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星星的她 正文 Chapter6 懒得找和懒得换
此时此刻。
络绎不绝的观灯人，大放异彩的百花灯，各种温暖的色调交错地晃进彼此瞳仁里，直映着两双眸子熠熠生辉。
汤贝贝一时呆愣。
很快，沈时松开了她的手腕。刚刚好像只是为了逮住她这个人。
待季柏文转过头时，汤贝贝已经乖乖地站在了沈时跟前，一只手护着单反，一只手拿着摘下的獠牙面具。因为只瞧到她一个人，季柏文挤兑地发问她：“你的朋友呢？”
就在这时，汤贝贝身后那些被点名的“朋友们”一块朝季柏文打招呼：“贝贝哥哥好——”
季柏文：“……”
连沈时也：“……”
只见汤贝贝身后站着五六个小年轻，脸上都戴着不同款式的面具，有男也有女。这群中二小青年，不正是汤贝贝那些狐朋狗友吗？
汤贝贝转过头，朝他们介绍起沈时：“这位是沈哥哥，我哥的朋友。”
“沈哥哥好！”又是一道异口同声的集体问候。
“……”沈时有一种自己被至高礼待的错觉。
自然，汤贝贝被季柏文带走了。
说起来，季柏文以前也不是这样处处管着汤贝贝，只是小白菜越长越青葱，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家里小白菜会不会被坏人挖走。在季柏文眼里，这世上男的大多居心不良。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季柏文坐在汤家的院子里看书，顺便做好看护妹妹工作。不远处贝贝和她那一圈小伙伴愉快玩耍，只是一会没注意，一个小萝卜头就要凑上来亲贝贝！原来是小萝卜头对贝贝说：“接下来王子要吻公主了，贝贝你把眼睛闭上好不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季柏文几乎一跃而起，差点砸过去了手中的书……
那时候贝贝几岁了？有六岁了吧！已经不小了！
这种往事汤贝贝自然不记得了，但是季柏文一直没有忘记。就在刚刚他和沈时走来的时，还玩笑地提了起来。沈时默不作声地听完，没有可发表的意见。
“你没有妹妹，不会懂的。”
“后面汤贝贝结婚了，你也要这样防着吗？”
“贝贝不是还小吗？”
……
汤贝贝跟着季柏文和沈时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路过一个贩卖花灯的摊位跟前，季柏文停下来对她说：“选一个吧。”
汤贝贝：……不用了吧，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季柏文已经替她选了起来，看了看前面挂着生肖彩灯，指着挂在中间的狗头灯说：“要不就那只小狗？”
不要！汤贝贝立马摇头拒绝。
季柏文又将目光转到另一边的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不得不说季柏文就是典型的直男眼光——十分可怕。
“沈哥哥，你觉得哪个好看？”汤贝贝出声问沈时意见，眼里带着一份小期待。
沈时大致扫了扫这家摊位的花灯，各有各的造型，且色彩齐全样式繁多。很快，他指向左边的一盏水彩画风格的小花灯：“那盏怎么样？”
这是一盏橘红色小宫灯，隔着古典秀美的圆形灯罩，透着温暖的橘光。
沈时的选择，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只是对比季柏文的直男审美……沈时的审美都显得不那么直了。咳，审美和性取向没任何关系，沈医生只是性子冷淡外加不婚主义……她不能给他想弯了。
接过老板递给她的小宫灯，她瞅向季柏文：“掏钱。”
买好了灯，就可以回家了。汤贝贝早看透了季柏文的老套路。可是，难得回周庄看一次灯会，真不想那么早回家……挑着橘色宫灯跟在季柏文和沈时后面，从热闹的大街来到了老巷路口，汤贝贝突然快步走上前，拐弯来到另一边小巷前，侧过头说：“哥，我去看看舒姐姐……”
说完，提着小宫灯掉了方向。
季柏文顺着那个方向看了眼，对好友说：“我们走吧。”
比起外面那些来回穿梭在人群里的小年轻，他们已经是老男人了。不过，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相处之道。
“沈时，比起你回国当医生，我真的非常希望你能来森善药业……”
“我已经转过一次行，不想再转回来。”沈时回道。
“当医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季柏文又问。
“不是吸引力，只要是工作……都是无聊、重复，以及无趣。”沈时说。
“那就是成就感？”季柏文瞎猜了一番。
沈时扯了下唇，说笑：“肿瘤医生应该是成就感最差的医生了。”
季柏文跟着扯扯唇。
……
