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战友
春天的第一场雨,从傍晚开始淅淅沥沥,时停时骤。
修好猎/枪,大哥披上斗笠蓑衣回家去了。
梁正烽苏月禾还有四妹三个人玩花牌,庄顺兰纳着鞋垫,不时往门外张望。
“苏月华这瓜娃子,怎么还不回来?”
四妹摸了张牌,道:“在跟苏月娥聊天吧。”
苏月禾听着雨打瓦背的声响,这会儿,雨又大了,“下那么大雨,三妹会不会在老屋睡?”
四妹还比较了解她的双胞胎姐姐:“她没带书包,她晚上要看会儿书,不会在那边睡的。”
梁正烽:“等会儿我开车去接她。”
他们又玩了几圈牌,快八点半了,三妹还没回。
梁正烽说开车去老屋接她。
苏月禾担心下雨道路泥泞,车子容易打滑,不让他开车。
夫妻俩便穿着蓑衣,撑着伞,打着手电筒,踏着雨去老屋接苏月华。
走在路上,梁正烽由衷道:“妈一个人把你们姐妹几个带大,太不容易了。”
苏月禾点头,回想起从前的艰难日子,不由感叹:“确实不容易。我们还小的时候,妈一个人带五个孩子,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我六岁就要帮忙干家务,帮带我三妹四妹。后来,我们慢慢长大,都能帮忙干活了,我妈才宽松一点。”
虽然现在也苦,但比以前好太多太多。
“我妈以前跟我爸吵架的时候常说,有个男人在外工作,吃国家粮,不过是表面风光,苦都是自己咽。”
梁正烽没有吃过这种生活的苦,他受的苦,更大程度上是来自精神上的。
他牵紧她的手:“以后把妈接到我们身边养老,好好孝敬她。”
苏月禾笑着点头,虽然她妈妈未必愿意,但做子女的有这份心,她也应该会高兴。
回到老屋,苏月禾先去了爷爷的房间,这个点爷爷正在抽烟。
苏老爷子瞧见苏月禾,问:“你们这么晚过来干啥?”
“我们过来看看你。”
苏老爷子不信:“下午不是来看了吗?”
苏月禾笑:“爷爷,苏月华呢?”
“回去了吧?”
“没看见人。”
“那你看看是不是在苏月娥那里。她饭碗都没拿,我以为她回去了。”苏老爷子指了指桌上刚洗了的碗筷,“我让你大嫂帮忙把碗洗了。”
苏月禾上楼去找,梁正烽在楼下等着。
她没去苏月娥房间,而是先回了她们之前睡的那个卧室。
推开门,卧室里原本的桌子柜子都还在,等着小排岭那边的东西屋建好之后再搬的。
床也还在,就是被子只剩下一床,三妹四妹有的时候会回这里午休。
一进屋,手电筒一扫,就看见三妹躺在床上,整个人朝里卧着,而脚露在外面,鞋子也没脱。
“苏月华,你怎么了?”苏月禾感觉不对劲,赶紧把房门关上,走上前来问:“谁欺负你了?”
苏月华还在床上抽泣着,问了半响也不说话。
见平时开朗大方甚至有点倔强的妹妹,此时哭成这幅模样,苏月禾心里着急,但又不敢太急:“月华,发生什么事了?能跟大姐说吗?”
她顺了顺妹妹的头发,从没见三妹这样委屈地哭过,“看你哭成这样,姐姐心里慌啊。”
苏月华这才转过身,擦了擦眼泪,小声道:“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
显然苏月华也知道大姐不会相信,她心里难受,可她不敢说,怕说出来,以后这个家,她就真成外人了。
她找了个借口:“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我怕我考不上高中,以后都要在家里务农。”
原来是为了读书成绩。
这在别人是不可能,但苏月华是可能的,这是他们家唯一的读书苗子啊。
知道妹妹不是因为被人欺负而委屈,苏月禾稍微放下心来,她道:“一次没考好不要紧,还有好几个月才中考呢。要不,我跟妈商量商量,让你以后少做点家务……”
“不要。”苏月华赶紧摇头,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怎么还敢不做家务?
