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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的替身 正文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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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曹云璐闭眼不过两秒,再睁开病房已是废墟,吊车铁臂自右向左横亘室内,端头穿墙捅进走廊,压弯了病床。

    陈思妍站在病床靠窗的一边,收到曹云璐警报,她本能地朝床头方向跳闪,背贴墙壁逃过一劫,愣眼巴睁瞧着灾难过境,姿势僵硬如铁。

    曹云璐凑近,发现蒋玲玲不在床上,忙伸脚拨开地上的碎玻璃,跪下来透过床底查看。

    褚潇和蒋玲玲趴在对面,铁臂来袭时她灵敏地将床上人扯到地上,还好蒋玲玲饱受精神折磨,体重骤降了十几斤,否则还没那么容易获救。

    曹云璐见褚潇还能回应自己,立刻爬过去施救。陈思妍回过神来,也跟去帮忙。

    她们来到褚潇身边,曹云璐见蒋玲玲没动静,摸了摸颈动脉,脉搏正常,身上也没见血,估计吓晕了。

    再看褚潇双手捂住头顶,几道血流顺着手腕蜿蜒流进袖口,想是被铁臂擦伤。

    “潇潇,你还好吗?”

    陈思妍钻出床底,褚潇两只袖筒被血浸透,以她的体质摊上这个出血量,伤势必然极严。

    褚潇怕与师姐肢体接触,忙腾出右手阻她靠近。

    失去一半遮挡,伤口暴露,立时吓坏旁人。

    她的头盖骨掀起一半,粉红的脑组织泡在血水里,看过这一幕曹云璐决定今后吃火锅再也不点猪脑花了。

    陈思妍虚张着嘴,叫不出声,想做急救,褚潇却一个劲儿朝后躲。

    她头晕目眩,一股冷风直往脑子里灌,判断头骨爆裂了。突发奇想地对曹云璐说:“曹警官,来帮我录个视频,看看伤口是怎么愈合的。”

    她多次受重伤,还没细致观察过身体痊愈的过程,正好借爆头摸索原理。

    警察终比常人勇敢,曹云璐将手机摄影框对准她头顶的血窟窿,这数秒的间隙里那惨不忍睹的裂口已缩小了一半。残破的骨头和头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新生细胞好像自带导航系统,形状位置无一不准,顷刻间复原了伤势。

    如同神迹,曹云璐和陈思妍震惊到无以复加,隐约感到人类探寻的长生不死将就此发端。

    褚潇不适感消除时变形的房门被救援人员撞开了。

    “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她代替举棋不定的同伴回应:“只有我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没事。”

    曹云璐、陈思妍随声附和,蒋玲玲醒了过来,昏头昏脑呻、吟着。

    人们钻过铁臂下方的空隙一个接一个救出被困者,见褚潇血流满面,不像轻伤的样子,要用担架擡去治疗。

    褚潇坚持说没事,问护士要了些碘伏纱布,让陈思妍帮忙包扎。

    陈思妍陪她行骗,翻开她的头发“检查”一番,对医护们说:“真没事,就擦破点皮,她可能凝血功能不好,回头我带她去做个化验。”

    她用生理盐水洗去褚潇头皮上的血迹,缠上绷带掩人耳目,等外人走开悄悄告诉她:“伤口愈合了,可头发没长出来呢。”

    褚潇知道自己毛发的生长速度没有明显变化,郁闷接受秃头遭遇,自嘲她还没试过在冬天以外的季节戴帽子,换换造型也不错。

    曹云璐已去楼下现场做了初步调查,回来说:“我同事已经接警了,那吊车司机也被扣住了,他自称操作失误,现在还不好判断真假。”

    她的目光停在褚潇脸上,问:“是邪魔干的吗?”

    连续经历灵异事件,她有些杯弓蛇影,侦办逻辑也走上了超自然路线。

    褚潇没见恶灵出没,问一旁的吱吱:“刚才你感觉到异常了吗?”

