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星星的她 正文 Chapter10 拒绝信和反悔药
沈时不仅给她剥好了橙子，还将橙子分成了四瓣，再递给了她。夜风徐徐涌入窗内，两人的空气里浮动着清甜的橙子香气，丝丝缕缕地混杂其中。
沈时剥好橙子，抽了张酒精纸巾，擦拭手；然后，他继续看视频，用红色记号标注他看到的bug问题。汤贝贝拿着橙子，心跳如鼓，忍不住挑眉看了眼沈时：难道就这样？就一句我在追你？没有别的什么话了？
追……她又想了想这个字。所以沈大神的追法，就是给她剥个橘？
汤贝贝吃完这四瓣橙子，实在憋不住，问出来：“沈医生……你真的在追我吗？”
沈时抬眸回视她，神色比她的认真，但发了一个音：“嗯。”
那他为什么追她呀。
汤贝贝当然不会问这种弱智问题，沈时那么忙，百忙之中还要花时间追她，会是追着玩么？无疑他肯定是看中了她，被她的才华和人格魅力深深吸引。
没错，就是这样！
汤贝贝低了低头，随后又抬起浓秀的眉眼，乌沉沉的眼瞳里少了羞涩，多了好奇；没有太多犹豫，她开口说：“那个，你不是懒得找吗？”
他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
回话之前，沈时双手相握，抵在了办公桌面，无端给她一种神仙下凡的错觉。汤贝贝视线微微移了移。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沈时回答了她，声音低缓而有磁性。
“那不婚主义呢？”她撇过眼，又问他。
“我当时就说了……我不是。”浅淡低沉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无奈。
汤贝贝一时没话，半晌之后，噢了一声。
她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追她是他的事，要不要答应是她的事情。
“我要考虑考虑才能答复你。”汤贝贝开口说，面色淡定，手心却冒出了细汗，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好。”
从头到尾，沈时都表现得平静自若，仿佛说追人的不是他，是她。
“所以肿瘤的属性是固体，癌症是恶性；恶性的固体肿瘤是癌症，血癌不是肿瘤，良性的肿瘤不是癌症；癌症就是恶性肿瘤加血癌，肿瘤是良性肿瘤加恶性肿瘤……”
汤贝贝回到癌症和肿瘤的宣传视频，像是绕口令一样念起了癌症和肿瘤的区别。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收到沈男神的“表白”，一颗心很难静下来，连说话语气都有些飘。
飘飘然的飘。
说到血癌，她想到了刚刚接下来女主得了白血病的网大剧本，抬起头看向沈时。沈时迎接她的注视，似乎等待她的吩咐。
“沈医生……你有没有白血病的病例或资料，可以给我一份吗？”她开口问。原本想问得若无其事公事公办，然而，刚问完耳朵尖又红了。算了，她还是不要飘了。
夜里医院出来已经是9点多，沈时送她回公寓。“沈医生再见。”她解开安全带说。
“再见。”沈时转过头，似乎要替她解安全带，见她安全带已经解开，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修长的手指微微收拢，落在了档位上方。
“那就早点休息。”他对她说。
“哦。”
“明天见。”
“嗯。”
“晚安。”
“晚安……”
汤贝贝下车，一路直着背走进了公寓大门，然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到沈时车还停在原处，收回了视线。
今夜她注定是难以入眠了。
没错，她是喜欢沈时，更多就像喜欢爱豆一样喜欢他，结果爱豆反过来要追求她？凌晨，汤贝贝仍躺在床中间没有入睡，双手揪着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过了一会，从被窝里伸出小腿，瞪了瞪。
