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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正文 第103章

    欢腾了一个上午,好几轮激赛,最终是被羽林卫拔了头筹。

    殷莳她们靠在窗口甚至都听见楼下路上巡逻的金吾卫在骂娘了:“竟输了,等那几个回来揍不死他们几个。”

    一群男人非常计较输赢。

    岳少夫人掩口笑着告诉她:“赢的一方,全卫的人都有赏钱的。”

    原来如此,十分有趣。

    这时候,对面的新诗已经传到岸这边来了。

    士子们争相传抄。一人抄完,拿着自己誊抄的快步地去找自己的伙伴们。

    一首新的好诗就这样传播开了。

    隐隐地,在楼上还能听到“小沈探花的诗”之类的只言片语。让楼上人微笑。

    龙舟就是一上午的事,与民同乐,结束后皇帝和官员们便回宫了。

    大批的旗帜、仪仗都跟着移动,特别有声势。

    也有一种盛世之感。

    婆媳俩与岳家、钱家人一起用的午饭,然后道别。

    路上殷莳问:“父亲和跻云那边也结束了吗?”

    “那还早。”沈夫人说,“宫里还有庆典,要射柳什么的。他们要伴驾。晚上还有晚宴。”

    两人让小厮买了许多外头的吃食,略尝一尝,其他的都是准备带回去的。

    都有一院子的丫头。

    带回去把小食分一分,让这些出不去二门的婢女们也能感受到过节的气氛。

    还有沈夫人给她的祛五毒的金钱串子,每一枚上面都有五毒纹样,十分精美。把线拆开了,分别赏给了几个大丫头。

    虽然分量不重,但是实实在在的黄金钱。

    绿烟笑道:“从前只羡慕姐姐们有这个,终于我们也轮到我们了。”

    漂亮的黄金钱可以当嫁妆,若不缺钱用可以传给儿孙,若缺钱用还可以拿去换成银子铜钱。

    葵儿蒲儿更是没见过这个,直说:“风俗不一样呢,我们那里没有这个。”

    稀罕得很。

    男主人没回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些京城和怀溪不同的过节风俗,十分热闹有人气。

    冯洛仪的院子的里也洒扫了。

    婢女们也挂了菖蒲、悬屏,洒了雄黄。午饭的时候厨房还给上了雄黄酒。

    冯洛仪抿了一口,沾了沾,算是过节了。其余的都赏给了婢女们。

    也让照香打开钱箱拿了钱给大家都发了赏钱。

    月梢觉得,若单看院子里,也挺有过节气氛的。可一进正房里,莫名就觉得清冷,完全没有过节的感觉。

    才这么想着,屋里又传来了琴声。

    照香也出来了,跟她一起立在廊下晒太阳。

    月梢知道,她也不愿意在屋里待着。

    她是不晓得什么音律的,当丫头哪学过这个。只有重点培养的大丫头,才会学些写写算算的东西。普通的丫头字认识几个,但主要学的还是收拾打扫伺候主人。

    但她长了耳朵,能听见琴音。

    听着莫名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照香忽然叹了口气。

    月梢知道她叹什么。初二那日翰林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又走了,然后一直便没再来。

    第一日还没如何,第二日也没事,但第三日也不来,照香就开始不淡定了。

    其实月梢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给少夫人做鞋送鞋她是知道的,然后姨娘又做了第二双,那第二双哪去了?

    初二那日忽然秦妈妈怎么就来了,还赏了东西给姨娘。

    然后翰林来了又走了。

    虽然信息不完全,姨娘和照香也并不把她当作自己人不会告诉她,但月梢拼拼凑凑地,猜出真相了。

    翰林一直不来,再这么下去哪行呢。

    月梢心里有算计,但姨娘那个人心思太敏感了,她不好直接去跟她说。

    看了眼照香,她故意问:“翰林怎么好几天不来了?”

    照香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翰林啊。”

    月梢翻个白眼,忍住,道:“姨娘是不是做什么错事惹翰林生气了。”

    照香警惕地道:“胡说。”

    还防着她呢,就她们那点操作,谁还看不明白。也不想想,谁家的正经诰命夫人会自降身份,跟儿子的妾室来往。

    “我也就是瞎猜的。”月梢说,“我就是想着,若真是姨娘做错了什么,别干冷着,赶紧表表心意认错。翰林看姨娘心诚,或者就不生气了。”

    照香闻言心动,问:“怎么才算心诚?”