    吱吱摇头,假如附近真有恶灵,它早向主人预警了。

    褚潇怀疑是场意外,至多是那司机报复社会,不过可以借恶灵为幌子唬弄蒋玲玲。

    蒋玲玲被转移到了其他病房,褚潇救护及时,只让她的脑门和右手肘磕出两块淤青,可心理创伤着实加剧了,不用别人提醒就认定这次事故是恶灵索命,哭嚷着要找褚潇救命。

    褚潇就在门口,闻声来到床前,礼貌地请医护回避,再给那吓破胆的人注射恐惧催化剂。

    “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吧?邪魔发火了,想提前杀死你,你再不给出完整信息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蒋玲玲双手抓住她,十根指尖陷进肉里,正常人早疼得哇哇大叫。

    “潇潇,你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不要不管我!”

    “……我不管你还会几次三番为你冒险?你想得救先得说真话,你们还向恶灵许了什么愿?”

    蒋玲玲像垃圾传送带上的废品,来到最后一个逃离销毁命运的豁口,不跳也得跳,怯弱嗫嚅:“乔莉莎让我们许愿把减掉的肥肉转移到我们都认识的人身上,还让我们把她的名字写在卡片上。”

    褚潇眼神扑闪,追问她们选了哪个倒霉蛋。

    听她回答“乔莉莎”,质疑道:“她会允许你们写她?”

    “纸片写完就折好烧掉了,她没看见。”

    蒋玲玲软得像快融化的糖人,极尽所能表现可怜,问褚潇该怎么解除契约。

    褚潇琢磨着说:“你们许愿减肥,在邪魔杀人前减掉相应的体重就能解除契约,但按照补充内容,仅仅自身减重不够,还得让那个被你们诅咒的人对应增肥。”

    她视线斜移,蒋玲玲洞洞属属看着她,不觉吮起右手拇指,正在专注被忽然进门的陈思妍和曹云璐惊动了。

    “潇潇,天快黑了,我们今天就这么呆着吗?”

    距离契约兑现只剩四天多,理应争分夺秒。

    褚潇向她们转达新信息,决定连夜出发去找乔莉莎。

    目前乔家父女最可能藏身于麦岭老家,那去处位于中哈边境,没有直达的航班和高铁,而且邪魔随时会偷袭,使用公共交通会危及其他人。

    自驾往返至少六七天,万一扑了空就赶不回来了。

    褚潇建议蒋玲玲跟随行动,蒋玲玲也怕孤零零等死,忙不叠同意了。她还没被确诊为精神疾病,脱身容易,办好出院手续向班主任请了一周病假。

    等到走出医院她才发觉褚潇行走如常,惊问:“潇潇,你的腿好了?”

    褚潇回春浦前右踝骨粉碎性骨折,这才半个多月就痊愈,称得上医学奇迹。

    她不愿让更多人知晓隐秘,谎称叶湄用法术助她康复,惹得蒋玲玲惊叹不止。

    “你妈妈太神了,以后改行做骨科大夫也能发大财。”

    “你想得美,这种法术不能经常用,会遭天谴的。”

    “那能不能请伯母来救我们?”

    “她在闭关,现在联系不上。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褚潇设想若由母亲出马会如何应付当前局面,借她的脑回路制定出一套方案。先去租车行借来一辆能供6人乘坐的大型房车,做为前往麦岭的代步工具。

    高三暑假考上的驾照提前上岗,她在车行停车场试驾两圈便稳健地开车上路,去曹云璐家接同伴。

    来到一处十字路口,红灯阻道,手机恰好收到一则无名信息,点开只见几张照片,是她在标本仓库外墙上奔跑和吊车铁臂撞破病房玻璃的远景连拍。

    有人在监视她,刚才的事故也是人为的!