外面夜色安静，唯有一点月色白，明晃晃地高挂在无边无际的天边。
她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月光笼着的窗台。
沈时对她来说，原本就像天上的月亮，她是喜欢他欣赏他仰慕他，却没有非分之想。她觉得月亮嘛，喜欢的时候抬头看看，偶尔躺在底下晒晒月光浴，就已经很美好了。
结果今晚“月亮”自己掉下来，还朝她砸了过来……沈时是月亮，同样也是烫手山芋啊！
第二期视频上交后，汤贝贝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刚好舒姐姐那边要搬家，她到季柏文这边借了车，用悍马帮舒姐姐搬家。她买下的车，还没有提回来。
借车的时候季柏文请她吃饭，她主动团购买好两份自助牛排，避免了季柏文带她去昂贵的高级餐厅。切牛排时，她有些得意，抬着头说：“哥，再过一阵，我不需要跟你借车了。”
季柏文扫了她一眼，切好盘中这份98块的菲力牛排，问她：“想买车了？”
汤贝贝不语，笑意却早抵达眼底，若隐若现地发着光。
季柏文已经猜到了：“已经买车了？”
汤贝贝嘿嘿地笑了声：“老汤和善善都还不知道噢，家里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季柏文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家里人第一个知道，看着她问：“什么车？”
汤贝贝说了品牌和车型，主动交代说：“我和沈医生一块买的，双人优惠很大。”
季柏文有些不太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他放下刀叉，悠悠道：“原本你的车子我想作为毕业礼送给你，看来省下一笔钱了。”
汤贝贝咳嗽一声，幸好她提前买了。不然季柏文真送她车，她收下善善不高兴，她不收她哥不高兴。老实说，她也不想多花季柏文的钱，免得被说闲话。
“对了，你借车做什么？”午餐结束，季柏文提了提她为什么要借车。
她将车钥匙放进口袋里，大大方方地回答：“给舒姐姐搬家啊。”
季柏文嘴角一抽，没其他反应了。
傍晚，汤贝贝留在舒瑶新租的二居室吃饭；作为搬家礼物，她送给舒婶一台料理机，黄医生介绍的牌子。另外她还给舒婶带来一张每天榨汁的蔬菜配方。这个配方她可是从S大附属医院最有名的中医顾老那里请教来的，对心脏特别有好处。
晚上吃完饭，汤贝贝来到舒姐姐新租的小窝露台围栏看夜景，看到不远处的森善大楼，偌大的“森善”两字几乎要冲破云层，霓虹又为夜空增添了亮色。
她家善善曾有一份传奇爱情，最后成为了周庄小酒楼的老板娘，日子简单而幸福。对于往事，善善很少提及。但是从善善对她哥的愧疚来说，当时离婚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她哥吧。
所以季柏文对婚姻对爱情的态度恶劣，汤贝贝颇有微词又没办法。
舒姐姐洗好碗出来，喂了一颗车厘子到她的嘴里，笑着说：“以后过来不要买东西，我知道你写剧本赚了钱，但是我比你工作早那么多年……”
“小小心意嘛！”她咧着嘴笑，靠在围栏，半托着下巴。
舒瑶同样靠在围栏，风吹着她的白衬衫和长发，半弯着腰，开口说：“贝贝，每年一定要带叔叔阿姨做一次身体检查。”
“嗯。”汤贝贝轻轻地应了声，知道舒姐姐话里意思。
舒瑶扯了下唇，不再过多提起内心的遗憾。
汤贝贝想到吃饭时候舒婶的唠叨，歪过头问：“舒姐姐……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啊？”
“忙啊。”舒瑶说。
“除了忙呢？”
“很难找吧，现在想找一个适合的太难了。”
汤贝贝想了想“适合”两字，又问：“你觉得什么才算是适合？”
舒瑶看过来，回答她：“应该是人生方向相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三观相同，两人相辅相成，这辈子一起携手努力吧。”
