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发工资的那天，部门商量要不要聚餐，说是某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最近很实惠，也算是庆祝黄亮出院。
部门十来人，大家举手表决，有庆祝这个名头，基本上大家都合群举手了，除了李安娜。
别人问李安娜为什么。
李安娜微笑说道：“今天男朋友回来，不能去。”
“不差这一天吧？”有同事开玩笑说道。
李安娜笑笑说道：“差的。”
“腻死人了。”同事笑道。
朱德也跟着笑，她笑望着李安娜，其实挺羡慕她有爱情的。
黄亮因为胃炎住院瘦了一圈，他本来就是瘦高个，这一瘦就有点单薄了，朱德和他说他看上去连她都不如了，弱不经风。
黄亮摸着自己的胃，和朱德说道：“我打算去健身了。”
朱德闻言问道：“什么时候去，去哪个健身房？我也想去。”
“我先去看看，到时候有合适的给你分享。”黄亮笑说道。
“好。”朱德笑应道。
然后，黄亮有点出神，他是个长相斯文的男生，这一定神就有忧郁的气质，以前系里就有些女生喜欢他这种柔和的个性。他和朱德能成为朋友，可以说是性格互补，朱德有点像男孩子，他是细腻的。
“你吃什么？我要去拿点吃的，顺便给你带点。”朱德看黄亮吃的很少。
“我能吃的不多啊。”黄亮笑说道。
朱德同情看了看他，管自己去取食物。
等朱德回来的时候，黄亮在喝牛奶，他问在吃煎饺的朱德道：“李安娜有男朋友了？”
朱德点点头。
黄亮闻言神色有些失落，对朱德说道：“其实我挺喜欢李安娜的。”
“啥？”朱德有点意外。
“我是觉得她性格很温柔很好，我喜欢那样的女孩子。“黄亮说道。
朱德想了想说道：“那真的可惜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黄亮点点头，又问道：“她是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男朋友你认识吗？”
“不认识，看过照片，是属于比较成熟稳重的那种。”朱德说道，“年纪也比安娜大。”
“嗯，她是那种需要被人照顾的人。”黄亮说道。
“其实谁不需要被人照顾呀。”朱德笑说道，“安娜应该很喜欢她男朋友，我感觉是安娜也很会照顾人。”朱德是指李安娜在家里贤惠的样子。
黄亮点点头，脸上还是有失落和惋惜、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看了眼朱德吃饺子的样子，问道：“这饺子很难吃吗？”
“我想吃点主食，想吃馄饨没有，就找了个差不多的。”朱德说道。
“呃，这个差的有点多。”黄亮说道。
“都是皮包肉，我的意思是形式差不多。”朱德笑说道。
黄亮也笑了笑显得很和气，其实朱德感觉黄亮挺像张易庐的。
吃到一半，餐桌上大家边聊天边看手机，朱德问黄亮有没有加入校友群，黄亮说没有，朱德就好心把他给拉进去了，有罪一起受。
黄亮显然也不是特别热衷校友圈的那种人，他看了一下也把群消息给免打扰了。
吃过饭，黄亮开着他的小本田捎送朱德回家，黄亮的家庭环境和朱德差不多，小康安逸，独生子，不算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足够富足生活。他们两人很像，都是属于生活简单纯粹的人，一路上说笑开心。
朱德妈妈在小区楼下看到朱德从黄亮车上下来，她很高兴，但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那看，她在等朱德过来发现她。
而朱德下车之后就一边掏门禁卡一边往里走，忽然看到她妈妈站在门口，她很惊讶，说道：“妈，你怎么来了？”
“你上一次不是怨我不来吗？”朱德妈妈微微一笑，她觉得朱德在心虚。
“你当真了呀？”朱德笑说道。
“刚才送你回来的男孩子是谁？”朱德妈妈问道。
“一个同学同事。”朱德说道。
“你们在交往吗？”朱德妈妈笑问道。
朱德刷了门禁卡和妈妈一起进去，她也接过了妈妈手上提的一袋东西，说道：“你不要乱猜啦，我和黄亮就是很好的朋友。”
“他叫黄亮啊。”朱德妈妈说道。
朱德好笑看了眼妈妈。
朱德一个人住在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里，平时她都有打扫，进门家里还是干净的，朱德妈妈挺满意，不过她还是会念个不停。
朱德听而不闻，管自己洗手换衣服，她又穿了一套运动衫出来，她妈妈说道：“你是女孩子嘛，家居服也要漂漂亮亮的，要得体优雅。”
“如果你希望我照你的喜好去打扮自己，你就要给我钱去购置这些衣服。你看我的公司要求我们要穿着得体，公司每个月给我发工资，我就会这么穿。”朱德去冰箱拿了一根冰棍，笑说道。
“嗯，有道理，那你还是照你自己的方式，丑死就好了。”朱德妈妈说道。
“还好啦，我觉得挺方便的。”朱德开始吃冰棍说道。
朱德妈妈不茍同朱德摇了摇头，和朱德说起她要怎么料理她自己的生活，什么几点起来锻炼，几点弹琴练嗓，几点看书，她都有规划。
朱德听着听着，裤兜里的电话响了，朱德接起来，是李安娜，朱德看了眼她妈妈，妈妈合上了嘴。
李安娜问朱德方便不方便，她说她想去朱德那住一晚。朱德很惊讶，晚上聚餐都说男朋友回来了不去，现在怎么要跑她家里来。
电话那头的李安娜声音很低很轻，很难辨认情绪，但朱德觉得她的心情并不太好。
“那我给你发地址，你打个车过来吧，我在家里等你。”朱德说道。
李安娜说好挂了电话。
朱德妈妈问道：“有朋友要过来玩？”
“要过来住。”朱德说道。
朱德妈妈笑眯眯。
“干嘛？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朱德不解问道。