    褚潇忙朝前后左右张望,搜寻跟踪者,在瞬息间将其与前些时候躲在租房对面公寓偷拍她的家伙联系上,推测是同一批人。

    发信的又是个虚拟号码,这些人大费周章地监视迫害目的定不一般,她得加倍小心,别落到腹背受敌才好。

    曹云璐、陈思妍、蒋玲玲分头备好行动物资,接到褚潇电话齐到曹家小区门口登车,她们在车厢内部贴上辟邪的血符,轮流开车驰往目的地,半夜在高速公路服务区休息。

    褚潇提前在蒋玲玲的饮料里下了安眠药,停车时她已睡得死沉。

    另外三人召开作战会议,打算找到乔家父女后先帮他们驱魔。

    事发以来她们首次有充裕时间进行讨论,曹云璐分享她在天一阁楼顶平台目睹的怪像。

    “那天火墙上有个人脸很像我以前认识的流氓。”

    那人绰号“鸡毛”,是个三次入狱的惯偷,还曾在致民路一带组织妇女卖、淫。曹云璐刚参加工作那年跟着乔牧巡逻,每天监控辖区内危险分子的动向,这“鸡毛”是他们的监控重点。

    “那混蛋屡教不改又摸透了司法的空子,三天两头进看守所,我们却次次找不证据重判他,拘留十天半月又放出去害人。后来他突然猝死在出租房里,听说死因是急性脑出血。”

    陈思妍猜测:“会不会是邪魔收了他的魂魄,让他帮着害人?”

    这类传说比比皆是,例如“为虎作伥”。

    褚潇认为地球人没有灵魂,死后意识便消失了,另发见解说:“邪魔靠吸食负能量壮大自己,也许吸取了这些坏人们生前的恶念和怨气,再以他们的形貌施放出来。”

    她在此事中窥出一丝端倪。

    “我怀疑邪魔找上乔莉莎不是偶然,那‘鸡毛’曾是乔警官负责监控的嫌犯,问题会不会出在乔警官身上?”

    曹云璐率先否定这一跳跃性设想。

    “老乔很正派,工作兢兢业业,对人也和善,怎么会惹上邪魔?”

    褚潇揶揄:“你别激动嘛,我又没说乔警官干过坏事。恰恰相反,恶灵最喜欢诱拐好人,听我妈

    妈说堕落产生的邪能最强大。等找到乔警官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们能利用的驱魔道具主要是陈思妍的血,褚潇让她每天用针管抽取20毫升血液装在小玻璃瓶里,用便携式冷藏罐保存,力争降低对身体的伤害。

    她趁便查探陈思妍的辟邪体质,问她家族里是否有同类。

    陈思妍刚知道自身的神奇天赋,也没听祖辈亲族中谁具备超能力,只想通了一件儿时的经历。

    “当年我小姨经常被鬼压床,严重到几乎每晚睡不好觉。后来一次我回姥姥家,夜里和她睡一块儿,那几天她都睡得很安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异常。可是半年后她去外地出差遇上交通事故,当场就去世了。”

    褚潇分析:“她当时肯定被恶灵缠上了,有你保护才暂时平安,但最终没逃脱加害。”

    陈思妍眼眶红红的,懊悔道:“是这样吗?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多陪陪小姨,她就不会死,也不会害我姥姥姥爷那么伤心了。”

    有她做反例,褚潇觉得做好人很倒霉,处处关爱他人,亏待自己,哪有当冷血自私的变态轻松自在?

    等赶走附身的女人,消除善意机制,她会更加无忧无虑。

    曹云璐的心思有一多半放在褚潇身上,见机插话:“你的体质比小陈奇特多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陈思妍也很在意这点,让褚潇回忆此前是否有奇怪的经历。

    褚潇笑道:“你们怀疑我接受了某个神秘组织的改造还是感染了未知病毒?我也这么想过,可都不是。而且我身体一直很健康,近十年连次小感冒都没中过。”

    “那十年前呢?你小时候就没遇到过怪事?”

