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我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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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店里出来就是小吃街，正是夜市繁华的时候，两个人沿街慢慢走，说是出来吃夜宵，但是无人提议，林州行太沉得住气，邓清只好先开口，但是他说，都可以。
这就很烦人，但是女生应当拥有一些理直气壮的特权，所以她就近进了一家韩国料理店。
这家店人气火爆，就是二姐爱看的那部热播韩剧的缘故，店里在正中央挂了一个大屏幕，反复播放着男主角拼命为女主角制造浪漫的桥段，所以店里几乎都是情侣，男生殷勤地跑前跑后，林州行气定神闲地坐下，半天不说话，只是喝水。
和周遭运动衣运动裤的男生相比，林少今天的行头在环境中较为突出，邓清在下午玩狼人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穿了一件短款风衣，白色内搭的领口略低，嶙峋锁骨上环着两圈细长银链，站在身边时能闻到一股清爽的海风味道。
是什么香水？邓清想问问牌子，又有点不好意思。
平时喊林少是开玩笑和揶揄，但算起来正式意义上的第一次单独相处，邓清难以避免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一些做派，于是起身拿来菜单，放在少爷面前，然后拿来纸巾、餐具和筷子。
林州行后知后觉，家里有管家和家政，他的确太习惯被人照顾，等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好尴尬地把菜单又推了过去：“你先点你喜欢吃的。”
邓清当他是良心发现，气消了一点，毫不顾忌地点了炸鸡和啤酒，一口咬下去酥皮又脆又爽，鸡肉嫩而多汁，再配一口啤酒，很满足地感叹一声。
林州行谨慎地咬了两口，表皮上浓烈的辣椒粉呛得他捂着嘴咳嗽两声，老广人吃饭前先喝汤，养生养胃，口味做法保留鲜味，讲究“鸡有鸡味，鱼有鱼味”，林舒琴很少让他吃这种高油炸高热量食物，辣得说不出话，林州行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啤酒，安安静静地把炸鸡拨到一边。
邓清喜欢就可以，他没所谓。
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夜宵尤甚，但是吃饭的时候有一个对食物没有热情的人坐在旁边就很扫兴。邓清想着问了你又不说，说了你又不点，点了你又不吃，身后升腾着的食欲小火苗被浇灭大半，不免恼火：“你要是不喜欢吃，刚刚怎么不说。”
林州行平静地回答：“你也没问。”
邓清顿时气结。
林州行起身结账。
“该我问他吗？为什么是我问他？怎么就应该是我问他？！”邓清忍了一路回到宿舍，等二姐一问就噼里啪啦倒出来一串，二姐笑得前仰后合，“好了好了小清，冷静点慢慢讲，从来没看你这么激动。”
“我伺候不来。”邓清握紧拳头，“我和少爷不合适。”
“是不合适。”二姐总结，“都又傲又冷。”
老大试图缓和：“你们才第一次约会。”
“我受不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理他。”老大爬到上铺去安慰邓清，把人从被子里面掏出来，邓清扯回被子，气得埋在被子里面呜呜叫。
二姐又开始笑，笑个没完，刘薇很不理解：“说真的，小清，我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嘛，长得帅的还有很多，李晟学长就比他帅。”
老大补充说：“还有那个李观彦啊，也不错。”
邓清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我没有喜欢他。”
二姐含笑道：“你们不懂，其实林少是蛮好玩的，他表面的反应全是装的，有时候猜一猜也是种乐趣，可是总这样谁受得了，心思太重，一般人都会敬而远之的，但你清姐是一般人吗？她好奇得不得了。”
邓清不服气，从被子里钻出来继续解释：“我就是想知道他什么意思。”
“要么也喜欢你，要么不喜欢你，还能有什么意思。”
“不是的。”邓清摇头，“我不是好奇结论，我是好奇想法，你不觉得他的想法和他的行为和他的……和他说的话对不上吗？”
“觉得。”二姐点头，“但是我们不好奇。”
刘薇附和：“想不明白就不想呗。”
邓清抱着被子不说话。
二姐又要开口，邓清提前阻断她说：“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好奇。”
二姐轻笑一声，和老大对视一眼。
“行的，就按你的说法来。”
刘薇脑子是一条直线，此刻还在上一个问题纠结：“小清，那你觉得林州行会喜欢你吗？我听说蔡璇在追他呢，你也要追吗？”
“我不知道。”
“以不变应万变，蔡璇要追就追。”二姐这话是从安慰的角度出发的，“没事，林州行看起来蛮难追的。”
