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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双 正文 第50章

所属书籍: 世无双

    第壹零柒章

    把家虎蒋氏吞财唱艳曲将军多心

    常燕熹打马踩踏着皎白月光回府,路过嬉春楼时,看见兵部右侍郎丁玠、和三品将军曹励的轿马停在门侧,便翻身下马,门口侍应连忙过来把马牵了。

    他上到二楼推开雅阁,果然丁玠曹励和李纶还有两个官儿在吃酒听曲,见他来都站起拱手作揖,介绍那两官儿认识,分别是吏部右侍郎曹大章、邢部郎中严宏。

    怎地,一脸欲求不满的空虚样。丁玠看着他戏谑,一面执壶倒酒:“百花楼新来的花魁是个外族人,深眸高鼻肉嘴,一身的滚白肉,你要不试试?”

    李纶戳他脊骨,假模假似:“还是不是发小,有无同情心,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宏才从蜀地公差回京,听得云里雾里,笑问:“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大章笑而不语,曹励低道:“皇上欲任命二爷为东厂督主。”

    严宏一惊:“那不是太监公公做的么?”

    李纶瞪了瞪他,笑道:“邢部的人,怎竟说大实话。”严宏并不蠢笨,瞬间领悟了。

    常燕熹端起盏仰首便饮,瞬间被解读为一言难尽、借酒浇愁。

    “这马上打仗还是有风险”曹励叹息,他觉得有必要也得检查一下身体。

    丁玠笑问:“大力回春丸还要不要替你留?”

    常燕熹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丁玠心领神会,颌首:“你纳妾那晚给你。”

    “纳妾?!”众人大惊。

    “扯谈!”常燕熹噙起嘴角,笑的不露声色:“纳什么妾!正经娶妻!”

    “娶妻?!”众人异口同声,都这样了还娶妻,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常燕熹懒得理他们,皱起眉宇问:“最近随房牙子看了一圈,没相中合适的,你们晓哪里有好房?”

    李纶问他:“你想要怎样的好房?”

    常燕熹想想道:“闹中取静,上朝方便,够四五人住,要两院落。”

    巧姐儿太小,得近前照顾,潘衍就离远点,不是个省油的灯。

    丁玠一拍大腿:“你怎现才说?我姑父倒有处妙宅,位处定府大街,临街是上下两层楼,有三间门面,可自做买卖或租赁给商客,楼后到底四进,二进三进间有个小花园子,住六七人都绰绰。你上早朝也最便利。”

    “那可是个好地段。”李纶半信半疑:“你姑父怎舍得拿出来售?”

    丁玠叹口气:“前年姑母逝后,他总睹物伤怀,况又无儿无女,打算变卖后回乡度日。”

    曹大章拈髯:“想必房价亦是可观。”

    “这是自然。”丁玠朝常燕熹道:“五百两纹银。看房者颇多,京城富贵不少,已两三家相中,你要的话得赶紧,过这村可没那店。”

    常燕熹眉间舒展:“你说的花好稻好,明日先陪我看过再议。”

    几人又吃了会酒,听了两折戏,笑闹一回,直至月挂半弯,方各自散去不提。

    再说翌日,常燕熹来安国府给堂嫂蒋氏问安,在廊上等了半晌才进房,蒋氏坐在桌前朝他歉然笑道:“午时心口有些痛,躺了会儿竟睡去了。”即令丫鬟杏儿:“快倒茶来。”

    常燕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今相中定府大街一所房屋,四进院落,三间门面,带个花园。”

    “那倒是个好地界。”蒋氏朝帘外喊:“怎地茶还未上!”杏儿托着茶盘匆匆过来,只道炉火不晓怎地熄了,重新炖的茶。

    蒋氏敛起笑容训斥:“要你们有何用,每月例钱一分不少,干活偷奸耍滑,个个没正形儿,都气死我就好了。”

    再看向常燕熹:“二爷要说什么?”

    常燕熹继续说:“那房子需得五百两纹银,我这些年的俸禄皆由堂嫂保存,估摸算应是足够,还烦请嫂子能给我,以付房钱。”

    蒋氏没吭声儿,慢慢吃口茶,方开口:“实不瞒二爷,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几年京城物价真是翻了天见涨,族里的义塾祠堂,红白喜事,谁有个难处没少来讨银,府里上下一百多口就指大爷那点俸禄,定要喝西北风去,加上二爷你的堪堪才够,自然也不白用二爷的俸禄,你那三房妾室,丫鬟佣仆成群,锦衣玉食,是捧在手心娇养的,特别是肖姨娘,前年从京城下扬州回娘家,我哪敢怠慢,有个三长两短怎向你交待,如此来回一趟七八十两银子就没了呢。”

    常燕熹蹙眉:依嫂子的话,我的俸禄是一分没剩下?