    月梢趁机把自己的主意推给她:“姨娘是妾,自然是给翰林或者少夫人表忠心才行。咱们吃的喝的都是府里给的,也没旁的什么拿得出手的,不如让姨娘给翰林或者少夫人缝两件衣服。别缝那外面穿给人看的,那是面子功夫。就缝贴身穿的,旁人看不见,穿的人自己知道。这才是诚心诚意。”

    月梢嘴上说着“翰林或者少夫人”,但其实她觉得,该给殷莳缝。

    这事并不损伤翰林的利益,只伤少夫人。但翰林竟然因此生气了,说明翰林看重少夫人。

    所以解决事情的重点也该落在少夫人身上。

    只这话不能说透,说透了就让人明白她看明白整个事了。

    姨娘脸上无光。

    照香果然心动了,矜持地表扬说:“知道了。算你有心。”

    月梢把脸别过去。

    如今她们俩都是屋里伺候的,也没有谁大过谁,跟她面前充什么大头蒜啊。

    照香觑着琴音稍歇的功夫,进屋去了。

    她把月梢的主意略作修改,去掉了“或者少夫人”,说成是自己的主意:“我想着,还是得给翰林认个错。咱们给翰林缝个小衣。不缝外面的,那是面子功夫。只缝贴身的,旁人看不到,只有翰林自己知道,才见姨娘的诚意。”

    今天是初五,本该是冯洛仪去给殷莳请安的日子。但殷莳昨日便派了人打招呼,道是今日她要出门,叫她不必去了。

    今天出门该是去看龙舟了。

    沈郎是今科探花,翰林院里最年轻的翰林,定会被选中伴驾。

    隔着河,旗鼓喧天中看着自己的夫君陪伴在天子身畔。多么地令人羡慕。

    少女时的梦,殷莳都替她去做实了。

    冯洛仪听完照香的建议,出了一会儿神,轻轻道:“你说的对。”

    照香已经习惯了冯洛仪这种,你跟她说话,她得过一会儿才能给出反应的状态。沈缇不在这里的时候,她好像魂也不在这里似的,成天到晚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没活在现实里似的。

    但听得进人话就好,照香高兴。

    冯洛仪叫她唤了月梢进来:“咱们还有适合做里衣的料子没有。”

    照香管着钱箱,冯洛仪没有再让她管着衣裳,衣裳是月梢管着的。

    月梢说:“有。若不够,我去跟针线上说。里衣的料子一直有备着的。”

    外头的衣裳针线上给做,里衣因为是贴身穿的,通常都是府里提供衣料,贴身的婢女给做。

    月梢明知故问:“姨娘是要裁身新的里衣吗?”

    照香刚想说“是给翰林做”,冯洛仪却开口了:“我给少夫人缝一身里衣。”

    照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差点就把“给她做什么,该给翰林做才对”喊出来。

    月梢奇怪地看了照香一眼,不知道她那神情什么意思。

    姨娘领悟到了事情关键点在少夫人身上,不是很好吗。

    冯洛仪正是想得明白,沈缇那日因何动怒?他是为着小殷氏。

    沈缇真的看重小殷氏。

    或者也可能是看重正妻。

    但不管哪一样,她要认错,都得向殷莳认,而不是简单地去讨好沈缇。

    沈缇其实是个很难讨好的人。

    你怎么讨好这个人呢?他什么都不缺的。

    她擅长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更强,根本不会看入眼。

    他甚至还有那样美貌的正妻,冯洛仪也放不下身段去狐媚惑人,做些自轻自贱的事。

    照香一直想让她那样,她只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让她别说了。

    待月梢去取衣料,照香埋怨道:“给少夫人做不如给翰林做,讨翰林的欢心才是真的。要让翰林常来多来,姨娘才能早些生出孩子来。”

    照香反对。

    照香反对,说明她做的是对的。

    冯洛仪道:“退下吧。”

    照香一噎,悻悻然退下。

    心里气恨道,这么不听劝,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再也不成天操心帮你出主意了。

    天色都昏了,沈缇也没出现。

    殷莳还以为他回家直接去了冯洛仪那边了,结果长川忽然过来,才知道沈缇留在宫中参加宫宴还没回来。

    “翰林让把东西先送回来。”长川说。

    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用金箔剪的五毒纹样,一个内造的粉彩五毒瑞草纹盘子,然后是一匹布料。

    殷莳摸摸:“这是什么料子?”

    长川道:“平陌哥说,这是雷州葛布。以前家里只有大人才得的,如今,翰林也得了。”

    殷莳道:“原来这就是雷州葛布。”

    以前在家的时候听大伯母讲过,知州的夫人夏日里穿了葛布的衫子,令人艳羡。

    “是。”长川卖弄,“雷州在岭南,雷州葛布轻若蝉翼,一件衣裳重量仅有数铢。每年宫里会赏赐下来给官员做夏衣,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咱家今年有两份。”

    瞧把他得意的。

    笑得殷莳戳他抓鬏。笑完问:“翰林一共得了多少?”

    长川捂着脑袋道:“就这些。都给少夫人送来了。葛布很难得的。”

    殷莳:“……”

    很难得的葛布都送过来给她了。

    大孝子。

    就算沈大人那里也得了,都给了沈夫人,他也不能吭都不吭一声全拿过来给她啊。

    让沈夫人知道了,高低得叹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娘”。

    平地起波澜,无风三尺浪。

    搅家精说的就是这种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