汤家小院，两把藤椅前方放着一个生着炭火的炉子，夜风习习，炉火幽幽。季柏文沈时各坐一边，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过了一会，老汤也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加入男人的聊天里。善善从厨房出来，笑着问他们说：“需要给你们弄点小菜吗？”
半个小时后，有人提着一盏橘色小灯回来了，推开门先欸了一声：“你们开座谈会呀！”
途中溜走的汤贝贝回来了，自觉地拿了一张小板凳过来，跟着加入了聊天里，还起了一个头问：“刚刚你们聊什么？”
“秘——密！”
汤贝贝对着老汤嘿嘿笑，心里想着事，一边烤着火一边说：“刚刚舒伯伯看起来好吓人，咳嗽的时候都快喘不上气了。”
舒伯伯就是舒瑶的父亲，听到她这样说，老汤并不意外，叹气说：“老舒那人太倔，就是不肯上医院，这样下去，肯定越拖越严重。”
难怪舒姐姐那样着急……汤贝贝看向沈时，提出一个小请求：“沈哥哥，你能不能去看看舒伯伯啊？”
旁边季柏文面色不明地提醒她道：“沈时是外科医生。”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臭脸，更显得他神色晦暗不清；但是口吻，也没有拦着她。
汤贝贝点头，一副不太懂的样子：“外科医生看不了咳嗽吗？”
没错，汤贝贝是特意回来找沈时的，刚刚她看舒姐姐都急得掉眼泪了，心想如果她能将沈医生带过去看一看说不准舒姐姐就不那么着急了。沈时怎么说都是美国回来的专家医生，水平肯定是有的，况且东部医院这边也很重视他。
沈时已经看向她问：“那位舒伯伯大概是怎么咳的？”
这个她可以向他展示，汤贝贝立马背对着沈时模仿起了舒伯伯的咳嗽声，演得几乎一模一样：“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大概就是这样。”她停下来说。
“走吧。”沈时站起来，“你带我去看看。”
一块去舒家的除了沈时，还有季柏文，汤贝贝提着灯走在前面带路。年初七家家户户还挂着红灯笼，小橘灯根本增加不了太大的照明作用。
汤贝贝也不知道自己提来提去做什么……
来到了舒家，舒姐姐惊讶她带来了沈时和季柏文，汤贝贝解释了一句，舒姐姐连忙招呼沈时进屋。舒家房子比较小，舒伯伯和舒婶婶都在里面房间看电视，这会舒伯伯也没咳嗽了。舒瑶打开房间大灯，和舒伯伯介绍了一下沈时。**舒伯伯正要开口，又咳嗽起来。
沈时进来之后，视线一直停在舒伯伯脸上，和舒伯伯床头的药瓶。
舒伯伯下床，来到卧室的小沙发坐下来，沈时询问起舒伯伯好几个问题，是否持续性胸痛，手脚乏力，视力下降等等问题，然后触碰舒伯伯胸口位置，来回压了压……
良久，沈时问舒伯伯：“有没有做过血常规胸片这些检查？”
舒伯伯回沈时：“我就是感冒咳嗽，做那些检查干什么。”
舒伯伯性格就像她爸说的那样——倔得像头驴，谁话都不听。
沈时背对着他们站起来，汤贝贝一时看不到沈时神色，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直到沈时来到外面，舒姐姐跟着出来，问沈时：“沈医生，我爸怎么样？”
汤贝贝也轻轻地问了一句：“沈哥哥，舒伯伯没事吧？”
季柏文也跟着出来，沉默地站在一旁，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时站在舒瑶面前，开口说：“不管如何，尽快带你父亲到医院做个具体检查……最好是大一些的医院。”
沈时的话，吓到了舒瑶，也吓到了汤贝贝。
“沈医生，我爸很严重吗？”舒瑶问。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情况的确挺严重。只是作为一位医生，还是今天来周庄做客的客人，沈时都不方便将他的判断直接说出来，他的建议只能是：“尽快检查。”
舒瑶眼底情绪涌动。
汤贝贝看了看舒姐姐，忍不住打了一个圆场，说：“舒姐姐你先别太担心……沈哥哥只是外科医生，他可能是没看出来……”
沈时站在汤贝贝旁边，选择不说话。
“所以你要带舒伯伯尽快检查才好。”汤贝贝加了一句。
舒瑶抬起头道谢：“谢谢你，沈医生。”
“不用。”沈时客气回应。
第二天，汤贝贝和沈时坐季柏文的车回S市。昨晚舒姐姐跟她哥请了一个星期假，大概当着沈时的面，季柏文不好表现出无情剥削的资本主义面孔，对舒姐姐说：“你就安心带伯父做检查，工作上的事情不用着急。”
早饭的时候老汤一顿催婚，回到车里，汤贝贝同样不理解地说起来：“哥，爱一个女人不应该早点娶她回家吗？”
季柏文凉凉回她：“你懂什么叫爱。”
“我怎么不懂了？”汤贝贝眨了眨眼，懒得抬杠，说起了内心想法，“你和程姐姐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爱，难道是502吗？”虽然，她不是很喜欢程莹莹这个人，但也不会否认程莹莹和她哥之间的感情。
“贝贝……我只能说你真的太不懂男人了。”季柏文突然来了一句。
汤贝贝：……