    蒋氏道:“这倒不至于,但五百两定是无的。”她顿了顿:“二爷又何必铁了心要住出去,府里现成院落不少,宽敞的,明亮的,清静的,景致美的,出入方便的,由你随便挑拣,你若觉我这间好,明儿就能腾出让与你住。府邸大了最忌冷寂清清,弟兄俩住在一起,但凡有个事,还能相商有量,就算无事,素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一派热闹又不离心。”

    似想起什么,恍然问:“听老爷说二爷要纳个潘姓妇人为妾,可是她不肯入府一道同住?若这样,我亲自去劝她放宽心就是。”

    常燕熹不露喜怒,只淡道:“不是纳妾,我要遵从祖谱诫训,迎娶那潘妇为正妻。”

    蒋氏听得怔住,欲说什么,忽见门帘一动,便问:“是谁?”

    丫鬟进来禀:“是管事夏嬷嬷来提清明祭扫的事。”

    常燕熹想再坐也没个结果,遂起身告辞,出了房站在廊上,檐梁紫燕呢喃,隐约传来蒋氏没好声气:“一个两个的都来问我讨银子,把我逼死算了。”

    这正是:金凭火炼方知色,与人交财便知心。

    福安提着红笼立于踏垛,暗瞧他神色不霁,也不敢相催。

    常燕熹皱起浓眉沉吟,半晌后才冷淡道:“走罢!”

    他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很快消失在朦胧月色里。

    再说这日,潘莺看暖律暄晴,便坐在院里盐腌一盆嫩春笋,巧姐儿小指头在盐罐里蘸了蘸,放嘴里舔了舔,咸得直吐舌头。

    潘莺噗哧笑出了声,听得院门被推开,放眼望去,是常燕熹大步走进来。

    她不笑了,低头垂颈,撮把盐往春笋上继续搓抹,巧姐儿跑过去,苦着脸把白晶晶的手指头给他看,常燕熹笑了笑,从袖笼里掏出两块桂花糖。

    巧姐儿喜笑颜开,接过桂花糖,谢一声常老爷,蹦蹦跳跳往屋里去找燕十三。

    常燕熹见潘莺不睬他,索性撩袍坐她旁边,没话找话:“你怎给巧姐儿吃盐,会把嗓子齁哑的,女孩儿家家,哑嗓子寻不着婆家。”

    潘莺一言不发,抱着盆子站起往厨房走,他跟进去,因着高大魁梧,厨房狭窄仄逼,愈发像座山堵在门口。

    潘莺叹口气,无奈看向他,问道:“常大人此来何事?”

    “带你去个地方!”他拍拍衣袖蹭到的墙灰。

    “去见阿弟?”她眼睛倏得闪亮起来。

    “明个就回了,不急今朝。”

    潘莺便没什么精神,把手洗干净,怏怏从他面前侧身而过,却被一把搂住腰肢挪动不得。

    “怎又动手动脚!”她不由满面通红,咬紧下唇生气。

    “我说要带你去个地方。”他再重复一遍。

    “要照看巧姐儿,抽不脱身。”潘莺用劲掰他手指,一根再一根。

    跟挠痒痒似的。常燕熹觑眼掠过她的头顶,看向门首挂的一盏羊皮灯,一只马蜂绕着圈飞走了,屁股被晒成金黄色。

    “带巧姐儿一起。”他道,松开手率先走出去。

    潘莺觉得掌心被塞了什么,低头看是一块桂花糖,把她当小孩子。

    马车嘎吱嘎吱沿着街道前行,燕十三撩帘往外看,巧姐儿从阿姐身上下来,爬到常燕熹腿上坐定,拍手唱道:

    郎情妾意两相好,只盼佳期掀锦帕,春风明月为良媒,撩云拨雨是真羞。

    常燕熹本阖眼假寐,听得虎躯一震:“谁教你唱的?”

    巧姐儿得意洋洋:“是张七爷教的。”

    张少庭?!玩风弄月的张少庭,常燕熹在桂陇县时,听过吴明说起张少庭和冯春不止有过一次茍且,他气腾腾看向潘莺,唇角噙起一抹冷笑。

    毒妇!不晓怎地风流快活,连孩童都学会了淫词艳藻。

    潘莺亦也是首趟听巧姐儿唱,臊的半死,才晓得是张少庭干的好事,心底把他骂千遍,抬眼恰看见常燕熹面色不霁。

    晓得他又把自己往不堪处想了,也哼一声,朝车窗外望,不理他,又没谁迫他娶她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壹零捌章

    常燕熹五百两买房潘二郎拖伤体出狱

    马车停在定府大街口,常燕熹抱着巧姐儿走前,潘莺与燕十三随在后。

    燕十三看着巧姐儿搂住常大人的脖颈朝他笑,莫名不爽,低声说:“如今潘娘子要与常大人成婚配,是而你小妹便是他小姨子,哪有姐夫抱小姨子的道理!”

