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汤出乎意料的好喝。
阮琪的其他菜都只是平平无奇的程度,对于已经精神紧绷到极致的顾何止来说,他甚至都尝不出什么味道。
然而那碗汤却完全不一样。
汤里肉的味道非常浓醇,煮得很稠,喝下去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温热的汤汁像是快要融化的布丁一般滑过口腔内壁然后掉入喉咙。
混杂在乳白色汤汁中的肉块已经煮的很软了,用筷子去夹的时候,深褐色的肉丝便一缕一缕的剥落下来,肉块上的白色脂肪已经柔软到只剩下黏黏的一团,吃下去以后一下子就化开了,油脂的味道在舌尖渗开。
顾何止喝了一碗汤之后,又盛了一碗。
恍惚中可以感觉到在十多天来一直未能好好摄入食物的身体,就像是已经干涸到龟裂的土地吸收雨水一般,正在疯狂地吸收着肉汤充沛的热量和营养。
其他人应该也跟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围在茶几旁的男人们很快就把汤捞到连汤渣都不剩,一时之间,桌上只剩下哧溜哧溜的喝汤声和咀嚼肉块软骨的声音。
阮琪端着碗小口啜着肉汤,看着埋头苦吃的那几人,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哇,这汤煲得也太好了吧,阿明你这小子有福气啊,找了个这么会做饭的对象——”
戚伟眯了眯眼,隐晦地打量了一眼阮琪,然后拉高音调发出了夸赞声。
“哈,那可不是吗?我都没想到小琪还有这手艺。”
董瑞明神色中立刻就堆满了得意的意味。
“就靠这手煲汤的活儿,能开店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本来那么一大锅我还担心剩下呢,没想到竟然还有点不够喝。”
……
桌上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直到不知道是谁无意间开口问了一句:“说起来,这汤里是什么肉啊?怎么这么鲜,我都没尝出来到底是什么。”
依偎在董瑞明肩头的阮琪闻言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着开了口:“啊,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在冰箱里随便拿的。”
“冰箱?”
乔良端着碗,纳闷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冰箱里没有肉吧?之前一直点外卖,就算是那点临时,因为要回家过年,之前不也清空了吗?”
听到这句话,阮琪也有点吃惊似地看了董瑞明一眼。
“是吗?可是我看你们冰箱里好多肉啊?瑞明拿肉给我的时候我还在纳闷你们几个都不做饭,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呢?”
“咳咳,”话到了这里,董瑞明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咳了两声后便解释道,“那个,今天小琪这不是忘记买肉过来了吗,外卖和楼下菜市场也都还没开生鲜,我就从何止那里拿了一坨肉出来用了。”
说罢董瑞明将脸转向了顾何止,语气轻松。
“反正你平时也不在家吃,正好给你减轻点冰箱负担——”
顾何止不爱与人计较,为人面子也薄。
同住这些天董瑞明也摸清楚了顾何止的脾气,一般稍稍占点便宜顾何止根本就不会说什么。
然而,这一次事态发展却完全出乎了董瑞明的意料。
“哗啦——”
男人被顾何止猛然起身时候的动静吓了一跳。
平日里最是淡漠的青年就那样瞪着他,额角白皙的皮肤之下,经络和血管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格外明显。
“刚才汤里的,是我冰箱里的肉?”
顾何止死死盯着他,质问时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啊……啊,对。”
董瑞明往后仰了仰,有些不太舒服的承认了。
“那个,就是一块肉没必要这么激动吧?要不我跟你算钱好了——”
“我们吃的,是那台冰柜里的肉。”
结果他又一次被顾何止打断了。
董瑞明有些奇怪地多看了顾何止两眼,后者脸颊上的肌肉似乎有些痉挛。
“你怎么……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你们怎么可以用那台冰箱里的肉!”
顾何止的声音尖锐。
“这不是你之前一直在睡没醒来吗?就一块肉而已……”
董瑞明表情也有点绷不住了。
偏偏此时戚伟瞅着眼前情况不对,还像是个乐子人似的端着碗在一旁吐槽了一句:“哇,没事吧,顾何止,你老家捎过来的肉而已,就这么金贵,我们这同租在一起的人就吃不得了?”