“如果沈时是懒得找，我最多就是懒得换。”季柏文再次开口，不仅解释了他和程莹莹感情，也顺带拉了沈时下水。
副驾驶上，沈时无言地抚额。
汤贝贝更是：……
原来她以为的“情有独钟”只是懒得换？“不婚主义”也只是懒得找？
汤贝贝很难接受季柏文这话，拉长脸，眼角向上剔，翻了翻，吐出两个字：“渣男。”
一时，沈时和季柏文都没了声音。
沈时没声音是不知道汤贝贝这声渣男有没有自己的份，季柏文则是有点不屑一顾，随后问自己后座的人：“或是你觉得我每月换一次女朋友就不渣了？”
汤贝贝被季柏文反驳得说不出话，可是她还是生气。她生气的原因不只是季柏文的话，还有他的态度。他刚刚的口吻不仅不尊重程莹莹，也不尊重爱情和婚姻。
车窗外是快闪而过的绿化带，天很蓝，白云悠悠。入年之后，南方的天气几乎每天都很好。汤贝贝不作声地趴着窗户，心想自己身体上的那颗小结节没准就是被季柏文气出来的。
“哥……如果以后我的男朋友在你面前说……他选择跟我结婚只是懒得再找一个……你会怎么想？”半会静默后，一道轻轻的声音从后面飘入季柏文耳里，也进了沈时的耳里。
季柏文知道贝贝是一个较真孩子，也有些后悔刚刚说出的话。两人是亲兄妹，贝贝的性情道德观和心态都与他不同。“贝贝……不会有那种情况出现。”季柏文开口，声音也有些低。
因为他不会允许那种男人成为她的爱人。
汤贝贝也只是随口一问，心里也是明白季柏文是在意她这个妹妹的。“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汤贝贝坐直了身子，生气了一会就恢复好心情说，“男女有别，想法不同，聊下去也没意思……毕竟大家思想心境也不一样。”
哈，沈时抬了下头，嘴角抿成了一条漂亮线条。
至于季柏文还能说什么，有人能自己开心回来就好。
不能自己开心回来，她难道要把自己气死？
汤贝贝没有忘记对张安硕的承诺，回到公寓，就在洛杉矶群里发灯会的照片。灯会照片很多，每一张照片都需要上传很久，她点了自动上传，就去洗头了。
等吹干头发，拿起手机看上传到群里的照片——懵了。她把偷拍沈时的那四张照片一块传了上去。想撤回，已经过了撤回时间。
群里张安硕正一张张地欣赏着周庄灯会照片，尤其看到沈时站立辉煌灯火里的侧身照，遗憾地表示：“可惜我不在，不然也让汤妹给我拍两张这种feeling的照片，太有格调了！”
这照片是她偷拍的啊！
张安硕又发来一句诗：“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
清华学霸就是不一样，美国留学多年还能念诗。
但，汤贝贝就是没冒泡。
张安硕直接@她：“汤妹，你不在了吗？”随后又@了沈时：“沈医生，快来收照片。”
汤贝贝没办法，回了一个愉快的表情，希望沈时已经屏蔽了他们这个群了。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沈时出现在群里，也@了她：“照片拿走了，谢谢。”
汤贝贝握着手机，心情那个复杂，硬着头皮回复沈时：“我就是随便拍拍。”
“我家汤妹就是厉害，随便拍拍都那么好。”张安硕习惯性夸她。
汤贝贝谦虚表示：“还好吧。”
然后，张安硕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那个纪录片呢，剪辑好了吗？汤妹快发到群里看看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作为纪录片里第一男主角，张安硕十分期待看到成片。但是他每次提到留学生纪录片，汤妹都推三阻四。
因为……她不好意思啊。
洛杉矶的留学生纪录片汤贝贝已经剪辑完成，连字幕和结尾的特别鸣谢都已经弄好，之所以她没发群里，是因为——第一男主张医生的戏份被她剪得只剩下一个镜头了！
然而，还不知道内情的张安硕：“好了，不催不催，期待汤妹将后期做得更好。”
汤贝贝仰头，哀叹了一声。
沈时将群里的几张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季柏文将车开回紫金花园，沈、季两家对面，沈时解开安全带时，季柏文说：“我到你家坐坐。”
然后，将周庄带回来的两袋特产全带到了沈家。
没想到，季父也在沈家，季柏文和自己父亲直接打了一个照面。季父和沈父正在下棋，见到沈时扬着笑脸说：“阿时，过来帮帮季叔叔……我想也只有你能赢得你爸了。”
回国有些天了，沈时还是第一次碰到季林森。他上前接过季林森手中的棋子，观察了两眼棋局，落下黑子。季林森回过头问自己儿子：“去周庄了？”
季柏文：“对，回去了一趟。”
回去……季林森对这个词充耳不闻，直接说事：“前两天市场部的经理来找我，不知道我这位董事长还有没有资格跟你这位总经理聊聊事。”
“爸，你说笑了。”季柏文站着说。
晚饭，季柏文自然留在季家餐桌，季家女主人王晓春亲自下厨，作为一位上市制药公司董事长夫人，季柏文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都有着令他钦佩的毅力和坚韧。
