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身影
松香厂的上空,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仁香味儿。
苏月禾跟着潘凤莲站在走廊边上聊天。
潘凤莲来找她,就是想要跟她约时间谈清楚。
“老戴昨天出来了,小苏啊,你这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聊一聊?”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戚朋友要聊天叙旧。
苏月禾非常抱歉地道:“实在不好意思,突发任务,我们今天要去清山。我现在就得回家收拾东西,”
“那你啥时候回来?”
“应该是要星期六才能回。”
厂里安排的突发任务,潘凤莲也理解:“那星期天?”
“我现在要去苦哈哈忙一个星期,你看,星期天我和我爱人都难得休息……”
“哦,”潘凤莲表现地非常善解人意,“那就下个星期一中午或者下午?”
苏月禾笑道:“可以。那就下周一。这个星期,你让戴叔在家也好好休养休养。”
“要得要得。”
潘凤莲见跟苏月禾交流这么顺畅,开心的不行,似乎戴立军的工作,都已经提前解决了。
苏月禾看看手表:“哎哟,我得先走了。再见啊,潘嬢嬢!”
“再见,去清山注意安全。”
“晓得。”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床单被套还有日常用品,苏月禾留了字纸条在家里,看看时间还算充裕,她想去跟梁正烽说一声。
走出门不久,就听见前面有吵闹声,听声音是刘喜妹的。
经过刘喜妹家的时候,看见刘喜妹就站在院子里跟屋里人的吵。
苏月禾以为她跟邻居吵架呢,原来是她婆婆带着孙子来了,刘喜妹在跟婆婆吵呢。
院子外的邻居们也都在看热闹,其中一个大姐看见苏月禾过来,她知道苏月禾跟刘喜妹关系好,不由笑道:“吵起来了,我们都不敢进去,要不你去劝劝。”
苏月禾哪有时间劝架,但不劝直接走,又显得太没人情。
便还是走进去,想着速战速决,快速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看看能不能劝。
她一进来,刘喜妹就看见她了。
刘喜妹见她手里拎着那么大行李袋,暂时停火,走前来问:“苏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苏月禾道:“我们厂里要去林场开山,去一个星期。你们怎么了?”
“没事。老覃他妈昨天带着孙子来了,今天看老覃一走,老虔婆立马给我挑事,跟她孙子说,中午老覃不回来吃饭,和面不要做太多,做两人份就行。三个人在家,做两个人的面,就是没我的嘛!在老家我忍她够久的了,今天在我地盘,用着我买的面粉,还给我找事,你说我能忍她?”
确实不能忍,如果是苏月禾,她也会炸。
苏月禾相信刘喜妹的战斗力,她轻声道:“你别气了,中午去吃食堂,别理他们。”
刘喜妹也放低了声音,笑道:“我把油盐酱醋都给锁了,所以老虔婆在那儿跳呢!”
果然!苏月禾暗暗给了她一个大拇指:“你可以,那我就放心撤了。”
“撤吧撤吧,你别担心,这才哪跟哪儿啊,老太婆欺负不了我。”
苏月禾正要走呢,刘喜妹婆婆见有人进了院子,以为是来劝刘喜妹的,她赶紧走出来,边走边哭诉:“这位同志,你评评理,有这样对待老人孩子的吗?把油盐调料都锁了!我不指望她给我们做好吃的,我们自己做都不行。太欺负人了!”
刘喜妹转头回怼:“你可太会恶人先告状了!谁欺负人啊?我不就是被你欺负,才来随军的?你做面条都不做我的份,还要大声说给我听,怎么着,我非得忍你?”
覃老太个子矮小,特别是站在刘喜妹旁边,吨位悬殊。
老太太咬牙切齿道:“你做儿媳妇的就不能这么跟婆婆说话。我做儿媳的时候,从来不敢这么大声跟我婆婆较劲。”
刘喜妹嘴巴也不饶人:“你以为你是慈禧皇太后啊!还想着做婆婆了,就能欺负儿媳?我刚嫁进你们家的时候,我敢欺负你?还不是你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我但凡弱一点,你就爬我头上拉屎。你做我婆婆就能这样欺负我?你做梦!”
