时候,她没事做,翻起这份新湾日报,看到一则结婚启事,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因想到这是妈妈和外婆都看过的报纸,中缝间一小行不起眼的字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原惟说:“好,那我们结婚的时候也登报启事。”

    傅润宜怕原惟对“登报启事”有所误会,贴过去,比划着说:“我就想这么小小的一个,有你和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原惟明白傅润宜的意思,说可以。

    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着措辞可爱的话。

    “你想大大的就大大的,你想小小的就小小的,你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