“也不难追啊，他高中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主动去追他追到的，还是个姐姐。”李观彦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林州行的前女友也在江大，你知道是谁吗？”
八卦聊到这里，不问一句就不礼貌了，邓清耐着性子问：“是谁。”
“丰海集团的三小姐罗海意，大三的学姐，我们昨天才在一起喝酒，听她说了不少林州行的事，你要不要听？”
邓清冷道：“不用。”
李观彦的语调听起来蛮失望的，但是表情可看不出来：“哦，我以为你们很熟。”
“不熟。”
因为约好的夜跑放过人家鸽子，邓清有点不好意思，在李观彦再次提出的时候应约了，算某种补偿心理。
两个人环着月明山走了一圈，又往南向学府路走去。
并不是邓清先提，而是李观彦非要说起林州行，她被迫听了一路。
“想看看照片吗？”李观彦说完自顾自的在手机翻找起来，邓清说了句“不用”，但屏幕还是被递到眼前，她的视线还是被吸引，目光落在上面。
是罗海意发在电子相册里的照片，上了锁，好友可见，照片所处的环境漆黑，唯独镜头里的三个人被闪光灯照亮。
看起来原本是两个女生在合照，林州行被站在右边的女生突然拉进镜头。
他本来就白，再加上闪光灯，近乎过曝，显得五官十分鲜明，瞳仁像猫一样，是很浅的琥珀色，露着一个怔愣的浅笑，邓清一眼就看见他微微张开的唇边，探头探脑地冒着尖尖的那颗虎牙。
有点呆，像是没什么烦恼。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松松垮垮的被人扯着，逆来顺受地半弯着腰，迁就着女生们的高度，外套被拉下来一半，滑落左肩，右肩的衬衫衣领蹭上了口红，显出几分浪荡。
可是也很乖巧，没有高昂冷傲的姿态了，像是一个普通的、快乐的、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李观彦在旁边讲解，右边的学姐是罗海意，左边的是木会长的女儿木水弦，昨天是她的生日，罗海意帮她组了这个局。
“不过她比较喜欢别人叫她的英文名。”
“如果你下次见到，直接叫她Gabi比较好。”
“她和林州行聊得蛮好，也挺配的，门当户对，对吧？你觉得？”
邓清说：“嗯。”
这两个女生姿态都很松弛，也很漂亮，耳侧垂着很大的珍珠，手里提着酒，对着镜头大笑着，正是右边的罗海意扯着林州行的外套把他拉了进来，这张照片看起来和谐极了，邓清想大概这才是他原本的生活吧。
她一直所好奇的“本来面目”不过如此，邓清花了两秒的时间嫉妒，五秒的时间失落，然后是长久的怅然。
他们又环湖绕了两圈，李观彦零零碎碎地和她聊着以前高中的事。
当然，是和他们曾经的那段恋爱无关的部分。
等到李观彦最终将邓清送回宿舍的时候她已经心平气和，她想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世事大多如此，人与人之间并不公平，她猜不透林州行，是因为她根本不懂他应该有的那种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是她的问题，甚至也不是他的问题，是他们并不相同，也不相通。
“不是不是，我和林州行没有谈过。”时钟拨回昨晚，在音乐声中话语被淹没，罗海意即使和Gabi隔得极近也得再次提高音量，“你也知道，因为阿东那个时候……”
陆鸣东是南洋商会陆家的长子，比罗海意再大一届，两个人暧昧过几年，具体到了哪一步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陆鸣东后来去美国留学，打飞的回来和罗海意吵架，吵完的当晚就飞回美国，被扔在国内的罗海意气不过，找上了彼时刚刚高一的林州行。
罗海意道：“说是假扮，只是放出消息而已，也没怎么样，这小子傲得很……”
Gabi好奇打断：“他怎么就愿意？”
“只要是能给阿东添堵，他当然愿意。”
如果说林州行算是圈子里比较出挑的后辈，那么一山还有一山高，陆鸣东就总是压他一头，是林启远最喜欢的“后生仔”，富二代版本的别人家的小孩，林州行烦得要死。
不仅长辈喜欢，同辈也是，陆鸣东长着一双桃花眼，桃花运也好得不得了，Gabi笑道：“东哥的话当初我也想过呢，上次你家姐过生日，我们在澳门……”说着她突然道，“怎么东哥在加州，我都能见那么多次，但是一次都没见过林州行呢？”
“都说了傲得很嘛，冷冷淡淡的，喊都喊不来，深圳的趴他都很少去，何况你在边海，不过长得蛮可爱的，脾气不错人也干净，这是最难得的，你也知道这个圈子的男的都……”
罗海意做了一个手势，心照不宣地和Gabi对了一个眼神，嘻嘻笑起来：“你要是搞得定的话我让给你。”
“冷淡的我可没兴趣。”Gabi说道，“我虽然没见过他，也知道周琦从小就在追他……”
“你的话不会。”罗海意摆手打断，“他很识趣，肯定会很听话的，蛮好拿捏……”说着她把人喊过来，扬起一个大大笑脸，“Liam！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