苏月禾也劝:“覃奶奶是吗?我就说两句,尊重是互相的,喜姐不是那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人,您尊重她,她肯定也会尊重您。您不尊重她,那您也不能怪她反抗。是吧?”
覃老太哭丧着脸道:“起码把盐给我呀。”
“那你先给她道个歉,看看喜姐原不原谅你。”
“我……”覃老太这辈子就没听说过做婆婆的还要给做儿媳的低头,就没这个道理。
苏月禾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老顽固,她带着笑意说道:“你不道歉,那就只能吃没盐的了。喜姐没把面扔地上就不错了。如果是我婆婆这么对我,我肯定把面给她扔地上。”
覃老太顿时语塞,她瞧着苏月禾,没想到这么好看、文文弱弱的姑娘,脸上带着笑呢,说的话这么硬气。
这军属大院都什么地方啊?把女人都变成母老虎了!
但她不敢硬顶苏月禾,她看刘喜妹对苏月禾这么客气,谁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
覃老太只能讪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
苏月禾没时间跟她们掰扯了,“行了,我走了。”
刘喜妹送苏月禾:“你快走,别迟到了。”
苏月禾这才加快脚步,她去办公室没找到梁正烽,说是在训练场。
她又跑到训练场去找,远远看到了梁正烽的警卫员。
警卫员赶紧给她带路。
梁正烽正在台上作今年运动会的动员演讲,他刚讲完,警卫员知道苏月禾着急,便走过去:“报告团长,嫂子找你。”
谁知旁边的话筒没关,警卫员的声音在整个训练场上空回荡。
底下的士兵们听说团长夫人来了,都纷纷探出头,想看看究竟。
前面几排看得清楚的,都看呆了。
都知道他们三团的团长帅,但没想到团长夫人也这么美。
有几个之前在大雁山救援失踪小学生的时候,见过苏月禾,大家都没想到,他们团长把那位从天而降的仙女给娶回家了!
当然,他们更不可能猜到,是仙女娶了他们团长。
今天是生活动员会,没那么严肃,胆子大的,不由得大声起哄。
“嫂子好!”
有人开始起哄,就会有人跟。
三三两两几声“嫂子好”之后,就有人带口令:“来!3!2!1!”
然后就是齐声的:“嫂子好!”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苏月禾被那么多人盯着,成为大家围观的焦点,她瞬间有点不好意思了。
梁正烽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还在嬉笑着的人,立马乖巧老实地立正不敢说话。
“怎么了?”梁正烽看着她手上提着的旅行袋,马上猜到:“派你去开山?”
“嗯,去靖湾林区,我外婆那边,星期六晚上才能回来。”
梁正烽有点担心,但这是她的工作,他也不能够不让她去:“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下雨就会冷,你衣服带够了吗?”
“带够了。”
“我办公室有雨衣,我让小廖给你拿。”
“不用,这些班里会统一带,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旁边都是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婚礼后他们就没分开过,梁正烽不舍,同样的,旁边那么多眼睛盯着,他想抱抱她都不方便,开着会,想送她也不能离开,只好掏出车钥匙交给警卫员。
“小廖,开车送一下你嫂子。”
警卫员小廖忙高兴地应着,终于给他逮到机会开团长的大吉普了。
本来苏月禾是想要拒绝的,她走路过去没问题,但看小廖那开心地屁颠屁颠的样子,不忍让他失望,只好轻轻撩了撩她男人的衣角:“我走了。”
就撩衣角拿一下,她是不经意的,他青筋都被撩起来了。
只能强忍着,小声叮嘱:“多围观,少出力。”
多围观,少出力?
旁边武进听见了,都忍不住翻白眼,他这团长,平时对他们这么严厉,对媳妇却是——多围观少出力!
可真是……
双标!狗!
苏月禾没让小廖送到松香厂,而是在路口就下了车。
刚下车,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回过头,是陈慧明。
陈慧明好奇打量着吉普车,这是部队里出来的,她懂。
但她也只是看了眼,以为小廖是苏月禾的对象,她本就不是多事的人,也就没多问。
陈慧明见她拿了个大行李袋,问:“你带了什么?”