    潘莺被他说的微怔,抬眼看巧姐儿高兴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思绪在心底酝酿,片刻后,才语气淡淡地:“知道了!”

    定府大街乃京城王孙贵胄玩月饮酒、赏花攀柳之处,引众多商贩货郎簇拥密集,其热闹之处自不可言喻。

    常燕熹驻足叩门钹,潘莺看是个三间门面楼,暗疑他引领她们到此作甚。

    门由内嘎吱打开,出来个五十年纪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穿竹根青夹纱直裰,脚踩红底黑面鞋履,腮至下颌留着美髯,天生一双桃花眼,自古儿无人有他风流气。

    听他自诩苏轩,和他们作揖见礼,再笑着往槛内请。

    潘莺抿唇跟着,望见一进院是马房和佣仆房,马房边搁着大小箱笼囊箧,几个仆子正合力往马车上抬,显见是有出远门的打算。

    入了仪门,是个三进的院落,主屋东西厢房俱全,穿堂往里走,有个园子,佳木葱笼,奇花灼灼,湖石搭起嶙峋假山,碧池游动数条锦鲤,正值三四月时,草色漫遍溪桥,红尾蜻蜓薄翅软,暖风透穿竹林,早蝉脱壳钻泥出,就连月窗雪洞,水阁风亭周围罅隙皆万物生长,春光香浓,有词为证:粉墙暖阳浮云,杨柳紫燕黄莺,一痕红波凌乱。白山小亭,青草绿叶红花。

    苏轩随手摘朵油黄迎春花,簪在巧姐儿鬓上,感叹道:“这园子是由先妻亲自打理,人面已故去两年余,你看花草终究无情,年年新生依旧。”

    潘莺笑而不语,过了园子是三进院,上房东西厢房亦全。

    巧姐儿不要常燕熹抱,下地跟在燕十三身后东看看西瞧瞧,跑进跑出兴奋的很。

    苏轩站在院里等候,潘莺进了正房,黄花梨的橱柜桌案等摆设皆有,一阵风吹得绿竹帘摆动,啪啪击打着窗棂,她转身直问常燕熹:“你到底是何意?”

    常燕熹不答只道:“你觉得这宅子怎样?可相得中?”

    潘莺心思一转,已把他意明了八九不离十,搅挠着手里帕子,垂颈半晌,才说:“不喜欢!”

    他倒有些意外:“哪里不喜欢?”

    潘莺漠然回话:“加上你三个爱妾,我的弟妹,住不下!”

    “谁说她们要住这里!”常燕熹语气平静:“这三进院我们和巧姐儿住,二进院潘衍住,并设客房。”

    潘莺因他的话怔愣住,脑里乱麻一团,她委实有些搞不懂他了。

    他前世里对常元敬蒋氏这对堂哥嫂视如父母,不允有丝毫不敬。

    她也曾提过分开独住,被他一口拒绝不说,整日里只顾宿在肖姨娘处,将她疏冷作为诫训。

    想起这些,潘莺撇撇嘴角:“随你便吧!”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常燕熹和苏轩走到槐荫树下,把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他,苏轩接过上下细看,笑着拢进袖里,再将房契地契等文书连同两串铜匙还他,叹道:“若非要回乡,实难割舍这宅院,是个极好的住处。”

    一个佣仆匆匆过来:“老爷,箱笼囊箧皆已备妥当,可以起程了么?”

    苏轩拱手告辞,洒洒先自离去。

    迎春黄花翠蔓开得正盛,潘莺正赏着,忽就见一胖乎乎白嫩嫩小娃儿,仅着鲜红肚兜,在一棵树后一闪而过,她吃了一惊:“那是什么?”愈待上前看仔细。燕十三在旁道:“不足为其,是只成精怪的老人参。”他打量四周接着说:“怪不得他将这处宅子出卖,这里成精的物还不少,想来它们热闹,倒把人吓的半死。”

    潘莺欲待开口,常燕熹却走过来,把一串铜匙给她:“房子已买下,家私摆设皆要转卖,得来的钱你再买新的,门房及婆子丫鬟也要几个。”

    她不接,巧姐儿接过捏玩。

    她咬唇道:“我要看顾阿弟,没得空闲理这些。”

    常燕熹笑了笑:“不急,你什么时候把这里拾掇好,我们就从常府搬来住。”

    潘莺瞪圆双目,真莫小瞧他是个武将,性子糙得很,其实也很会算计人。

    翌日,她一早站在门前望眼欲穿,巧姐儿蹲她脚边,捏一条小鱼逗弄着肥猫。

    阳光刺破曙色,走来个剃头匠,手里击打铁片,一肩扛两张椅凳,一肩挑担。

    担前笼里置炭炉烧水,锔上摆个掉漆红瓷盆,后担设屉木柜,屉里梳子、抿篦、剃刀、刨花、棉巾件件摆整齐。

    他在街对面放下担子,摆好椅凳,已有个发须斑白老者走近坐下,李婆领着自个小孙子边等边晒日阳儿,后又陆续来几人。

    剃头匠不常来,来了就忙忙碌碌。

    也就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福安及两强壮仆子跳下,潘莺认得福安,忙上前问:“衍哥儿接回了么?”

