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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的替身 正文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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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兰焕收拾好餐盘,对褚潇说:“克洛丽儿待会儿就来接小缘了,你去跟他道个别吧。”

    杜缘在褚潇心里没分量,同病相怜的处境才使她对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多了几分关注,分别比预计地来得快,她当即起身去客厅。

    杜缘正跟吱吱下跳棋,见到她连忙跳下沙发迎上来。

    “潇潇姐姐,兰医生说监护人要来接我去A国。”

    “我知道。”

    褚潇搂住需索依靠的小孩,想说些动听的话哄他,先听他哽咽:“姐姐,叶阿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要好好保重,健健康康地跟她团聚。”

    相比自身痛苦,善良的人更在意他人的不幸。

    褚潇受不了这种变相的道德打压,失了哄慰的兴致,勉强敷衍:“嗯,你也要听大人们的话,以后只剩你一个人了,得坚强些。”

    杜缘点点头,擡起含泪的笑脸。

    “为了妈妈,我会坚强地活下去的。”

    听褚潇讲述徐心铭的身世和仪式前她提出的请求,以及在仪式上自尽的经过,杜缘深信母亲是爱着他的,临死前的凶狠行径是受到魔鬼蛊惑,过去温柔慈祥的状态才是她的本性。

    同为冷血怪,褚潇理解徐心铭的感受,又觉得她这种被后天残酷教育剥夺情感的人能通过后天调节康复,不像她必须接受吉凶莫测的基因改造。

    她接替吱吱陪杜缘下完那盘棋,晚8点,克洛丽儿准时到了。

    这阿姨今天穿着偏休闲风的便装,自带的精英气质分毫未减,见兰焕帮小孩准备了三大箱行李,不客气地批评:“我带着他只能乘飞机,你要跟去替我们拿行李吗?。”

    褚潇不解:“你会法术,运这点东西还不容易?”

    克洛丽儿冷淡回话:“我们在正常情况下禁止使用法术,也许某些人私下里会不守规矩,但绝不包括我。”

    兰焕耳根子发热,忙嬉笑:“是我考虑不周,这就叫快递过来。”

    褚潇看不惯克洛丽儿一板一眼的架势,找茬刁难:“克洛丽儿小姐,小缘的父母名下有很多财产,你们替他办好遗产继承了吗?那么多钱可不能不了了之啊。”

    克洛丽儿AI式回应:“这边开不出杜庆轩和徐心铭的死亡证明,只能报失踪,得等七年后认定死亡才能办继承。另外他有很多私生子,分割遗产会打官司,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我估计我们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地球的寿命顶多只剩一年,人类世界的汲汲营营就是过往云烟。

    褚潇反驳:“那可不一定,我还等着小缘成年以后继承百亿家产,送我一座庄园呢,他刚刚都答应我了。”

    她低头看杜缘,杜缘忙不叠点头:“我们拉过勾勾,我一定说到做到。”

    褚潇只图顶撞克洛丽儿,不出所料遭受嘲讽。

    “看来你对拯救地球很有信心啊。”

    监护人们对她的敌意和鄙视似乎一脉相承,褚潇自卫反击:“我当然对自己有信心,倒是你好像对自己的职业缺乏信念,迫不及待想撂挑子。”

    克洛丽儿不理会攻击,只戳她的痛脚:“你有信心变成好人?”

    对上她明镜似的目光,褚潇的厚颜无耻有些疲软。

    杜缘赶着替她证明:“潇潇姐姐本来就是好人,她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人。”

    他看出克洛丽儿对褚潇没好感,有些抗拒跟她走了。

    克洛丽儿对大人孩子一视同仁,盯着褚潇说:“我在问她,其他人别插嘴。”

    她像个严厉的班主任,平常态度也气势十足。

    杜缘委屈地眼泪花花,褚潇看出对方在逼她表态,赌气似的保证:“我一定会让你们对我改观的,等着瞧!”