餐桌上王晓春对他说：“今晚这只鸡是我妈从乡下特意买来，里面的人参是昨天你爸长白山带回来，全是滋补的好东西。柏文你工作累，多喝一些鸡汤补补身子。”
旁边季子珊故作不开心：“每次哥回来你就偏心，都不心疼你女儿，不知道我每天待在实验室也很累嘛？”
王晓春拍了下季子珊的手，笑骂说：“那是你自作自受，非要学医，学个管理什么的不就轻松了吗？”
“管理更头疼好不好？”季子珊转头面向自己父亲说，“家里公司就让我哥操心，我是爸爸的女儿，继承我爸爸的衣钵不是更好？妈，你难道不知道爸爸以前也是医药专业，我们可是同类专业！对不对，爸？”
季林森叮嘱一句说：“学习很重要，但是你也不能让自己太累。”
“遵命。”季子珊满口答应下来。
……
比起今晚季家，沈家就比较冷清了，只有父子两个人，做饭的岳阿姨因为丈夫病情加重也请假回了老家。晚饭是沈时下厨，做了美式晚餐。
沈教授弯着腰在酒柜里找起了酒：“好像家里没红酒了……不知道这瓶白兰地能不能配你今晚的晚餐。”
沈时抚平衬衫袖子问：“怎么会有白兰地。”
“噢，子珊上次送来的。”
沈时：“白兰地糖分太高，少喝为好。”
沈教授：“……”
夜里沈时和季柏文在紫金花园的篮球场打球。紫金花园建得特别早，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建个篮球场作为活动场地，现在住在紫金花园都是老一辈的人，没几个人会在这里打篮球。球场上两个男人相互过手，季柏文说：“没想到你在美国那么多年，还有这个身手。”
“作为外科医生，没点体力怎么行。”沈时回，一个高跳，进了一个球。
季柏文想起他和沈时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刚从周庄回季家，路过球场看到沈时一个人在这里打篮球，他停下来观望，沈时将篮球扔向他：“要切磋一下吗？”
“季柏文，今天车里的那些话，你不要随便对汤贝贝说。”坐在长椅休憩，沈时开口说。
季柏文惊讶，随后说：“贝贝太天真，让她知道一些事情也好，免得被外面男人给骗了。”
沈时看了看前方：“那也不用像今天这样。”
季柏文不以为然，就在这时，手机进来程莹莹的短消息：“回来了吗？今晚来我这里好不好？”同时，发来了一张自拍照，“想你想你想你。”
季柏文嗤地一声笑，放下手机站了起来，转过头：“沈时，那你告诉我，你信这个世上的爱情吗？比如我爸和我妈，森善药业，曾经以他们两个人名字共同命名的公司品牌变成了驰名商标，结果呢——”
沈时望着季柏文。
“人越聪明越容易自私……沈时，你比我还聪明。”季柏文笑了笑说。
什么人越聪明越容易自私？如果汤贝贝在现场，一定会反驳季柏文说：“这世上还是有很多聪明又无私的人。”
比如……她？
比如《爱都》剧组里塑造的所有的医护人员？
沈时来东部医院正式上班已经是两天后，《爱都》剧组也重回医院拍摄最后戏份，然后医院戏份就要杀青了。
《爱都》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心悸病人，扮演的病人是一位群演，怎么都演不好，作为第三副导演汤贝贝必须对其提供指导和帮助。
汤贝贝靠在墙角，同群演示范起心悸病人犯病样子，演得那个喘不过气来，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就在她投入自己艺术表演，一道熟悉男声提醒她：“身体可以再往下蹲，手不是放在左边，要中间一些。”
汤贝贝停下表演，瞅向过来观看她表演的沈时：“嗨……沈医生。”
沈时过来是找汤贝贝商量一件事。
今天沈时参加的第一个MDT团队晨间会议由院长亲自主持。会议结束，田院长看着楼下拍戏的剧组说：“现在的医疗片除了谈恋爱还有什么，如果可以，我们医院倒是可以自己拍一部真正的医疗教育片，至于素材嘛，我们医院还缺真实案例吗？顺便啊，我们还可以做个宣传，宣传我们医院的MDT治疗理念……”
想得倒是很好。
“院长，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你知道现在拍个片多少钱吗？”对文艺圈有些接触的丁昇冷不丁地泼起凉水。
田院长回过头，想了想说：“那就找年轻人嘛！我们要给年轻人机会。”
但是，现在年轻人不一定便宜。比如那位汤三哥，年纪有二十岁了吗？她那种闭着眼睛写的剧本都要十万一集了！
就在这时，沈时说：“如果医院有这个意向，我倒是有个人选推荐。”
刚好剧组发盒饭，一位群演小哥殷切地问她：“小汤导，我去给你拿两个盒饭过来？”
汤贝贝转头问沈时：“沈医生，要不今天你也尝尝我们剧组的盒饭？”
沈时看着她，开口说：“我听一位同事介绍这附近有家餐厅不错，走路过去只要五分钟。”
呃，所以沈时是找她约饭吗？她立马点头答应说：“等我一下。”