苏月禾道:“衣服,还有床单和被套。”
知道林区有宿舍有床有被子,但都是那些大男人用过的,所以苏月禾还是自己带了。
陈慧明:“我也想带的,我妈不让,说我矫情。早知道我也带了。我带了点吃的,到时候分你一点。”
苏月禾笑道:“我也带了吃的,到了那边,我们一起同甘共苦。”
到了厂区,有一辆货车停在院子里,车斗上已经有好几个同班的同事。
车头后座位置已经挤了四个人,副驾是班长的,苏月禾和陈慧明也只能坐后面车斗里。
李向阳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苏月禾拿的大行李袋——女人,干活不行,就只会矫情。
“上车。”李向阳尽量控制情绪,对着远处磨磨蹭蹭的人喊:“快点!”
陈慧明先爬上车,车上的人伸手帮忙拉了一把。
之后,陈慧明又来拉苏月禾,苏月禾会用巧劲,她轻轻一拉,就上了车,轻松无比。
启程出发了,她们坐在车斗里,完全没有遮盖,耳边的风呼呼响着,路又陡又滑,幸好没下雨,不然也只能穿着雨衣淋雨前进。
从县城去靖湾平时开车也就一个半小时,今天走了两个小时才道。
靖湾林区面积很大,种植的都是青城独有的大靖松木。
林区宽阔的谷底,有一排瓦房,这次是甲班和乙班都在,四五十人挤在一起,非常热闹。
六间瓦房,一间仓库,五间宿舍,厨房在仓库外面,是敞开式的,只盖了瓦,没有围墙。
每间宿舍都是大通铺,四间给了男同志,剩下一间小的给女同志。
甲班没有女同事,所以这间房也就苏月禾跟陈慧明住。
甲班班长老姜对于乙班有女同事跟来,非常不爽,本来大家可以住得宽裕点的,现在那么多人只能挤在四间房里。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带两个丫头片子来呢?”老姜是外地人,他给李向阳递了根烟。
李向阳接过烟,满身都是怨气:“你们不要的女同志,都塞我班里了,你还好意思说。”
老姜笑道:“什么我们不要的女同志,这你可就编排我了啊。这俩丫头片子,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这次比赛你不如直接认输!”
李向阳最不可能的就是认输:“出发之前才告诉我安排了比赛,这就不公平。”
如果知道要比赛,他不会让女同事跟来。
“哎,这可跟我没关系。我跟你一样,都是被通知的。”
苏月禾拿着行李进了宿舍房,屋子倒还清爽,就是普通的大通铺,上面的被子看着似乎有些潮。
外面出太阳了,正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她出去找了个晾衣服的位置,和陈慧明两个把被褥抱出去晒一晒。
林区宿舍平时有一对夫妇在这里照看,负责护林和做饭搞卫生。
此时已经做好午饭,老员工们到了后,都非常积极地拿着饭盒去排队打饭。
苏月禾晒被子回来,大家已经在吃了,平时带苏月禾的副班长肖亮喊了一声:“快去打饭,再晚就没饭了。”
果然,苏月禾跟陈慧明去打饭的时候,只剩下锅底一点米饭,堪堪够两个人分,菜是大白菜和萝卜,也只剩下一点点。
幸好她们都带了吃的,苏月禾带了腊肉和霉豆腐,陈慧明带了辣椒酱,两个人靠着辣椒酱拌饭,匆匆把饭吃完,就得开分组会。
两个班都是21人,每三人一组,每班分七组。
开山分片区,要在这六天时间里,把活儿都干完,早干完早休息也可以早回家,没干完的,哪怕是星期天也还得在这儿继续。
因为上两周大家积极性不够,导致拖延到星期天都还有人没把活儿干完,所以这次厂里特别设置了清山比赛。
两个班是各自分开来开会的,乙班在山窝里,大家席地而坐。
李向阳道:“排名前三的组,第一名奖励九斤猪肉,第二名是六斤,第三名四斤……”
大家听见要分猪肉,都来了兴趣,有人问:“是得第一名的全组总共九斤肉,还是全组三个人,每个人有九斤?”
“是组里的每个人!听清楚了,第一名的那一个组,每个人都能分到九斤猪肉。”
这可不少!
大家有动力了!
“干它!雄起!”