话说完,戚伟故意当着顾何止的面将碗里剩下的小半碗汤喝得啧啧有声。
可就在下一秒,顾何止竟然白着脸直接对着他擡手,一把拍在了他的饭碗上。
九元店里买来的便宜陶瓷碗从戚伟手里掉落,一声脆响后直接变成了碎片。
“靠,你神经病啊——”
戚伟一瞬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等,等等,也不是多大的事冷静点,大家都冷静点。”
乔良满脸慌张,不知所措。
可他原本就细弱的声音很快就被男人粗暴的喝骂所掩盖。
董瑞明也摔了筷子站起来狠狠瞪着顾何止,几分钟前还一片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险恶。
可顾何止却并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应付眼前的场面。
大脑深处传来了极为尖锐的疼痛,不久之前还贪婪灌入喉咙里的汤汁因为胃部的痉挛而不断泛起腥味。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血的腥味。
顾何止眼前逐渐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喀——喀喀——”
紧接着,顾何止听到了一声细而尖锐的摩擦声。
他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望向了抵在客厅角落里的冰柜。
“咔喀喀——喀喀喀——”
那是指甲在不停抠挠坚硬物体时发出的摩擦声。
顾何止惊恐万分地颤抖起来,他无比慌张地看着茶几旁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男人,同住室友的脸好像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他们的嘴唇。
他们鲜红的嘴唇上,还泛着汤汁留下来的油光。
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吗?三个男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刺耳的抓挠声。
“唔……”
顾何止发出一阵闷哼,胃部一阵翻涌,他倏然往后退去,膝盖碰到了茶几,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二手茶几一下子晃动起来,连带着玻璃面板也朝着一旁偏过去。一时之间碗筷纷纷砸在了地上发出,汤汁四溅,响声一片。
忽如其来的意外发出的动静彻底吓呆了一旁的阮琪,女人也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狼藉,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可眼眶却瞬间就红了。
“这是干什么啊?”
又过了几秒钟,大颗大颗眼泪涌出女人的眼眶,说话间,她已经被气哭了。
阮琪的眼泪瞬间引爆了顾何止与戚伟还有董瑞明之间的对峙。
“曹尼玛顾何止你他妈在这里当皇帝呢——”
在董瑞明追着阮琪安慰的时候,戚伟骂了一句脏话,跳起来就拽住了顾何止的领口。
他高高举起了拳头正准备给对方一圈,偏偏却在此时对上了顾何止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看上去几乎已经完全被恐惧和绝望浸透了,眼白上血丝密布,原本清澈的瞳仁就像是通往深渊的深井,哪怕只是一个无意间的对视,也能被其中头出来的痛苦所灼伤。
戚伟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个瞬间,顾何止已经一把推开了他。
瘦得宛若骷髅一般的青年捂着脸直接冲进了厕所,几秒钟之后,从厕所里传来了嘶声力竭,好像连内脏都要呕出来的剧烈呕吐声。
戚伟嘴角抽了抽,他恶狠狠地瞪着厕所的方向,然后无意识地挥了挥手。
“艹,他妈的晦气,有病——”
……
戚伟的骂声从门外传来。
顾何止恍若未闻。
喉咙里溢满了酸苦的胃液,马桶里的水里渗着显眼的血丝。
顾何止缩回了手,指关节上都是他不自觉咬出来的伤口,喉咙很痛,大概是刚才已经被他抠出了血。
他死死盯着马桶里的血丝,脸上一片灰败。
没有……
还是没有。
无论他怎么想办法催吐,可是,自己吐出来的胃液中却始终看不到之前被吞下去的肉。
顾何止脸色极度扭曲,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
恐惧不断蔓延,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此时已经绷得宛若一根蜘蛛丝……
门外声音嘈杂。阮琪委屈的哭声和董瑞明低声下气的安慰声混杂在一起,其中还有戚伟特意提高音量说给他听的各种咒骂。
“这人他妈的就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真是个疯子。”
“要不打个电话让警察来吧,我看他精神真的不正常。”
“有病不待精神病院来租房子干什么。”
……
过了几分钟后,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小琪?!小琪,等等——”
然后是董瑞明的大喊。
听上去,应该是阮琪直接离开了。
董瑞明当即追了出去,不过在临走前,曾经的大学同学直接跑到了厕所前,用力地踢了一脚门。
巨大的响动让顾何止肩膀微微颤抖了一瞬。
“顾何止,我跟你说这事没完!”