今天S市的天气又暖和了一些，东院外面的白玉兰树梢不知不觉冒出了一个个白色的花骨朵儿。迎着亮晃晃的春阳，蓝里透水的天，白白的两头尖。汤贝贝背着一个小包，跟着沈时去了那家他同事介绍的餐厅。
五分钟后，坐在了沈时带她来的餐厅里。沈时将餐单递给她。
汤贝贝点菜没有季柏文那么能讲究，不管吃街头小馆还是米其林餐厅，全都是胡点一通，结果没想到沈时比她还不讲究，直接对服务生说：“刚刚她点的多加一份。”
真不挑啊……汤贝贝抬头看向沈时，忍不住好奇心：“沈哥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呀？”
沈时没有切入正题，先问：“《爱都》是不是快拍好了？”
汤贝贝点头：“快了，再过几天就全面杀青了。”
“后面怎么安排？”沈时又问。
“后面就是进入后期制作，配音啊剪辑什么的。”汤贝贝说，察觉自己话不对题，改口问，“沈哥哥你是问我，我后面怎么安排吗？”
沈时嗯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汤贝贝老实回答。她不知道自己后面要做什么，到底是回童老板那边写剧本，还是继续跟着王导演学习电视剧拍摄。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梦想和现实永远存在的差距吗？汤贝贝有些丧。
沈时又问：“导演和编剧，你更偏向哪块？”
“当然是又当导演又当编剧。”只是如果她要这样的话，估计只能去混快手或抖音了。
沈时一时没接她的话，汤贝贝不经意看了眼沈时，才注意到沈时嘴角翘了一下。他在笑她吗？汤贝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像是一阵春风吹开了花骨朵，有些绽放。
对面沈时双手握十，露出的手腕清俊有力，贴着的衬衫袖口更是干净清爽。汤贝贝觉得沈时肯定不会抽烟，因为他身上没有她哥那股香烟味。
沈时开始说了，大致是给她介绍一个活，东院这边要拍医疗纪录片。如果她有兴趣，可以接下来。
她已经睁大了眼睛，里面是忽闪忽闪的惊喜，然后变成了疑虑和忐忑。“可是，我没有独立策划和拍摄过医疗纪录片的经验，我……”事实上她就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导演系小菜鸟，这几个月是刷了一些经验值，但是真写到简历上，完全不值一提。
沈时也没有相瞒：“可能报酬不会太多。”
沈时这样一说，汤贝贝也明白了，东院没准就是要找新人，毕竟新人便宜嘛！虽然她很想立马接下这个活，还是拿乔了一番：“哎……童老板和王导他们都在挽留我，希望我继续给他们做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单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确实，需要多考虑一些。”沈时看着她，然后问她，“洛杉矶留美医学生的短片做好了吗？”
汤贝贝连忙点头：“已经好了。”
沈时提出请求：“可以发给我看一看吗？”
汤贝贝轻轻地转了转眼瞳，说：“这个短片是我的毕业作品，原本是不太好提前公布出来……”顿了顿，“但是我可以给你看，你也可以给医院那边看。”
沈时笑了下，说：“好的，我会做好保密工作。”
汤贝贝有点不好意思。
“那么除了洛杉矶留学生短片，你之前还拍过什么？”沈时又问她。
原来今天这顿饭就是一场面试啊！
然而，她作为一个导演系学生，能拿出手的拍摄作品真的寥寥无几。主要她之前都跟着童老板写剧本，时间精力实在有限。
不过，她还有一个作品可以吹。
“美食店的宣传片算吗？”汤贝贝抬了下眉眼，随即不要脸地加一句，“周庄美食网口碑评选第一名的酒楼宣传片。”
“美膳楼吗？”沈时说出酒楼名字。
对！汤贝贝乐了起来。
沈时跟着勾了一下唇。餐厅窗外天朗气清，窗台一盆盆绿植挺直着新冒芽头的枝条，午时阳光大片地抖落进来，然后沈时朝她摇头说：“不可以。”
汤贝贝：“……噢。”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时此时随意又轻松样子，帅得十分生动。大概是……他平时给她感觉太高冷了？
下午，童老板也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尽快回工作室写剧本，得知她要在导演这条路上走到底，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来：“三哥呀，童老师以过来人身份劝你两句，我们这个圈子导演比编剧难混太多，何况是一个女导演。现在汤三哥在编剧圈已经有了名气，再等等，你也可以跟我一样，成立自己剧本工作室，再找两位小徒弟跟着你写，名利双收不好吗？”
名利双收？童老板是不是对名利双收的理解不对啊。网上骂他的比骂她还要多，他都自动过滤了？