    听她回答:“我不记得十年前的事了。”

    曹云璐诧异:“十年前你都八岁,该有记忆了。”

    “也不是没有记忆,只记得一些景物环境,都是很零碎的画面。”

    褚潇顺着她的问题追思,脑海中只闪过几幅模糊景象。

    黄昏时太阳落向水岸线,江水似血潮翻滚。

    打翻的颜料盒流淌着五彩斑斓的液体。

    绿色平原上林立着纸风车般不停传动的风能发电机。

    她想这些都是幼年时最常看到的。

    陈思妍替她辩解:“人脑发育速度不同,有些人两三岁就有记忆,有些人会晚几岁。假如没接收过特别深刻的信息,小时候的记忆就会被快速生长的脑神经抹除。潇潇八岁前肯定过得很平淡顺遂,所以想不起那时的事。”

    这话褚潇认同,她记事起就没有爸爸了,没准以前活在幸福的三口之家,那天听叶湄的口气,当初是因为她才跟丈夫闹翻的。

    “你爸爸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冷血的恶魔!”

    那会儿正在气头上,没追究这话的含义。如今看来母亲瞒了她很多事,问清楚,说不定眼前的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冲这点她也不能死在邪魔手里。

    四人天亮即起,准备吃过早饭继续赶路。

    蒋玲玲抢着为众人做饭,理由是:“你们只准我吃代餐食品,我饿得不行,闻闻饭香还能解馋。”

    昨天褚潇告诉她解除契约的第一步是在约定到期前减掉三十斤。她已瘦了十来斤,再努力节食争取瘦够二十五斤左右,剩下的几斤到时吃点泻药凑数。

    褚潇觉得砍人的很带劲,但不以“救人”做前提,善意机制会要了她的命。砍方欣儿是时间紧迫,没法套用到蒋玲玲身上,还是老实点为好。

    经过三天两夜跋涉,房车穿越准噶尔盆地来到阿勒泰北部的山区。

    这里刚结束霜期,春的旗帜还没来得及插遍丘陵、山谷,枯黄的草地上覆着幼弱的嫩绿,宛如一群刚破壳的小鸡崽。

    麦岭是这寒冷边陲上极不起眼的小镇,曹云璐以前常听乔牧夸耀家乡美景,见自己悠然神往的景物衰败荒凉,像主人家闭门谢客似的,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乔家住在镇外的村落,她们靠着当地人的指示驱车寻觅,路遇一幕奇景。

    公路边的小山坡上聚集了百十来人,这在人口稀少,居民分散生活的地区是十分罕见的。

    乔家父女被恶灵缠身,若逃回老家,当地多半会出怪事。

    褚潇警觉地踩住刹车,知会曹云璐:“曹警官,我们去看看吧。”

    曹云璐已凭5.3的好视力觑见人群中穿着警服的身影,料想有案件发生,褚潇没反应,她也会叫停车。

    二人下车跑上山坡,发现坡背面散布众多坟堆,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坟场。

    她们挤进人群,圆心有一座崭新的坟墓,墓丘被挖开,棺材板也开着。

    当地习惯土葬,可这具棺材里只装着一些随葬品,没有尸体。

    曹云璐向一个汉族大姐打听,那人听说她们是自驾游的旅客,赶忙警告:“你们来了多少人呀?要是只有你们两个小姑娘那可得当心了,我们这里刚出了五起盗尸案,都说是变态干的。”

    曹云璐见过恋尸癖的罪犯,见墓碑上刻着女性名字,怀疑是这类人干的。

    大姐否定:“不止女的,前天我邻居老丈人的坟也被挖了,变态怎会看上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被盗尸体男女老少不等,都是新进亡故的,做案地点分散在附近多个坟场,已引起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流言。

    曹云璐想搜集更多信息,被褚潇扯住袖子带出人群。

    “你看这像不像邪魔干的?”