放下了警告后,是董瑞明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他也离开了。
顾何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的他已经确认了自己呕不出任何东西,整个人正呆呆地站在洗手台前,看着满是水渍的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影。
他的眼神很呆滞。
顾何止有一瞬间,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脸颊和眼窝都凹陷,脸色青灰的那个人影,更像是一具包裹着薄薄皮肤的骷髅,一具活尸。
眼珠微动。
顾何止的目光扫过洗手台,然后,凝在那随意搁在洗手台旁边的剃须刀上。
那薄薄的刀刃在昏黄的厕所灯下反射出锐利的冷光。
不自觉的,顾何止探出手,一点点握住了剃须刀。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沉重。
正当他恍恍惚惚准备把剃须刀上的刀片取出来时候……
【“阿止。”】
冰冷的气息濡湿了他的后颈。
仿佛有人忽然间靠近,凑近了他的脖子轻轻舔了舔。
顾何止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抽气声,手一抖,剃须刀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捂着脖子猛然转头,却只能看到挂在墙上的脏兮兮的拖把。
他身后空无一人。
“砰砰。”
然后厕所门被小声地敲响了。
“那个,何止,你……你还好吧?”
乔良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在门外问道。
顾何止在原地站了几十秒钟后,才盯着泛着水汽的厕所瓷砖,生硬地应了一句。
“我很好。”
他说。
他擡起手碰了一下墙壁,很冷。
等顾何止离开厕所时,客厅里只剩下乔良一人了。
地上一片狼藉,打翻的饭菜乱七八糟溅了满地。
原本锅子里剩下的一点汤也倒在了地上,油脂在地板上凝成了白色的小颗粒结块。
乔良笨手笨脚地拿着扫把正准备收拾地上的剩菜,被顾何止喊住了。
“我来吧。”
顾何止说道,然后面无表情地从乔良手中接过了扫把——扫地时候,可以看到剩菜里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碎骨头。
是汤里那些肉中剩下的。
顾何止的身体颤了一下,他死死咬着嘴唇,盯住了那些骨头。
像是受不了空气中凝重的气氛。乔良小心把已经收拾好的厨余垃圾打了个结,跟顾何止打了个招呼。
“那,那我去丢垃圾。”
几秒钟后,关门声传来。
乔良走了。
顾何止蹲下去把骨头全部捡了出来,他把那些骨头放到了温水下,小心翼翼地全部洗干净,包在了一起。
他回到了冰柜前。
把冰柜打开后,顾何止盯着面前的的塑料袋,有些愣神。
冰箱还是满的。
之前放进去的黑色塑料袋里的肉,都已经冻实了,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所以,阮琪从冰箱里拿的……到底是那块肉?
顾何止对着冰箱发起了呆。
塑料袋里,高温煮制后变成奶白色的骨头发出了哗哗的响声。而顾何止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因为自己的手就像是帕金森一样正在抖个不停。
“那个,顾神……”
忽然,身后传来了乔良的声音。
顾何止身形一颤,本能地将骨头塞进了冰柜,然后“砰”的一下合上了冰柜盖子。
然后他才转过头来,看向已经丢完垃圾回来的乔良。
身形瘦弱的昔日校友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何止,看得出来,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直在努力措辞,他满脸都是犹豫和慌张。
就这样纠结了半晌,乔良终于嗫嚅着冲着顾何止开了口:“你要好好对自己。”
顾何止没吭声。
“那个,其实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阙白他……他出了那样的事情,你肯定很难受。但就算再难受,你也得撑住……”
顾何止的身体在“阙白”两个字落入耳中的瞬间就僵住了。
停了好几秒钟,他才一点点擡头望向乔良,漆黑的瞳仁在眼眶里细微地抖动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神,你不用紧张,当初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救命恩人……”乔良早已垂下眼帘,因此也错过了顾何止刚才那一瞬间几乎崩溃的眼神,他不安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满脸都是不自在,“我,我也不会乱说什么,我那个时候就是不小心看到……”
五年前,A市著名学府一共出了两件差点上热搜的大事件。
第一件,是五个学生在奚山进行学术调查时,意外掉进了野溶洞的垂直洞道,险些全军覆没。结果他们的导师壕无人性,砸了一笔天文数字,直接从国际上请来了顶尖救援队外加专业设备,硬生生把几个学生强行从洞里拖出来了。
被人采访时,有着惊人美貌的年轻教授却是神色淡淡,表示说自己之所以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收期末论文作业。
……
而另外一件事,就没有上一件那么幸运了。
故事的主人公也是大三学生,因为学习任务太重在寝室休息不好,于是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独自居住。
然而,住着住着,曾经在宿舍里困扰他的事件却一件一件再次出现。
每天晚上他都会做噩梦,梦到鬼压床。
自己的日用品也会莫名其妙不见。
甚至……
甚至偶尔会觉得,自己独居的家中,仿佛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最后,当事人偷偷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这才发现,他所感知到的一切不对劲都不是幻觉……
有人偷偷配了他的钥匙,一直藏在他的房子里,与他同吃,同住,同睡。
每天的鬼压床,是那个人伏趴在他枕畔,一整晚一整晚地盯着他看。