这可不像三妹的性格,苏月禾笑道:“你不是早就想着少做点家务嘛?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苏月华微微噘嘴:“如果我不做,多出来的活儿就得四妹做,到时候妈更心疼了。”
三妹打小就爱跟四妹争宠,苏月禾倒没多想。
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月禾认为还是读书更为重要,她坚持:“我劝妈早点把大猪卖掉,大家都少干点活。放心吧,我会跟妈说清楚的。起来吧,趁现在雨小,我们赶紧回家。你姐夫还在楼下等着呢。”
苏月华不想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今晚上就在这里睡。明天起床再回去。”
毕竟这是她们姐妹住了十多年的房间,睡在这里倒没什么。
苏月禾拍了拍三妹的肩膀,见她难受,就没勉强。
她帮三妹把床铺铺好,把窗户打开了一点透气,嘱咐她早点睡。
回到新房,庄顺兰见三妹没回来,忙问:“怎么回事?苏月华怎么没回来?”
苏月禾把三妹考试没考好的事跟老妈说了。
庄顺兰自己不识字,她平时也没办法关心孩子的学习,便去问四妹:“苏月华考的很差吗?”
四妹和三妹不是同一个班,她也不清楚情况,“我不晓得,没听她说考得差。”
“难怪今天说她两句,她还来火跟我呛嘴。”庄顺兰想了想,到底还是希望女儿能继续读书的,她道:“那以后让她专心念书,家里的活,不用她干了。”
苏月禾担心老妈会更辛苦,便劝:“妈,这个月把大猪卖了吧。”
庄顺兰不同意:“才几个月啊,就卖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至少再养两个月,这事没得商量,苏月华本来干的活儿就不多,不就挑个水吗?”
四妹主动揽活儿:“以后放学回来,我去挑水。”
梁正烽一直听着没插话,此时他倒提了个建议:“请人打个水井,我看我们这儿水源挺丰富的,就在院子里打井,不用打很深,难度应该不大。”
庄顺兰摇头:“不安全,鸡鸭鹅还有小娃儿,万一不小心,掉进水井里头,怎么办?”
所以村里人都不在家旁边打水井。
岭下村的水井都在泉眼旁边,纯天然的,每家每户每天去挑水回来,存到水缸里用。
梁正烽解释:“我们打那种全封闭的压水井,用气压把水流引上来。”
什么?
庄顺兰听天书似的,听不懂。
苏月禾倒是在县城小巷看见过这种压水井,用力压几下长把手,就能把地下水引上来。
目前,整个雁南大队都还没有这样的水井。
苏月禾详细跟老妈讲解压水井是怎样的构造,说着说着,庄顺兰听明白了。
“我晓得了,以前听说过,但这种井怎么打?没有师傅会啊。”
梁正烽笑道:“这事交给我,我去找人来打压水井。”
有这么靠谱的女婿,庄顺兰那个高兴啊,脸色顿时舒展开来。
她豪气道:“你去帮妈请人,妈给钱。”
苏月禾笑起来:“我们又不分家,我们给还是你给,不都一样?”
庄顺兰笑的更开心了。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
苏月禾起来的时候,发现三妹已经在厨房帮忙烧火煮猪食。
星期天一整天,三妹除开看书,其他时间都在帮忙干活。
四妹悄咪咪跟苏月禾说:“我发现三姐变了。一整天都不怎么笑,也不伶牙俐齿,也不偷懒,换了个人似的。”
庄顺兰担心起来:“不是撞邪了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三妹也不怎么说话,整个人闷闷的,庄顺兰给她夹了块鸭屁股。
三妹顿了顿,竟然吃起来。
这在平时,苏月华早炸了,因为她不吃鸭屁股这玩意。
家里也就庄顺兰吃鸭屁股,其他人就算没肉吃,也都嫌弃地很。
庄顺兰低头盯着女儿:“你真吃啊?”
“不是你夹给我的吗?”