“还有,我话没说完。”李向阳继续:“这些肉从哪里来?厂里出肉票和一半的费用,另外一半费用,输掉的那一个班出,也就是说,输掉的班,每个人要扣1块钱工资。如果我们乙班输了,在座的每一位,都要扣1块钱。”
奖励拿不到都还无所谓,但是要扣钱,那可就比割肉还疼了。
大家赶紧问:“怎么比拼?怎么算赢?”
“比前三名和最后三名,前三名的分数跟肉的重量一样,第一名9分,第二名6分,第三名4分,倒数第三名-3分,倒数第二名-4分,倒数第一名-5分。”
规则很简单,就是尽量拿前三名,尽量不拿后三名。
但是他们乙班有两个很明显会拖后腿的女职工,这两个女职工分到哪一组,哪一组都有可能输。
关于比拼的事,李向阳是出发前才知道的。
早知道今天要比赛,他不会让两个女的来。
为了不让同事们扣钱,他虽懊恼,但也琢磨了一路。
那就是田忌赛马。
按照规则,其实他们只要确保能拿到第一,同时也不要拿到倒数第二和第三,就算苏月禾她们是最后一名,也是可以赢得比赛的。
所以,他们必须要把最强悍的三个人分到一组,去保第一名,然后把最弱的三个放一起,确保除了最后一名外,不会再拿到倒数第二和第三。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就可以获胜。
为了对甲班保密,李向阳只和两个副班长说了自己的策略,随即进行分组。
据说甲班是抽签随即分组,他们不是,李向阳把最强的三个分一组之后,其他的都是均分,最后把最弱的周敬也、苏月禾和陈慧明分一组。
毫无疑问,这三人组成的弱弱组,会是两个班的最后一名。
有人不解:“班长,这么分,最后一名得归我们班。”
“归我们就归我们。”
就算这三人干到星期天,只要按照策略走,也不影响他们班赢得比赛。
李向阳:“已经画好片区,每个组派人来看地图。然后选一个人做组长,谁做组长,晚上回来再告诉我。”
周敬也已经挤过去看地图了,苏月禾站着没动,她看懂了李向阳的策略,她跟陈慧明简单一说,陈慧明也懂了。
陈慧明有点丧:“我们岂不是要干到星期天?”
苏月禾耸肩,班长制定好了策略,反抗也没用,反正拿最后一名也没人敢说他们什么,那就摆烂吧。
周敬也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年龄比苏月禾小,他是去年来松香厂的,还没转部门。
他看到分给他们的区域后,走过来跟苏月禾说:“我们被分到了最角落的地方,那地方又远,荆棘最多,草最密。”
也就是说,为了确保全班的利益,最远的最难的活儿,都分给他们小组了。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上工下工都要比别人花更长时间。
周敬也作为新人,他不敢抱怨,他是读书人,也懂班长的策略,为了全班不扣薪水,只能有苦自己咽了,谁让他弱呢?
李向阳走前来,叮嘱周敬也:“周敬也,你们三个人里,你算是老员工了,你负责带好队,教她们怎么剥树皮,怎么砍荆棘,怎么割草。”
“晓得。”
副班肖亮走过来安慰他们:“你们先好好干,能做多少做多少,等比赛完,我们大家一起去帮你们把活儿干完。”
苏月禾和陈慧明都没说话,为了集体的利益要牺牲自我,谁敢说不?又都是新人。
别人还在聊天呢,说着要摆烂的苏月禾已经先去工具房挑工具,砍刀、镰刀、锯子、割刀,都要挑半新不旧的。
太新的可能还没完全开锋,太旧的又实在钝,磨都磨不锋利。
挑好工具,苏月禾去跟做饭的嬢嬢找碎碗片,把碎碗片敲碎成粉末,用来磨刀可以把刀磨得更锋利好用。
其他小组都出发了,苏月禾他们几个还在磨刀霍霍。
周敬也和陈慧明也都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反正都是最后一名,那还不如就慢慢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陈慧明说完,自己笑了,这是偷懒的最好借口。
班里的其他同事也都理解,走之前大家还开玩笑。
“你们也不能太慢,要不然星期六我们帮不过来,只能留你们在山里过星期天了。”
说此话者成功收获三记眼刀。
周敬也笑着回怼:“四饼你放心,我们会把最难开的山留给你的。”
“要得!”
