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固没蹲,靠墙站着，女警察抓着她的手臂。
两个向里走了一圈检查是否还有同伙的警察很快走了出来，听见她说这句话,其中一位看着她从上衣包里十分自然的拿出证件,举在林固眼前，名字她看不清记不住,只瞥见了淮南市公安局。
一瞬间，林固嘴唇微张，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唇又闭上。
秦燃在哪？她想问。
“电脑和手机密码多少？”一个搜证警察拿着电脑过来,另一个正在现场拍照。
林固看着他端着电脑：“我干什么了？你们抓我。”
“你干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
林固动了动手腕：“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以配合你们调查，你们公安局我也有认识的朋友,他们对我都很了解。”
“别来这套,认识谁都不管用。”女民警黑脸，眼神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密码多少？”
林固看向她：“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没有犯罪，你解开我的手铐,我愿意主动配合你们调查。”
两人僵持了几秒，一旁站着年纪有些大的男警察：“先带回去吧。”又看向林固：“到所里证据面前你总得说嘛。”
林固没开口，她默默退了半步,心跳得格外平稳。
女民警从包里拿出黑色的头套,给林固套上，将林固的手搭着自己的肩膀，带着她向外走。
……
她上了一辆车，低头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和鞋面上被午后阳光折射上的的红蓝光斑,很弱。
摇晃，也不知道在往何处开。
中途换了一辆车，上车就被按在了离车门最近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
身边有人动作，有警察在沟通。
林固听见司机和旁边好像坐在副驾驶的一人聊天。
说前一天晚上忙了些什么事情，十分操蛋，上前天打麻将输了多少。
林固坐在前排，安静的听了两分钟。
“来，下来。”
问她要密码的警察的声音。
林固一顿，我怎么下？
下哪？
她的头套被人往后拉了半个头，露出半扇眼睛，能看清楚光。
这是一个浅黄色商务中巴，她坐在第一排，穿着半身牛仔裙，开衩处露着全部白皙小腿挤在座椅和前面设备之间，林固手被手铐烤着，撑不了劲，她试着想要自己直接起身，很难，并且裙中线的越来越开，露出一半大腿，旁边的警察小哥看脸色尴尬，也犹豫着要不要搭把手。
林固也很无奈，见他最后也没有帮忙，慢慢向外面移了两下，伸出被铐住的双手：“小哥哥搭把手？”
下一秒被警察小哥一把拉扯着胳膊提了起来，立刻松开，给林固让路：“快点下去！”
好凶。
林固刚走下车，就被扯下了头套戴好，自己的手被搭在了前面一人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自己的肩膀上也被人搭住。
再等了一会儿，开始向前走。
她看得了脚下的路，上台阶，朴素不怎么干净的地板，转弯，进某个门。
他们又被分开，林固带着头套面对单独的一面墙站着。
只能向下看，地板上写着地标：所长办公室二楼，加上一个向前的箭头。
她仰头，前面有一块牌子：西都十堰派出所。
下面是办公室的楼层分布。
她左边有一个门，估计进门上楼梯就是所长办公室了。
“五个女的？”
“都是诈骗啊？”
“唉……”
旁边来往有民警，全在叹息。
林固低头，诈骗？
她等了一会儿，有人来取了她的头套。
“来。”一个带着口罩，只看得出来眼睛很大，穿着黑T的陌生警察带她。
黑T警察输入密码，推开另一边左边墙上镶嵌的铁门，林固跟着他进去。
门口放在一台机器，林固站到机器面前，屏幕里有需要输入的基本信息。
身份证在家里的时候就被女警察收走了。
机器出了一些故障没有显示她的信息，一旁录信息的民警有点着急。
“唉哟卧槽——，又出问题，你输出一下身份证号。”
“不着急，慢慢来。”林固点屏幕。
信息录入完毕。
上面写着：犯罪嫌疑人林固。
黑T警察带她走进一个房间，墙上就是一般电影里犯罪嫌疑人拍照举着牌子拍照的地，林固没举，直接报的信息。
身高，体重，婚姻状况……
信息录入完毕之后，女警察将她带入一个帘子里，解开她的袖口，检查她全身是否带有可伤害他人或者自己的任意工具，包括耳环和项链。
最后走到对面门口机器前录入脸部信息，被带进了对面的房间。
林固一走进去，先是三间单独的门，走到最里面是一个推拉门的大房间，墙壁边上镶嵌着银铁的坐板，间隔一个人宽上下有一个凹槽，里面做着一个弯曲的杆，用来固定手铐和脚烤。
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穿着黑色的高跟鞋，是个女人。
林固走到角落边坐下。
黑T警察走过来，将手上的黑色头套给林固戴上。
“戴好，别动，不要互相交流，别说话。”
“嗯。”