庄顺兰拿手贴了贴三妹的额头,也没烧啊。
“一次没考好,要什么紧,你下次考好呗。哭丧着脸,说不准下次还考不好。”
这往火药桶里弹火星呢,苏月禾盯着三妹,结果三妹还是没炸,就乖乖吃着鸭屁股,简直换了个人。
苏月禾把三妹的鸭屁股抢了,扔地上喂憨豆。
软的不行,苏月禾只能来硬的:“苏月华,你是我们家唯一的读书苗子,出大学生的希望,你想在农村呆一辈子吗?如果不想,那就赶紧振作起来,你再这样蔫蔫的,我可要去学校找你老师了。”
三妹微微噘着嘴点头:“等我调整几天。”
苏月禾激将道:“就算今年没考上也没关系,那就再读一年嘛。”
三妹:“我至于嘛!你和二姐都是一次就考上了……”
以她的成绩考高中,那还是没太大难度的。
就是考第一名还是第二名的问题。
庄顺兰被惹笑了:“哎哟,赶紧吃饭,一次考试没考好就这样,我看你确实不如你大姐二姐。”
不如大姐也就罢了,还不如二姐?二姐当初是吊车尾,家里花了点钱才进的高中。
三妹心里委屈巴巴,嘴上想上火药,想努力憋住,最后还是没憋住。
“我不止要比大姐二姐考的好,我还要考个全公社第一给你看。”
庄顺兰:“你去考,你要是考了全公社第一,我给你杀鸡宰鹅!”
明知道是激将法,三妹小嘴一撇,火气上来,最终还是上了贼船。
“妈你说话要算数,你把鸡跟鹅都给我留着,别到时候又舍不得杀!”
庄顺兰道:“我说话算数,让你大姐大姐夫作证。”
梁正烽忙道:“我给你们作证。”
苏月禾:“苏月华你如果考了全公社第一名,妈要是不杀鸡宰鹅,我不让她养猪。”
“不让我养猪,我要养,你拦得住我?”庄顺兰说完,给三妹夹了块鸭肉,“不就一个鸡一个鹅吗?给你留着,就怕你考不了第一,到时候又哭。”
三妹小声嘟囔:“我才不哭。”
坐在上首的苏老爷子,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前面他都在专心吃饭,直到苏月华说要考全公社第一,这么大的志气,老爷子不由得放下筷子,郑重道:“苏月华,你要是考了全公社第一,爷爷奖励你十块钱。”
在座的都惊讶了,吝啬如爷爷,竟然愿意拿出钱来奖励苏月华?
他们家建房,苏月禾结婚,老爷子都没舍得掏一分钱。
受宠若惊的苏月华差点哭了,“大姐,你记上,爷爷给我十块钱。”
“记上了记上了。爷爷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爷爷是君子,说到做到。”
原本心情差到极点的苏月华,在一轮轮的激将法之下,终于缓过劲来。
虽然她不是亲生的,但妈其实也没多偏心,爷爷还破天荒说要奖励她,姐姐妹妹更是把她当做最亲的家人。
她没必要自怨自艾,更不能自暴自弃,她要努力!好好读书!给自己,给家里争口气。
吃了午饭,苏月禾拿了一百块钱出来,这是她结婚之前赚的。
她把钱交给老妈,让老妈安心持家,没必要过于抠搜。
她又偷偷给了三妹四妹各十块钱,平时买学习用具和别的小东西,就不用找老妈要钱了。
毕竟她妈的钱,不是那么好要的。
而幺妹还太小,她只给了5毛的零花。
星期一不到五点,他们就起床了。
苏月禾去猪圈走了一圈,施完膨胀术回到家,简单吃了点早饭,带上录音机,就出发回城上班。
大雨过后,村里的路,因为没有车辆通行,倒还走得通畅。
到了大马路,路面被拖拉机和运输木材的货车碾压得不成样子,必须小心翼翼地行驶,以免打滑或者掉进泥坑里。
幸好梁正烽驾驶技术不错,看着惊险,但都安全通过了。
通过一道惊险的泥泞转弯路段之后,苏月禾由衷夸赞:“烽哥,你开车技术太好了。”
梁正烽微微挑眉:“那当然。”
“我也想学开车。”
“找时间我教你。你现在上班不骑车不行,我回头找人想办法再弄一张自行车票。”
这次回去,苏月禾看到梁正烽上次给她买的自行车在家里荒废着,她本想带回雁北去骑的。
一问三妹四妹为啥平时不骑车,才知道,原来是庄顺兰怕自行车磨损坏了,不让骑,苏月禾便和老妈协商,让妹妹们骑车上学。
三姐妹共用一辆自行车上下学,能节省不少时间。
听说梁正烽要给她再买一辆,苏月禾又有点舍不得花钱,自行车可不便宜,要一百多块钱呢。
她摇头道:“也没多远,走路二十分钟,刚好可以锻炼身体。”
说起锻炼身体,梁正烽想起另外一事。
“下个月我们师部要搞运动会,军属也有项目,你要不要报名?”