“童老师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你也想拍属于自己的电影吗？”
“那是我年轻的想法。”
“但是，有想法就要去做啊。”
“三哥……你也是混这个圈子，你也知道那些怀抱梦想的导演摄影师最后都干什么了？他们都去搞婚纱摄影了！”
童老师的话有些刺痛她。“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每个人不一样，这也是我作为朋友才给你的忠告。你可以再玩一阵子，玩够了回来写剧本……趁着汤三哥还有人气。”
汤贝贝蹲在医院角落，默默地挂上了手机。
电话里童老板最后问她：贝贝，你知道如今社会什么最势利？是梦想！梦想这玩意永远都跟有钱人比较好。
文艺圈的人最爱说黑鸡汤了。童老板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吗？她的梦想就是不学无术混吃等死！最后，她回童老师说：“童老师，你也知道我是女孩子，如果以后真的没混好……我就找个男人嫁了呗。”
反正，到时候也折腾够了。
这样一想，汤贝贝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渣，感觉和网上那句“玩够了就找一个老实男人嫁了”差不多感觉……呃，老实男人也挖她老汤祖坟了？
东部医院这边，田院长已经亲自通过了汤贝贝的资料审核，事实上他手里的简历只有汤贝贝一个人。主要这次沈医生亲自提供人选，医院就不广发英雄帖了，直接内定了人员。
毕竟沈医生推荐的人……应该也不会差吧。
第二天下午，汤贝贝在“一番考虑”后，跟着沈时来到院长办公室。为了看起来更像一个专业的女导演，她穿上了小马甲，身前挂着一台摄影机。
一路跟着沈时上来，走路带风，眉眼放光，整个人神气赳赳。
也幸好汤贝贝特意穿了导演最爱的小马甲，不然田院长真没看出来眼前女孩是一位女导演。“坐坐……”院长招呼汤贝贝坐下来说话。
汤贝贝没有立马坐下来，颇干练地朝院长伸出了手，自我介绍说：“你好田院长，我叫汤贝贝，上戏导演系今年的毕业生，很高兴能为贵医院拍摄医疗纪录片。”
还是一位毕业生吗？
他是想要便宜一点的新人，但是这位是不是太新了？田院长回握汤贝贝伸过来的手，忍不住看向后边神色自若的沈医生，沈医生不会是到戏剧学院随便抓了一个吧。
还不如到学校随便抓一个过来呢！院长门口传来两下叩门声，丁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看里面情形，客气问候：“院长，沈医生。”
“丁医生……过来一块见见沈医生推荐的人才。”院长对丁医生说，指了指汤贝贝的小马甲说，“汤贝贝，我们的新……锐女导演。”
“你好啊，汤三哥。”丁医生问候起她。
汤贝贝知道只要她来东院肯定会面对大丁老师的泼冷水，但是没关系，沈时已经告诉她，今天院长会直接跟她签合同。
果然，院长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她说：“小汤……导演，这是我让人事拟好的合同，你看一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直接签了。”
“好的，院长。”汤贝贝一脸正经地接过合同，逐条浏览，然后几乎每看一条，田院长都亲自对她解释一遍：“我们暂时没有第三方媒体合作，但是你别担心，我们总院的官方微博有两百多万粉丝，完全可以自媒体运营。”
说到两百多万粉丝时，田院长口气有些大。然后，他继续说明医院的拍摄需求：“我的想法呢，很简单，每一个星期在微博放一个小短片……”
“每个星期？”汤贝贝抬了下眼。
“一个星期不可以吗？”田院长改口，“那就两个星期也可以。”
汤贝贝摇了摇头，说：“一个星期一个短片没问题。”
新人也是有好处的啊。田院长面露微笑，继续说：“然后，我们合作时间暂时是半年期……如果基本没什么问题，半年之后我们再续约。”
汤贝贝噢了声，余光扫了眼合同下方的酬劳数字。
田院长说：“关于你的费用呢，可能不是特别多……但是小汤，你可能不太知道，我们医院一个博士级别的主治大夫半年工也只有这个数。”
汤贝贝：……她好像知道沈医生的工资了。
“谢谢田院长，我一定会好好拍摄。”拿起笔，她在合同上签了名字，然后回过头对沈时偷眨了下眼睛。
“丁医生，你有什么事吗？”田院长问丁昇。
丁昇已经没事了，合同都签了，他还能说什么。他就是很奇怪，汤三哥人脉关系怎么这么厉害？他的《人间浮华》逃脱她的魔爪，结果又来东院拍医疗宣传片。
又是编剧又是导演……难道思路放飞的人比较多才多艺？
没想到汤导演那么爽快，田院长也很满意。待沈时带汤贝贝离开，丁医生在院长办公室多留了一会，正要开口，田院长已经开心地说起来：“真是……捡到便宜了！”
丁医生：……
楼下，汤贝贝跟着沈时来到刚成立的肿瘤MDT中心，路过洗手间，转头对沈时说：“沈医生，我上个洗手间。”