“扎起扎起!你们别灰心啊,就算是最后一名,也是为大家做出的光荣贡献,不丢人。”
“拿了最后一名,你们都别哭。”
刀都磨锋利了,把工具放进背篓里,他们这才准备出发。
走之前,苏月禾去厨房接开水,却见厨房外走过熟悉的背影。
有人在往水缸里挑水。
那不是狗蛋吗?
苏月禾没出去逮他,等狗蛋挑着水桶远去,她才问旁边洗锅的妇人:“嬢嬢,挑水那位是谁啊?”
“我外甥,来帮我们干点活,换口饭吃。”
原来是一直躲在这里,难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昨天刚下过雨,山里泥土都还是湿润的,空气里也都是饱和的水汽。
走路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抵达他们要开山的区域马鞍岭。
左右两翼山岭看着不算很大,但擡起头,却看不到山顶。
关键是,草木繁盛,低下是大片的芒萁,松树与松树之间很密,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又长了大量的荆棘。
陈慧明看着两眼茫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苏月禾也愁,内心五味杂陈,小心脏经历了摆烂,好好干,然后现在又跌回摆烂的境地。
只有周敬也还算平静,作为比她们有经验的“老职工”,他提出工作指导:“要不这样,我们先把芒箕杂草割了,再来砍荆棘、锯杂树,最后环节再来剥削松树皮。”
陈慧明没意见,苏月禾想着,刚开始工作,还是充分尊重同事,有需要后面再来调整。
大家放下家伙开始干活,陈慧明从来没干过重活,但也没有任何矫情。
苏月禾教她:“拿着镰刀,把刀持平,贴近地面往回割,这样快,也不费劲。”
陈慧明学的很快,周敬也是看着不怎么爱说话的,实际上熟悉了,人很幽默,会说一些冷笑话给大家解解闷。
苏月禾挥着镰刀就是唰唰唰的割芒萁,她割的快,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个甩在身后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又去砍了几根竹子,快速破竹,削篾,用篾把芒萁捆绑成一捆捆的,滚到山下去。
一个下午,他们割掉了大片的芒萁杂草,陈慧明已经累到不行,腰都挺不直了。
时间到五点,三人决定准时下班。
周敬也和陈慧明是想着,既然赢不了,那就没必要那么辛苦。
苏月禾则考虑从明天开始要改变策略,不然真可能拿最后一名。
等他们回去,发现其他小组的都还没收工。
周敬也有点心虚,只能蹲在外面继续磨刀。
而苏月禾跟陈慧明收了棉被和被褥,把宿舍收拾整理好,才陆陆续续听见有其他小组的收工了。
回来得比较早的四饼看到他们,很是诧异:“怎么还在磨刀?你们没去上工啊?”
“上工了呀,到了下班时间,我们就回来了。”周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班和肖亮找你们去了。”
“啊?”
“他们去马鞍岭了,你们不是分到马鞍岭吗?”
陈慧明听到后小声嘀咕了一句:“都下班了,还去马鞍岭找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苏月禾无所谓:“反正我们认真干活了,他们也挑不出理。”
果然,李向阳黑着脸回来了,但也没找他们麻烦,只是提醒周敬也,单单割草没用,荆棘和杂树也要砍。
不要只挑简单的做,难的都留着,不然之后大家去帮忙,都会有意见。
班长跟他们小组的人说话呢,苏月禾瞄见狗蛋在厨房后面洗菜,便越过班长,往屋后走去。
李向阳就这样看着苏月禾走过去,他气得,这是完全无视他呗。
周敬也忙解释:“苏姐今天帮大忙了,芒萁她割的最多。”
李向阳刚去马鞍岭查看,其实进度比他想象中要好,就是没砍荆棘和杂树,这活儿才是最难的。
尤其是荆棘,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和时间。
想想他这样安排,本身就不占理,李向阳也就没再批评,只道:“你们尽力吧。”
狗蛋正在埋头切包菜,却见一人站在他跟前,他以为是松香厂的职工们来催菜,擡起头笑道:“马上好,炒了包菜就可以吃饭了。”
结果擡头却看见苏月禾站在边上,吓得狗蛋扔下刀,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