苏月禾问:“什么比赛?”
“就是一些传统体育比赛,具体有哪些项目还没出来,应该有赛跑拔河之类的。到时候应该是,团跟团比赛,军属跟军属比赛。”
跑步和拔河,苏月禾倒都有信心,她问:“有奖励吗?”
梁正烽道:“这个你问我姐,她比我清楚,往年好像是有的。”
苏月禾非常现实地笑道:“有奖励我就去,没奖励就算了。”
“没奖励也可以去,”梁正烽笑着调侃,“你要是得了奖,那我可太有面子了。”
苏月禾佯装生气:“哦,我成了你的面子了。”
“你不得奖我也有面子,你只要往那儿一站,你就是全场最美的风景。”
“那比赛的时候,我就往那儿一站,给你丢人。”
梁正烽笑了:“行,那你就去往那儿一站,输了也没关系,让那些羡慕我羡慕地眼睛都红了的人,心里好受一些。”
苏月禾:“谁羡慕你?”
“那可太多了。我那天穿着你织的毛线衣去开会,你都不知道你男人有多拉风。就刘胜利那小子,跑去跟邱姐说,有没有对象可以介绍,直接对标你跟我,他说他去入赘也可以。”
苏月禾很意外,虽然她跟刘胜利接触不多,但她很确定这人大男子主义非常厉害,她笑道:“他也就是逞口舌之快,真让他入赘,我不信他愿意。”
梁正烽也不信,他自夸道:“这个世界像你男人这样的,不多了。当然,像我媳妇这样的,那更是稀少。所以说,我们是绝配。”
苏月禾笑话他:“烽哥,你在你们团里也这么自恋吗?”
梁正烽在团里可不这样,特别是在下属面前,绝对的权威和铁面无私。
部队下属们偷偷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铁面阎王。
梁正烽笑了笑:“我这哪是自恋,我这叫自信。一个人,要自信才能自立。”
他说得头头是道,而她也很受用,觉得自家男人很厉害。
她侧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看,认真听着他讲话。
“烽哥!”
“嗯?”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啥事?”梁正烽瞥了她一眼,看她满脸严肃,不由道:“你怀了?”
苏月禾忍不住笑道:“没有,你想啥呀。是跟我爸有关的事。”
闻言,梁正烽马上也严肃下来:“有结果了?”
苏月禾点头,她把事情来龙去脉跟梁正烽说了一遍,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梁正烽震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但那毕竟是老丈人的经历,他不得不保持镇静。
“这种事,也只有咱爸……”他都不好评价了。
“可不是吗?”跟梁正烽说出来之后,她心底终于好受了些。
“必须要报警处理,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法外。”
苏月禾小声道:“我去派出所找了上次处理中药铺贪污案的那个警察……”
说着她把警察的建议,还有她的想法跟梁正烽说了。
梁正烽听完她的计划,非常诧异,“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周密的办法?”
苏月禾笑了,在她师父眼里,这些肯定都算不上最上乘的办法。
梁正烽仔细琢磨了一下,道:“你这个办法挺好,但如果中间再加一个人,辅助赵大福,会让他这个人物变得更可信。”
梁正烽只这么一点,苏月禾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之前有考虑,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梁正烽迅速想到一个人:“你可以考虑汪小琳,她对象在林业局上班。”
“汪小琳对象是林业局的?”
“对,我没记错的话,她对象是林业局搞外勤的。”
那就在合适不过了。
苏月禾脑子里快速过了一下整条线:“我去找她帮忙看看,如果加上汪小琳,我觉得我这个办法,把钱要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后面怎么让他们认罪的问题。”
梁正烽想了想:“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提前设置好所有的问题,让他们不得不往里钻。”
看着一脸老狐貍的梁正烽,苏月禾欣慰地连连点头,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密战友,真好。
和上次中药铺事件时的单打独斗相比,这次她安心多了。
因为道路问题,车开到县城比预计花了更长的时间,梁正烽把她送到松香厂门口,苏月禾进大门的时候,刚好到点上班。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惯例班长要开周会。
而且每次李向阳都比预计时间早五分钟开始,苏月禾心中忐忑地往办公室走去。
其他采脂班都还熙熙攘攘,大家伙儿在聊天吹牛开玩笑。
唯独采脂乙班,静悄悄的,走近了,才听到一个人在说话。
苏月禾推门进去,只见李向阳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职工在汇报工作。
门突然打开,大家都看过来。
都好奇,谁这么大胆星期一迟到?