沈时指向不远处的办公室：“等会来那边找我。”
汤贝贝答应，上完洗手间，心情美妙出来，结果转了个头，便看到了一张不太友好的面孔。
“大丁老师好。”汤贝贝礼貌地叫了一声，低下脑袋说，“以后还请大丁老师多多指点。”
有人态度这样好，丁昇还能说什么，擦肩而过时开口：“不要拍成东院版的《XX传》就好。”
东院版的《XX传》……
人在江湖混就不能有一点黑历史吗？汤贝贝紧了紧后牙槽，就在这时，前方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叫她——“贝贝，过来。”
像是后台突然出现。汤贝贝朝丁医生点了下头，立马奔向前方叫她的沈时。随后才反应过来，刚刚沈时叫她什么？！
贝贝！？
沈时很少叫她名字，偶尔叫名字也是全名汤贝贝地称呼她，这样突然省略了汤字，都有些不适应呢。只是……感觉好像叫一条狗啊。
不过，如果她有尾巴，没准真朝沈时摇起来。
汤贝贝面露笑，尽量矜持地看向沈时。“我给你介绍一下科室的同事。”沈时说。
东院肿瘤MDT团队成员，汤贝贝上次在医院官网已经看到过，没想到还有幸见到他们本人。刚好这会儿，他们也都在办公室。沈时一一带她认识他们，简单地介绍了他们的科室和专业，分别是介入放射科的黄医生，病理科的杨医生，和中西结合科的顾老。
顾老无疑是东院肿瘤MDT团队里年纪最大的专家，杨医生和黄医生大概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另外黄医生是团队里唯一的女医生。
黄医生头发挽着，面容亲切，主动同她握握手，爽朗说：“如果拍我，把我拍年轻一点。”
“没问题。”汤贝贝笑着答应。
然后，就是外科的沈时，内科的丁医生？
介绍结束，沈时从饮水机倒来一杯水说：“等会你再去一趟医务科，具体的拍摄要求他们来定。”
汤贝贝点头，将手从马甲口袋里拿出来，结果这杯水并不是给她的。汤贝贝默默转了下头。黄医生要去门诊那边了，走到办公室门口想起一事，笑着说：“昨天我碰到院长，今年医院又来一批实习生，我们这边也要来一位……女孩。”
“走了关系吧。”丁医生刚好进来，接下黄医生的话。
那是自然，那么多实习生呢。黄医生性子很直爽，开起丁医生玩笑，无所顾忌地说：“不过丁医生可以好好把握呢，现在娶到家境好还有社会关系的女孩，少奋斗半辈子！”
抱歉。丁昇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碍于黄医生是前辈还是女性，抿着唇说：“黄医生说笑了，不过我本人不太喜欢这样的玩笑，希望以后不要再开。”
黄医生：“……好的。”
原本丁医生就跟他们不同院区不同科室，现在聚在一起工作，以后相处还需要多多磨合。
因为团队作战，五人共用一间大办公室。最好的靠窗位置给了年纪最大的顾老和黄医生，沈时和丁医生办公桌都位于门口进来的地方，两两相对。
汤贝贝在这间办公室待了会，便去医务科。
电梯里她想到沈时在洛杉矶那间拥有大扇落地窗的独立办公室，有些理解温倩那晚说的话。
只是病人无国界，人心呢。何况沈时非常明确地跟她说过，就算国内医生待遇落后一点，但是国内的临床外科是远远强于其他国家。
所以，她觉得沈时选择回国，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如果只考虑待遇，像沈时那么聪明的人，干嘛还学医呢？完全还可以……靠脸吃饭呀！
汤贝贝决定好好拍摄东院的医疗宣传片。她去了一趟医务科后，才知道这个宣传片是院长临时提议，院方暂时也没有具体的计划。
所以，她还要先写策划。
夜里，她回到公寓打开电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对医学仍然了解甚少，根本没办法好好写策划。晚上10点她在微信里找沈时：“沈医生，可以推荐我一些医学专业的书吗？”
十几分后，沈时回复她：“有什么问题先问我，医学书都比较枯燥。”
“我不怕枯燥。”
沈时再次回复过来：“不仅枯燥，体系也复杂，你很难看懂。”
“……”
过了一会，沈时发过来一份文件。她以为是沈时给她的资料，点开来是一张作息时间表。
“蓝色标注是我的休息时间，你可以在这些时间给我打电话。”沈时留下这句话。
汤贝贝看起了沈时的作息时间表，六点起床，七点半到科室，八点查房……外加一周两天门诊。
她再也不抱怨自己这一行辛苦了。
第二天汤贝贝来到医院，田院长建议她先拍一个肿瘤MDT医疗模式宣传片，大概也知道MDT宣传片比较难，笑着说：“不用急，不用赶着发微博。”
“实在不行，就先拍个春季流感宣传嘛。”田院长再次改口，很好说话。
汤贝贝离开了院长办公室，看了看沈时发给她的作息时间表，今天周二，好像就是沈时的出诊时间？既然要拍MDT治疗模式的宣传片，汤贝贝再次光顾十二楼的联合办公室。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橘色高领毛衣，没时间剪的头发扎起了半边头，整体风格比穿小马甲还要有艺术气息。