“那喜欢呢？”汤贝贝又问，“喜欢重要吗？”
“我不知道。”舒瑶转了转头，眸光隐藏在轻轻浮动的夜风里，笑了笑，开口说，“以前觉得重要，现在觉得不重要了。”
不仅不重要，甚至她都快忘了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舒瑶这样想。曾经那种少女般的心悸，对她来说已经遥远得像是一个梦，就如同天上这轮半明半暗的月亮，早早藏匿在了乌浓的云层里。
高三那年季柏文回S市，高考前他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他对她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的手机号码，她默默记在了心里。
但那个号码，她只打过一次，在成绩出来的时候，她在周庄小卖部拨下号码，电话里传来那边喧闹的吵闹声，然后她压抑着情绪说出她落榜这件事。
过了会，季柏文那边安静下来，笑着对她说：“舒瑶，你不要太难过，人大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补报西安的两所高校，也还不错。”
他不建议她复读，理由是：“复读压力太大，文凭够用就好，关键是专业。”
最终，她没有补报季柏文推荐给她那两所高校，选择了复读。第二年她分数够了，但没有报人大……
“贝贝，以后不要对你哥说给我加工资了。”舒瑶想到今年自己工资又上浮了百分之三十，对旁边的人说。嘴角挂着淡笑，口吻却很认真。
作为总经理特助，她工资已经比一般经理都高了。
汤贝贝嘿了一声，解释说：“……我每次都是开玩笑的说。”
其实，汤贝贝每次让季柏文给舒姐姐加工资，也是仗着舒姐姐跟她哥是老同学。事实上这些年，她哥在待遇问题上并没有亏待舒姐姐。
回去的路上，汤贝贝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消息进来……沈时真有在追她吗？追得这样悄无声息毫无动静？还是，他在用“仙气”追她？
她决定拒绝沈时，在他对她提出交往请求的时候。
第二天，汤贝贝来到了东院。今天沈时要坐诊，上午她在MDT办公室没有看到他身影，直到中午吃饭，才看到他端了一个盘子，坐在了她面前。
中午用餐，沈时没穿白大褂，里面打了领带。暗色条纹领带搭配浅色衬衫，不松不紧地打在衬衫领口，正经又撩人。
算了算了，男神如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咳……”汤贝贝开口，放下筷子，对全桌所有人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沈时撩了下眼皮，也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
汤贝贝遁了。
刚刚她又明确了一个想法，即使沈时追她，她也不能吊着沈时，所以只要沈时对她提出看电影送她回家或请她吃饭这种要求，她都要拒绝，不能心软或遗憾。
傍晚快要下班，她趁着沈时回来之前，提前离开了MDT办公室，没想到还是在楼下门诊撞到了他。沈时身上没有穿白大褂，自然也是下班了。
“嗨，沈医生，你下班了？”汤贝贝问，笑了笑。
“嗯。”
两人从门诊出来，沈时一路都走在了她旁边，显然是要送她回去。汤贝贝心里那个纠结，低头又是抬头，就等着沈时开口说送她。
“这就回去了吗？”沈时出声问她。
“嗯。”汤贝贝点头。
“晚上想吃什么？”沈时又问。
果然——汤贝贝收了收脚步，等着沈时说出一起吃的话。然而，好像没有。
“我和朋友一起吃。”她主动说起来。感受到沈时盯着她看，抬了抬脸，继续等着沈时开口说送她回去。
只是，好像也没有。
晚霞满天，微风拂面。沈时收回了视线，侧着身站在她面前，淡然道：“那么明天见，我先走了。”
噢。
汤贝贝是这样想的：
如果沈时不是她哥的朋友，不管他是月亮还是星星，她肯定会答应交往，不管两人结果如何，先热恋一场再说。什么合适不合适，谈恋爱没结果又不犯罪。