    “你还是该相信自己的业务能力,那现场状况一看就是人为的。不过能干出这种事也没剩多少人性了。”

    “那会不会是邪魔指使人干的?”

    “不好说,我们还是先去找乔警官和他女儿吧。”

    曹云璐拉住褚潇,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这是我在蒋玲玲包里发现的,你看看是什么药。”

    她的职业素养确实优秀,对待同伴也洞察秋毫。

    褚潇倒出一粒白色药丸,用力闻一闻,又轻轻舔了舔,鉴定是治疗抑郁症的曲唑酮。

    “这药有镇定功效,能缓解情绪。”

    曹云璐释然:“那就没事了,她整天担惊受怕,是该吃点抗抑郁的药。”

    她错过了褚潇思索的神情,只听她说:“药是对症,但不适合她吃,我回去说说她。”

    回到车内,她举着药瓶责备蒋玲玲:“这药会增强食欲,促进脂肪堆积,你减肥还吃它,不是作死吗?”

    蒋玲玲紧张得直发抖,支吾道:“是医生开给我的,我不知道会有这些副作用。”

    褚潇笑斥:“亏你还是学医的,吃药前都不查一查副作用。”

    陈思妍打圆场:“你们还没开《药理学》课程呢,不怪她不知道。”

    褚潇俏皮地歪了歪头,将药片一股脑倒进垃圾桶,连药瓶一起扔进去,拍拍手吩咐面如土色的同学:“该吃午饭了,你帮我煮个煎蛋面吧,多加点葱花。”

    下午两点,她们终于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坳里找到乔家的老院子。

    院墙由岩石垒成,石块缝隙间缀满衰草。蓝色铁皮大门锈迹斑斑,但不影响它的结实,用力敲击便发出威武的吼声。

    等不到人应门,曹云璐翻墙进去开了锁。

    众人小心翼翼步入院子,院内五间砖房门窗紧闭,撬锁查看,室内无人,西面的两间留有居住过的杂乱痕迹,沙发上堆放几件年轻女性的衣物,经蒋玲玲辨认,正是乔莉莎的。

    她们深入寻找,推门来到后院,被一股淡淡的腐臭惊扰嗅觉。

    曹云璐明确地下结论:“是死人。”

    这方面在职警察比医学生们专业,陈思妍和蒋玲玲腿脚发软,可怕的联想已占据心田。

    褚潇鼻子灵,指着左边的羊圈说:“气味是那儿传出的。”

    吱吱兴奋地钻进羊圈,里面肯定不止有尸体。

    四人说好集体行动,胆小的被迫紧跟胆大的,顶着迅速浓重的尸臭和新添加的屎尿味走到离羊圈门七八米的距离,先后听到“磕磕卡卡”的细响和粗重鼻息,有人在羊圈里啃骨头,啃得听者头皮发麻。

    褚潇和曹云璐打前阵,走近只竖了几根木棍的气窗口。

    羊圈深处黑如古井,曹云璐朝里扔了颗电子照明弹,艳红光亮立刻将藏在黑暗里的恐怖景象送到她们眼底。

    气窗右边的墙角里蹲着一个皮包骨头,发如蓬草的男人,上身□□,下身的长裤已成褴褛,皮肤上布满黑斑,像污垢和恶疮。

    他身边摆着更骇人的事物——一堆散架的新鲜人骨,是尸臭的来源,也极可能是镇里盗尸案的“赃物”。

    看男人捧着大块的肩胛骨投入啃食,曹云璐悄悄握住手、枪。

    身后蒋玲玲骤然尖叫,引得男人猛朝窗口扭头,露出乱发遮挡的面目,登时击溃曹云璐的定力。

    “老乔!”

    有她的惊呼作证褚潇知道自己没认错,这瘦到脱形,眼神空洞,毫无人气的“食人魔”就是曾经和蔼可亲的乔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