杨春花看见她,赶紧给她示意,让她不要出声赶紧过来。
李向阳瞄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看了眼手表,声音冰冷地道:“迟到3分钟。”
苏月禾进厂区大门签到的时候是没迟到的,但作为新人,她不好辩解。
杨春花替她解释:“苏禾之前上班从来没迟过到。”
李向阳不搭理,对着刚才汇报工作的人说:“你继续。”
那人继续汇报林区情况,苏月禾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杨春花旁边站着。
杨春花附耳跟她小声道:“星期一要提早五分钟,你下次提早十分钟来差不多。”
苏月禾点头:“晓得,谢谢你,春花。”
“不谢。”
坐在后面的陈慧明,给苏月禾递了一块糖,苏月禾拿了,攥在手里没吃。
开会到最后,李向阳道:“这个星期去靖湾林区开山,这片林区,很多山头今年是第一次采脂,工作量比较大,因为有两个同事家里有事请假,现在班里出勤人数不够,你们三个女同志,抽一个人去。你们谁去?”
三个女同志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突然一问,大家都不出声了。
李向阳早就料到这些女的,都懒惯了,不会有人愿意去吃苦。
真是吃米蛀虫!
每个月拿三十多的工资,啥都不干!
李向阳生气也没用,他又不能为这个发火,“没人说话就抽签吧。”
杨春花在县城出生长大,连乡下都少去,别说直接在林区呆一个星期不回来了,而且同伴都是男的,她小声跟她们嘟囔:“我刚来例假,这怎么去啊?”
苏月禾都还有点懵,毕竟她刚急急忙忙进来。
陈慧明咬了咬牙,一副谁不入地狱我入地狱的表情,举起手:“不用抽了,我去。”
陈慧明这孩子,长得很精神,就是个子瘦小,看着就不像是能干重活的。
苏月禾回过神来,去乡下开山,她擅长啊,而且靖湾在她外婆家那边,地方她也熟悉,何必让两个小姑娘为难。
苏月禾道:“还是我去吧。”
众人更意外,比起陈慧明,苏月禾那白白净净的模样,更不像是能干活的。
李向阳看了她们一眼,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唯一看着像是能干活的杨春花不出声,另外两个看着不像能干活的,抢着要去。
“你们两个究竟谁去?”
苏月禾态度坚定:“我比她们大点,我去。”
陈慧明在家里从来都是照顾别人的,突然被照顾,她有点感动。
“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去,两个女的还能互相照应。”
苏月禾看向陈慧明,这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有担当。
李向阳没想到,这两个女娃还挺有种,真可惜,是女的,要是男同志就好了。
他想了想,认为陈慧明说得有道理,毕竟在外一个星期,两个女的可以互相照顾。
他就点头同意了。
“那就两个都去,早点去熟悉一下林场环境,对你们也有好处。你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我们十点钟出发。散会。”
一散会,杨春花就拉着她们两个,“你们两个真是,搞得我都想去了。”
陈慧明笑道:“总不能让你去吧,在野外工作,来例假了很麻烦。”
来不来例假对于苏月禾来说,都不是事,毕竟她从小就在农村生活,开山对于她来说,小事一桩。
远没有农忙时,割稻子后还要挑稻子打稻子辛苦。
她拍了拍陈慧明:“没事,万事有我,我们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坚决不让他们瞧扁了。”
“要得。”
“走吧,我们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苏月禾着急回去,她还得跟梁正烽说一声。
其实一个星期也很快,眨眼就过去了。
刚从办公室出来,遇见潘凤莲找她来了。
苏月禾没忘记戴立军这个星期出狱,趁着这次公务,正好晾他一个星期。
潘凤莲满脸堆笑地道:“小苏,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