但，沈时不行啊！如果她答应了跟沈时交往，他可能就提着四十米大刀杀到现场。更不用说后面如果两人不合适谈崩了，她哥跟沈医生还能不能做朋友。
汤贝贝庆幸自己保持着理智，回到公寓坐在书桌前面，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思忖了一番，开始写信。
“沈医生，你好——”
删除。
沈医生改成了沈哥哥。沈哥哥才能表现出两人的年龄差，以及关系的微妙。
尊敬的沈哥哥：
你好。
那晚收到你的追求表白之后，最近我都心生惶恐，每到深夜转辗不能入眠；何德何能，能有幸得到你的赞赏和垂爱，然，我经过慎重的考虑，不能接受你当我男朋友。
我敬仰你的才华欣赏你的品格，但是，我们由于年龄、地域、专业、生活方式和性格等等原因，我们并不合适成为交往对象。作为交往对象，你和我内心最终想寻找的理想目标同样不太符合。所以，真的非常遗憾。
最后，希望我们后面依旧可以保持原先的关系，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一定要理解我，以及原谅我。
再次！感谢你的欣赏！
祝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早日寻到适合你，也更为优秀的终身伴侣！
汤贝贝
留于3月20日
敲好了这封拒绝信，汤贝贝整个脑袋都趴在键盘上，恨不得在键盘滚一波。最后检查的时候，想到一个严峻的现实，她再次打上一句备注的话：
“沈哥哥如果可以，希望这件事我们都保密，一定不要让我哥知道。拜托了！”
终于写好了拒绝信，汤贝贝上传邮箱，找到了每次沈时给她发资料单S.S开头的邮箱，眼睛一闭，点了发送。如同拒绝了一个亿的福利彩票。
打开微信，点开沈时的微信头像，她再次表达了“希望此事保密，不要让季柏文知道”。过了一会，她便看到沈时在输入，消息一时没发送回来。
顿时，紧张到不行。
“嗯，不跟你哥说。”沈时回复她。
汤贝贝舒了一口气，她想提醒沈时去看邮箱，输入了几个字，删除。反正早晚，沈哥哥都会看到……夜里汤贝贝检查了两遍邮箱，沈时依旧没有回复她。
第二期的宣传视频转发率破了千，虽然留言不高，但是点赞和转发很可观，是S大附属医院官博成立以来人气最高的一条微博。
早上来东院，碰到田院长，田院长大大地表扬了她一番，表示半年后续约给她增加报酬。汤贝贝拒绝说：“你们一个博士外科医生半年工资都只有那个数，还是别给我加了。”
田院长面露一丝尴尬，咳嗽了一声，拍了拍她肩膀说：“沈时真是推荐对了人。”
院长提到沈时，汤贝贝转了下眼眸，问：“田院长，是沈医生跟你推荐我吗？”
“当然了。”院长笑眯眯道，“如果不是沈医生推荐了你，我们医院就直接广发英雄帖了。”
汤贝贝明白了：“谢谢院长……”
田院长红光满面地离开了。
他应该没有骗刚出茅庐的小姑娘吧，博士海归外科医生的基本工资就是那个数，没错！只是他们还有国家津贴、院级经费以及手术业绩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补贴。
汤贝贝开始琢磨第三期视频，然后来到MDT综合办公室，难得今天办公室齐了人。沈时握着两张影像站在办公桌前看着，丁医生也站着，还有黄医生和杨医生。黄医生见到她便说：“汤汤，等会我们要开病例MDT会议，要不要过来瞅瞅。”
开会吗？汤贝贝立马点了下头：“好啊。”视线不小心撞到沈时，胸口一揪，不知道沈时看到她的拒绝信了没？
会议在12楼会议室，参加会议除了几位专家，还有病人家属。家属是一对父子，儿子看着应该上大学了，一个潮范的男孩，头发染了黄，身上穿戴的衣服鞋子都是时尚潮货。
她拍摄记录之前，征求了他们的同意，然后，选了一个光线最合适的角落位置，开始录制她参加的第一个MDT病例讨论会。
不小心，摄像镜头对上看了沈时。她微微偏转方向，对准正发言的丁医生。“我不建议手术，现在做根治性手术已经来不及，只能选择姑息治疗。”
丁医生这样一说，大男孩的眼圈就红了：“你们不是专家么，我们转院到你们这里，就是希望给妈妈最好的治疗方案。”