拘留室的房间的白炽灯很亮，林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灯是昼夜都会亮着，就好像要让所有进来的人身上的罪恶无所躲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审她，也发现自己了解了许多知识依旧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一套操作下来，甚至有点蒙。
过了一会儿，神经慢慢不那么紧张，林固靠墙撑着自己，稍微舒服了一点。
如果冤枉人了，警察叔叔会给自己道歉不？
她想，然后自己笑了一下。
门滑动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林固慢慢坐直。
自己的脚上有动静……
林固缩脚，微微向下低头，那双手又跟了过来。
在解她的鞋带，左边孔，右边孔，一根抽出来。
——这手，好像秦燃的手。
林固呼吸不自觉的加重，眼睑向下，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解鞋带的劲有些大的手指。
秦燃，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抓我？
我知道你们绝对不会没有证据乱抓人，你们手里关于我的证据是什么？
要在这问吗？旁边还有嫌疑人，怎么开口问？
“秦……”
被秦燃打断，声音不大不小，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你俩离远点坐，不许交流。”
视线里的手没了，鞋带也没了。
林固听见秦燃对旁边人的道。
接着门滑动的声音，他走了出去。
林固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亮的白炽灯模糊了拘留室里的人对时间的概念。
林固听见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没有进里间，放在了外面的单间里。
这次跟进来的民警很多，说着淮南的方言，林固能听懂了一点点，最后听清楚了两个关键词：卫衍森、金融诈骗。
林固沉默了很久，张口：“冯黎？”
门口警察立刻：“不许说话！”
“林姐。”
林固听见冯黎的声音。
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是冯黎。
外面一墙之隔是卫衍森。
什么情况？
卫衍森现在继承卫家，金融诈骗6个亿？
别说6个亿，16个亿也就能稍微入他的眼，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就算做了，也不可能不找背锅的人，他又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不会让自己，更让全公司的人都进来走这一遭。
“帅哥，你公寓那电脑高配啊。”门口值班民警搭话。
过了两秒。
“不贵，几万块钱，送你。”是卫衍森的声音。
值班民警冷哼了一下，没再说话。
林固靠着墙，沉默。
主要也是不准说话，中途她忍不住，问了一下值班民警几点，民警没给她说。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些公司的小姑娘，随着沉默消逝的时间越来越久，正常人待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情绪逐渐崩溃。
两三个小姑娘开始哭起来，问值班民警要纸。
值班民警身上也没有，给她们出去找，两三次之后有些凶。
小姑娘们也不怕事，哭着埋怨他：“不给就不给，你凶什么嘛。”
值班民警小哥被堵了一下，又不说话。
有民警进来发水和面包。
每个人一瓶水，一袋面包。
林固很饿，慢慢的大口吃着，也没嚼几下。
吃完没几分钟，开始胃疼，她靠着墙，面无表情，依旧保持沉默。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很久之后，林固疼过之后又饿了。
值班民警换了一个人。
林固再次问时间。
这一个民警比较温柔，给说了。
上午11点20.
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看样子，一天只有一顿饭……
如果出去了，她一定要建议卫衍森做一下慈善事业，回馈社会，给淮南市公安局，各乡镇派出所建立民间补助基金，专门用于犯罪嫌疑人和办案民警的伙食……
林固站起身，稍微揭开一点头套：“我想上厕所。”
值班民警招呼：“张姐，上厕所。”
一个女民警在外面道：“让她出来嘛，我带她去。”
“站起来，去吧。”值班小哥对林固道。
……
林固取下头套，问女民警：“有卫生纸吗？”
女民警摸了摸口袋，只有较脏的一小截，林固脸色尴尬：“这就算了。”
上个厕所还得出铁门，走到楼道最深处。
林固走进去，女民警在外守着。
刚嘘嘘完，从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包纸巾。
“给你，同事刚好有。”女民警在外面道。
林固看着纸巾的包装，接过来。
嗯……你同事的这包还是我上个月下单屯家里，强制给装行李箱里的。
林固最爱纸巾之五颜六色印花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