    福安称是,一个仆子打帘,一个健壮仆子背起潘衍直朝房里走,至床榻前趴俯搁置,又进来个拎医箱的官儿,福安道是宫里太医,二爷请来给潘少爷诊疗,但见那太医坐榻前,指头按在左脉上听息数,再换手听了,仆子揭衣褪裤让他看伤痕,这般量过才起身到外间坐,潘莺连忙递茶倒水送纸笔,太医斟酌着写下方子,怎么煎药,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都细细讲一遍。一个仆子拿过方子急出门抓药。

    太医拎起药箱要走,迈出槛闻到厨房飘来浓鸡汤的味儿,皱起眉斥:“伤后不宜立刻吃喝生火之物。”

    一个仆子拎来食盒,福安朝潘莺笑道:“这里是炖好的冰糖燕窝粥,可给潘少爷食。还有一大包燕窝和冰糖搁在堂屋桌上,吃完告诉一声,我再送来。”

    语毕即送太医坐轿离去,抓药仆子很快回来,利落的搬出白皮炉子升火准备煎药。

    福安急着要走,指向煎药伙计,跟潘莺交待道:“诸事已稳当,我先行一步,若有不明处,夫人同他讲便妥。”

    拱手作揖乘马车风风火火走了。

    这就夫人了潘莺不及风中凌乱,上楼看巧姐儿正和潘衍说话,她揭开食盒盖子,端出一碗燕窝,调羹划着热气,凑近榻沿喂潘衍,侧目打量他,在诏狱那暗无天日处到底受了罪,头发蓬乱,脸色阴白,掀起袖口或衣摆,显露伤痕累累。

    忍不得鼻子发酸:“那日我探后,可还有被他们施刑过?”

    潘衍摇头,他其实还好,能有命出来已觉万幸,这点伤痛又算什么。

    嘴里清甜,入喉柔润,他怔笑道:“让你破费,这燕窝可是价昂之物,非寻常百姓可享用。”又看向巧姐儿:“小妹体弱,给她吃罢!我这些伤无谓。”

    潘莺深以为然,她今在旁看着,全被福安事无巨细的做了,才惊觉背靠常燕熹这棵大树委实不错:“你尽管吃就是,厨房还有一大包。”

    潘衍眸光微烁,欲要开口询问,忽见个仆子捧着碗热腾腾黑糊糊的汤药过来,听他嘴里道:“夫人,汤药炖好喛!”

    他脸色愈发苍白,目露惊疑:“夫人,他怎这般称呼你?”又喝问:“你是谁府上的?”

    潘莺接过药碗,让仆子回去,再看向他,微抿起唇角:“你先把药喝了,我再详告你!”

    潘衍摇首,颇执拗:“你还是先说罢!否则我实难入咽。”

    潘莺也不勉强,把药碗顿在香几上,略思忖会儿,语气很平静:“你应知,家逢大难,仅你我在五年前侥幸逃出京城得以活命,我逃到桂陇县隐姓埋名,靠开茶馆和绣艺带你们艰难度日,原想这辈子就如此了,但你执着功名利禄,巧姐儿此病非来京不愈,是而横下心置生死度外,自来京城后,此地已物事全非,无论从前相交甚厚的、相熟的、淡如水的,皆避门不见,或你那些酒肉朋友,只会害你。我唯有在高门大户做绣娘,每日里勤做针黹赚取工钱,也仅能维持吃穿二字。此次你受科举舞弊牵连被捕入诏狱,可知于我如平地惊起一声雷,茫然不知所措。”

    “我无银子打点,无熟人通窍,连想进诏狱探望你都无门而入,反遭校尉戏弄欺凌,你瞧我纵然有些本事,其实也是这般的无用呢!”

    顿了顿:“幸得还有些姿色,能被常燕熹看上。经他打听,无非是朝堂党派倾轧,要置那周大人死地,而秦天佑有钱势作保,便拿你来当那替死鬼。”

    见潘衍沉默静听,她接着说:“我岂能眼睁睁看你冤死,此时常燕熹提出与我婚配,便可救你一命,甚金榜题名,予朝试机会,有望入选庶吉士。”

    她笑了笑:“不过是以色侍人,便能救你的命且保住功名,我岂能不答应!”

    潘衍面沉如水,嗓音略沙哑:“你实不必如此,我宁死也不要这般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