昂首挺胸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不近不远，前面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马尾女孩也刚从MTD办公室出来，跟在病理专家杨医生的旁边。
“小汤，过来。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杨医生朝她说。
哦。汤贝贝点了下头，朝季子珊走过去；杨医生旁边，季子珊怀里捧着一本学习资料本，同样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嗨。”汤贝贝打招呼。
“嗨，你好。”季子珊回她，自我介绍说，“我叫季子珊，是肿瘤联合科室新来的实习生。”
汤贝贝点头，懒得客气了，季子珊又不是不认识她。
就在这时，丁昇走出办公室，季子珊回过头对丁昇礼貌叫了一声：“丁医生。”
丁昇向来不太爱理人，尤其是靠关系进来的实习生，倒是看到汤贝贝想到昨晚制片人打来的电话，使了一个眼色让汤贝贝跟他过去。
汤贝贝立马机灵地跟了过去。
“大丁老师，你刚刚叫我呀？”楼梯口，汤贝贝站在丁昇面前。
“汤三哥……”丁昇习惯叫汤贝贝这个名字。然后他找汤贝贝，主要是打探一位编剧的口碑。这位编剧是制片人新介绍他的编剧，网上评价没有汤三哥那么多。
“噢。”汤贝贝了然地点头，笑着说，“这位编剧啊，我知道。”
“如何？”丁昇问她。
“跟我师出同门呢。”汤贝贝抿了下唇，见丁医生蹙眉，“但是比我专业很多。”
“谢谢。”丁昇客气道谢。
“不用不用。”汤贝贝一脸的灿烂。
汤贝贝走了，没有等沈时门诊回来，去了一趟对门楼的内科门诊和急诊科；打算先拍个春季流感宣传片。毕竟流感不需要太多医疗知识也能拍……
傍晚回到公寓，汤贝贝隐隐感到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懒得出门吃饭，直接叫了一份外卖。打开笔记本，还没有开始敲打，只觉得眼皮酸痛，后脑发胀。外卖小哥拍门的时候，她已经倒在**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起来，打开门，接过了外卖。
门外，外卖小哥微笑说：“美女，给个五星好评。”
“嗯……”汤贝贝碰了碰鼻子，无力地应了一声。
外卖小哥送来的外卖她一口没吃，灌了一杯热水，继续倒床就睡。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难受得受不了。窗户未关，外面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汤贝贝找手机，发现自己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想必自己一定是发烧了，浑身火热又无力，手脚酸软。终于找到手机，手机显示晚上九点半。
她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呢……
季柏文接到汤贝贝电话，正懒懒地躺在**刷“汤三哥”的微博；刚洗过澡的程莹莹涂好护肤品凑到他旁边，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蕾丝睡裙。
今天S市突然降温，尤其夜里寒气袭人，程莹莹上床之际，觉得房间地暖温度太高，特意调低了两度。结果还没开始“办事”，汤贝贝的电话便来了——不管她刚刚如何刻意引诱，季柏文依旧先接了电话。她将手放在季柏文半露的胸膛压着，听着电话里汤贝贝说话声。
“哥……我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电话里汤贝贝的声音有些难过。
“贝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季柏文立马起来了，动作快得令程莹莹猝不及防，手还抓在季柏文的睡袍。
汤贝贝真的太难受，如果不是很难受，也不会打电话给她哥。“还有……你过来的时候别忘带上我的医保卡，你上次给我补办好，一直没有给我……”
挂上了手机。
因为眼皮酸痛眼眶红热，汤贝贝再次闭上眼睛，直到等得她几乎眼泪汪汪，小公寓外面的电子锁终于响起了密码输入声。
随后，进来一道高大的人影。
她躺在**都快哭了，有点委屈季柏文那么晚才过来，只是她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看向进入自己眼帘的人，依旧认出这张清俊容长的脸——不是季柏文。
“沈哥哥……”汤贝贝怔怔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