消失的所有日用品,之后都在那个人的家里找到。
第二个事件的主人公,就是顾何止。
至于那个偷偷入侵他出租屋不断骚扰他的人,则是K大著名的富二代兼精神病患者,阙白。
顾何止报了警。
虽然之后这件事以私下了结作为结束,但阙白的变态与疯狂行为,也在K大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出租屋的客厅里,乔良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顾何止,咬了咬嘴唇,声音愈发低微。
“我当时纯粹是以为他还在纠缠你,所以才跟上去多看了一眼……”
可乔良并没有想到,自己偷偷跟上去以后,看到的却会是那样的画面。
在地下停车场最隐秘的角落,顾何止直接给了阙白一个巴掌。
在乔良印象中一直温和善良,性情温和的顾何止,在面对阙白时候却显得异常无情和残忍。
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阙白的身形几乎要比瘦弱的顾何止大上一整圈,却也被那个巴掌扇得踉跄了一下。
“阿止。”
然而,被打了之后,西装革履,身形高大的男人却只是惶恐地盯着顾何止,声音怯懦。
“……你轻点。”
说话间,阙白竟然直接跪在了顾何止面前。
躲在柱子后面的乔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那一幕——阙白竟然弓着背,像是真正的动物一般,用脸颊摩擦着顾何止的小腿。
“不然你会手疼的。”
眼看着顾何止连连后退,他慢慢爬到了对方面前,然后仰着头微笑着说道。
“我可以自己动手的,阿止。”
“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
“阙白。”顾何止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眼睛通红,“再缠着我,我就杀了你。你听到了吗?我不是开玩笑——大不了我们两个就同归于尽!我会动手!我会杀了你——”
“好啊。”
阙白依然在笑。
“只要是阿止动手,怎么样都可以。”
顾何止盯着那样的阙白盯了好久。
几秒钟后,他忽然捂住了脸。
从手掌后面传出来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去死。”
他大喊道。
“你给我去死!”
阙白只是盯着顾何止笑。
当时乔良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机的报警键上。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阙白似乎冲着顾何止低声低喃了几句。
容貌妍丽的男人,哭泣声渐渐停止,然后……然后在乔良心目中堪称男神的顾何止,竟然主动勾住了阙白,吻住了对方苍白的嘴唇。
在乔良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阙白。
容貌阴鸷而俊美的高大男人,却在接吻时候逐渐红了脸。
有好几次,他似乎像是已经受不了似的想要挣脱,喉咙间发出了细细的呜咽。
然而,顾何止却强行把他拖了回去。
寂静的停车场角落里,细微到极点的濡湿水声传来。乔良满脸通红地缩回了柱子后面的阴影之中,用力地捂住了嘴。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顾何止只是单方面被一个同性恋变态纠缠。
然而看到了顾何止和阙白之间的互动后,乔良的想法却产生了微妙的动摇。
他没有办法具体描绘出当时萦绕在顾何止和阙白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种怪异的黏腻感……
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好像会不知不觉被拖进幽暗的泥沼之中。
“你,你和阙白,是不是……”
“我和他很早就分手了。”
顾何止倏然打断了乔良的话。
“我们分手了。”
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然后一把推开了乔良,逃跑一般地冲进了房间。他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点不对劲的感觉。
其实阙白的失踪在小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网络上也有不少帖子在各种揭秘讨论……
自从之前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顾何止跟阙白接吻的场景,乔良就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其实已经算是一对了。
所以,顾何止之所以会表现得那么憔悴,恐怕就是因为阙白的失踪。
可如今他看着顾何止的模样,却觉得比起难过伤心,顾何止更像是在恐惧。
客厅里的乔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盯着顾何止的房门发起了呆。
顾何止到底在害怕什么?
总不可能,他真的跟之前说的那样,直接把纠缠自己的阙白杀掉了吧……
本来只是随便一想,可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瞬间,乔良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表情也有点僵硬。
开什么玩笑。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顾何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喀喀——咔——”
就在乔良心神不宁压下心中疑窦,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时候。
他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喀喀喀——喀——”
瘦弱的男人满脸疑惑地转过身来,望向了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喀——”
那里,只有一台嗡嗡作响的老式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