    收到火药味十足地宣言,克洛丽儿一贯平直的嘴角忽而微微上翘,严肃的脸顿显柔和,看向兰焕说:“你的教育卓有成效嘛,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褚潇产生莫名的上当感,疑心克洛丽儿故意引诱她说些正向的话来安慰兰焕。

    当工具人的感觉很不爽,可看到兰焕和煦的笑容她又懒得计较了。

    聪明的杜缘也看出金发老阿姨人不坏,在兰焕鼓励下主动上前行礼,然后牵住她伸出的手。

    双方就此分别,兰焕送客归来,褚潇向他打听克洛丽儿的工作。

    她之前猜得没错,克洛丽儿果真在地球人开办的机构任职,职务还很特别——A国总统的私人秘书。

    褚潇脑子里冒出那个演员出身,嗜吃蛋糕,体重严重超标,每次公开发言都像表演喜剧脱口秀的的红头发A国总统,想象不出克洛丽儿是如何与之相处的。

    兰焕说:“她从A国建国起就负责那边的事务,已经保护过十几任总统了,跟每一任都相处融洽。你刚刚说她对职业缺乏信念,也是个误会,她算是地球监护人里信念最坚定的人了。”

    褚潇不屑道:“她看起来就是个偏执狂,对跃升很执着吧。”

    “不,她是为了拯救父亲才干这行的。”

    克洛丽儿的父亲是位学者,由于沉迷法术研究受魔王蛊惑堕落为恶灵,从此失去踪迹。

    克洛丽儿对父亲感情至深,曾寻遍各大星系,为此耗费数千年时光。在最后的线索落空后她选择来地球担任监护人,希望通过跃升找回父亲并拯救他。

    不听兰焕讲述内幕,褚潇真想不到那大婶冷酷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热切的心,高维人类果然都是充满爱的生物,可这种以奉献为基准的活法貌似比恶灵辛苦得多。

    她洗完澡给作业收尾,吱吱溜了回来。

    “不会再有监护人来了吧,我都躲累了。”

    先时克洛丽儿没进门它就中箭似的逃走了,高维人类的能量辐射太强,像兰焕刻意收敛,它才敢勉强接近。

    褚潇写完作业,让吱吱帮她修改错字病句,顺便问它恶灵的生活状况。

    “你们是不是特别自由啊,不用守任何规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有族群国家的界线。”

    吱吱使劲摇头摆尾:“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我虽然不太记得过去的事,可就是那点有限的记忆也很糟糕。恶灵的世界只有弱肉强食,要么担心找不到食物补充能量,要么担心被其他恶灵当做食物。而且大恶灵专门奴役小恶灵,不听他使唤就会被吃掉,在那种没有秩序和保障的世界里生存,每时每刻都必须保持战备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恶灵老爱往人类的世界跑,对比从前,我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它真诚的介绍让褚潇彻底取缔侥幸,被伊兰娜或邪能刺激失控的滋味她不是没尝过,那肯定就是吱吱所说的恶灵状态,活成疯子还不如去死。

    第二天早上兰焕开车送她去学校。

    金州的街景变化明显,随处可见喷洒消毒药水的机器人,人流少了很多,为数不多的行人几乎全佩戴口罩,有的还隆重地穿着生化防护服。

    昨天新闻上说这半个月金州的皮肤癌患者激增,城郊紧急设立了两个隔离区,恐慌在市民中迅速蔓延,无法逃离的人们不得不顶着阴影生活。

    校园的景象和街上差不多,师生们装配齐全,小心保持着安全距离。

    走进久违的教室,褚潇吸引了全班同学注意,本是发扬友善作风的时刻,同学们却没了往日的热情,惊讶注视后各自神情中出现戒惧闪躲,好像她就是皮癌病毒的携带者。

    褚潇随即反应过来,天珠恶灵造成蒋玲玲等多名同学死亡,事后警方和校方联合隐瞒了案情,但案发时种种离奇怪异的情形业已传开,再经过传播者加工夸大,必定更惊悚恐怖。她这个幸存的案件当事人被当成怪物看待在所难免。

    不止同学,任课老师也很忌惮她,开课不久便找借口驱赶。

    “褚潇同学,现在皮癌病毒大流行,大家都戴着口罩,你最好也戴上,没有的话就去外面买一个。”

    教室里的压抑氛围也令褚潇不适,正好借机翘课。

    她去图书馆自修完本节课程,接到梁喆的电话,在西校门外的小公园见到他。

    半年多不见,梁喆打扮成熟了,个子又高了一些,再不见学生气质,往人堆里一站就能看出是立于金字塔顶端的贵公子。

    两人思维都迥于常人,见面交换淡淡的微笑就算亲切问候了。

    褚潇直接问他:“你怎么想起来金州呢?”