“没有啦，觉得你真可爱，从小到大都很愿意帮助别人。”朱德妈妈自卖自夸说道。
朱德想起了黄荔茵，有一个瞬间，她觉得非常非常难过，一点也为妈妈说的话感到高兴，她嘀咕说道：“好人又没有好报。”
“你在说什么？”朱德妈妈没有挺清楚女儿说的话。
“没有。”朱德说道。
“对了，小茵转学后你们就没有联系了吗？你怎么舍得和她断了联系啊？”朱德妈妈也想起了黄荔茵说道。
“有什么好联系的。”朱德说道。
朱德妈妈笑了笑，她又待了会在李安娜来之前走了。
李安娜来到朱德家，她显得有点疲惫，白皙的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惹人怜爱，可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朱德见她没吃饭就在厨房给她煮面，让她自己倒水喝，她说好，但连就在跟前的水壶都不拿。等朱德下了面的空档出来给她倒水递过去，她接过去就喝了。
朱德见状说道：“真是懒不死你。”
“我不懒啊。”李安娜笑说道。朱德真是对她没脾气。
朱德陪着李安娜吃面，吃完面，李安娜擡起头叹了口气，问道：“你家里有备用的牙刷吗？”
“你带了那么一大个包过来，里面没有牙刷？”朱德故作诧异问道。
李安娜笑了笑。
“你和男朋友吵架了？”朱德小心问道。
“没有呢。”李安娜说道。
“那你们怎么了？”朱德又问道。
李安娜闻言垂着头许久没有回答，而后她擡起头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德德，我是第三者，今天他老婆也回来了。”
朱德惊呆。
然后李安娜给朱德讲了一个贫穷女孩和贵公子的故事，只是这个灰姑娘的故事只有前面美好，后面那个叫张作诚的男人一句我已经结婚了就让这个故事再美不起来。
“你爱他吗？”朱德问李安娜。
“以前爱吧，后来提心吊胆的，就不怎么爱了，他给我选择的时候，我已经对他给我的生活产生了依赖。我穷怕了，德德。”李安娜说道。
李安娜就坐在朱德的面前，可朱德觉得她的神情迷离的让她看不清楚，她好像在烟雾里，隔了很远，朱德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份感触是真的。
“你应该想清楚你是不是爱他，然后离开。”朱德说道。
李安娜好像没有听到朱德在说什么，她管自己说道：“他今年其实三十八了，比我大了十三岁，我跟了他有四年，这四年里我发现我自己一点自卑感都没有了。”
朱德不太懂，她问道：“你以前自卑什么？”
“穷，因为穷自卑。我特别想像那些女孩子一样，也不是需要多有钱，但一定要安稳，至少看到一件喜欢的衣服的时候，可以纠结可以心疼钱，但不是买不起。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就是很真实快乐的，而不是真的买不起，看都不敢看。”李安娜说道。
“这样的生活你自己努力一下就可以得到。”朱德说道。
“我怕辛苦。”李安娜低头说道，“我大一去做兼职，在超市里导购，真的很辛苦，我不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而且因为兼职，我的成绩跟不上。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妈拼了命供我，她觉得我到了大学一切就会好起来，以后就会飞黄腾达，但是你知道，当你真正到了大学，你会发现周围那么多人，你凭什么优秀。作诚就是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出现的，我觉得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而且我可能也就是这样没什么道德感的女孩。”
朱德听到李安娜这种自暴自弃的话真是想抓狂，她说道：“你说的都是可以改变的事情，你自己不愿意去做而已，你现在已经有工作了，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好吗？”
李安娜闻言擡起头望着朱德，朱德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她还在生气，气呼呼瞪着李安娜。
李安娜望着望着，无奈笑了笑说道：“德德，你有时候真的是傻乎乎的。”
“我怎么傻？”朱德皱眉道。
李安娜没说话，她低下了头，或许也不知道该继续怎么说。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朱德背对着李安娜，李安娜仰躺着，她说道：“德德，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啊。”
这句话黄荔茵以前也说过，朱德听得来火，她没好气说道：“羡慕什么？你其实和我又没有差。”
“我感觉你很开心，没有什么烦恼，也什么都不差。”李安娜说道。
“谁说我没有烦恼，谁说我什么都不差？我也有，只是我不想让我自己不开心，我就选择了开心。你的那种取舍不太对，安娜，真的。”朱德说道，心里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愤闷。
“嗯，你比我聪明。”李安娜说道。
朱德没有再回答，她没有告诉李安娜她也是觉得自己很辛苦的，她走不出黄荔茵和季归浙的事情，这件事情使得她不太去期待未来的事情。尤其对感情，因为除了季归浙，朱德真想象不出她自己还会喜欢什么样一个人，这种感受让她觉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