    以她的了解,梁喆不是母亲死了就急着求安慰的脆弱少年,大老远过来定有别的目的。

    梁喆说:“我是陪爸爸来看病的。”

    “伯父怎么了?”

    “晚期脑胶质瘤。”

    “这种病应该去北京或者上海啊,金州这边的医院技术恐怕跟不上。”

    褚潇只当他们听信了哪个骗子医生的鬼吹,先奉上忠告。

    梁喆苦笑:“那位专家有独家秘方,我爸爸的朋友就是他治好的,疗程也很短,无效再去别处求医也来得及。”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买点教训比胡乱挥霍了强,褚潇不再过问,改口说:“上次你借我那笔钱被人骗走一部分,先还你300万,剩下的过段时间连本带利给你。”

    她当场转账,梁喆知道她的脾气,默默收下了,问:“你这么聪明,谁敢骗你的钱?”

    “嗨,是个捞偏门的江湖术士,我让他帮我抓鬼,结果自己差点变成鬼。”

    提起龚一航褚潇牙根作痒,决定过两天就去天一阁找他索要被骗的200万,她的能力今非昔比,不怕那老家伙作怪。

    梁喆见她不肯详说也不追问,褚潇就顾香茗逝世一事说了些套话安慰他,然后刺探:“我前阵子去西北边境,偶然看到那儿的荒原里在修建大型地下设施,上次你写信说你家在藏区盖了一座地下避难所,是不是世界大战快打响了?”

    她想凭梁家的财势人脉不难搞到顶层机密,多半提前知道了末日的事。

    梁喆的表情证实这一猜想,答话依然慎重:“褚潇,这学期结束你就跟我去那个避难所吧,就算不打仗,最近的大环境也不安全。你看金州在闹皮肤癌,春浦那边也多灾多难,都不适合居住。”

    褚潇找借口婉拒:“我妈妈失踪了,我得找她。”

    梁喆听说叶湄杀人在逃,伸手搭住她的左肩:“我马上安排人帮你找,等找到伯母再请最好的律师为她辩护。”

    褚潇还想婉拒,一阵刺耳的马达声直冲脑后,回头见是一群骑机车的鬼火少年,为首的竟是王亨。

    不久前这坏蛋突发皮肤癌,她还亲眼看到他满脸肿瘤,奄奄待毙的惨状,一时怀疑眼前这个健康如初的王亨是替身。

    王亨用恶霸嘴脸自证身份,阴狠地冲着她笑:“褚潇,我正找你呢,你这么快又换相好了?上次那小白脸满足不了你吧,要多少男人才能喂饱你这个小淫、妇。”

    褚潇疑惑地审视他,这皮肤癌能存活已很难得,他脸上还没留下治疗的痕迹,简直匪夷所思。

    “你的病好了?”

    她忍住厌恶询问,断定这事非同寻常。

    这下更挑起王亨的恨意,下车走到她对面破口大骂:“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上次就是你这扫帚星害得我差点丢命,识相今天就卖力伺候补偿我,不然看我怎么弄死你!”

    旁听一轮对话,梁喆已搞清状况,慢步挡在褚潇跟前,微笑着问王亨:“请问怎么称呼呢?”

    王亨看他的衣饰举止一般人,先以势压人:“老子叫王亨,我爸王友德你听说过吧,金州是我们王家的地盘,你在这儿最好夹起尾巴做人。”

    梁喆又是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他。

    王亨以为对方服软了,高傲得接过香烟,见他点燃打火机,理所当然等待他为自己点烟。

    梁喆却只点燃自己嘴里的烟,姿态优雅地走向王亨的机车,众人狐疑地望着他,见他拧开机车的油箱盖才意识到不对劲,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把香烟塞进加油孔。

    那价值数百万的昂贵机车登时像火箭呼呼喷火,王亨想去救火,又不敢靠近,慌乱片刻,整个车身都烧着了,鲜亮的外壳转眼焦黑,救回来也是堆废铁。

    他跳着脚喝令同伙打死梁喆,谁知短暂的哄闹中现场情形已起了变化。

    数十个身着高级黑西装的彪悍保镖出现在梁喆身后,像一群等待主人命令的猎犬,威猛凌厉地耽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