汤贝贝将镜头悄悄移向男孩，男孩猛地指向她：“你拍我做什么！”
汤贝贝立马收回了摄像头，低声说了声对不起。明明之前他们是答应拍摄的，可能男孩心里难过才恼羞成怒了。她理解地想了想。
“姑息治疗不是放弃治疗。”就在这时，沈时沉沉开口，打住了男孩刚刚有意迁怒的火气。
沈时这个年纪外加他的身份，稍微敛起眉头，周身气势似乎可以压倒一切；顿了顿，他缓和语气，继续对男孩和病患的丈夫说：“选择姑息治疗一方面缓解症状，减轻痛苦；另一方面得到营养支持，再转化治疗。后期手术转化率也相应提高。”
男孩红着眼，擦起了眼泪。
病人丈夫同样一脸痛苦，好在保持理智与沈时黄医生他们商量起后面的治疗方案，还问起腹膜癌指数高低的影响。显然，不是那种一无所知的病患家属。
大男孩还在抹眼泪，汤贝贝从口袋拿出一包纸，送了过去。男孩看了她一眼，接过纸巾。
“这位病患的丈夫是某公安局的局长。”会议结束，黄医生在办公室说起了今天MDT诊疗会议的病人身份，“局长平时工作很忙，局长夫人患病之前是家庭主妇，操心了半辈子，今年儿子刚上大学，胃癌晚期……”
汤贝贝嗯了声，低头查看刚刚的录制，黄医生对她说：“汤汤，儿子只是一时伤心，不是针对你，不要在意噢。”
汤贝贝摇头，表示没有在意。
“还有你做得很好，官博第二期视频我们都看了，专业又易懂。”黄医生又表扬她一番。
汤贝贝笑了笑。
“快说，找谁指导了？”黄医生眨了下眼。
“……”
她转头看了眼沈时，沈时坐在椅子，握着手机，从会议结束到办公室几乎没有说话。不能让办公室里的他们发现有什么异常，汤贝贝尽量坦率地回：“我找了沈医生。”
黄医生了然地一笑：“也对，你是沈医生推荐过来，他肯定要做好督促工作。”
对……没错，就是这样。
第二期视频转发率上千，还得到了MDT科室大多人的赞誉，汤贝贝心里也有些开心。结果一声不响的丁医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专业有余，内容却不痛不痒。”
就算知道丁医生一向直言不讳，汤贝贝依旧红了红脸，开口问：“丁医生有什么建议吗？”
丁昇转过身，看向她说：“你在东院待了那么久，自己就没有一些深刻感受？”顿了下，意有所指地看向她后面的沈时，“不要被专业带偏，好内容不是多专业，而是要深入人心。”
汤贝贝望了眼沈时，沈时同样瞧着她和丁医生，眼神那个直白。毫不避讳承认他就是那个将她带偏的专业人士。
“啧啧，我们丁大作家就是不一般呀。”黄医走上前倒水，忍不住抬杠说。
丁昇撇过头，他真是懒得跟这位不懂艺术的“黄大仙”多说一句。
沈时起来了，临走前扫了眼不远处的她，汤贝贝抬眸收到信号，以为沈时要对她说什么，站起来跟上了他。一路跟到了更衣室。
“我先换手术服。”沈时对她说，声线很轻，每个字都温柔地敲在她心上。
汤贝贝嗯了声，心绪有些错乱，点了点头，等在了更衣室外面。心想沈时应该不会继续强行追求她吧。莫名，耳根又热起来。
过了一会，换好手术服的沈时出来了，东院的手术服是深绿色，短袖款，尖领，明明像是宽松的病号服，沈时穿在身上却显得干净而利落。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口罩。戴上之前，他低了低头，看着她问：“想跟我说什么？”
呃？什么，不是他有话对她说吗？汤贝贝懵了，回视沈时。
沈时同样轻眨了下眼，略带疑惑地看她。
沈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顶级学霸缘故，眼神比大多男人都有味道，尤其是专注看人的时候。汤贝贝想起某位影帝的眼睛，觉得沈时的眼睛同样担得起那句话——“他有一双眼，沉睡万里星。”
终于，她抵抗不住沈时这样的注视，败下阵来说：“我意会错了……”
“我确实也有话要对你说，不过等手术结束再说吧。”沈时望着她，语气依旧浅淡。
汤贝贝不得不怀疑，沈时是不是没看到她的拒绝信。不过她实在没办法在他要上手术室前，提起拒绝信的事情。如果沈时一时情绪受挫发挥不好怎么办？
如果真的发挥不好，她简直罪孽深重啊！
今早微博还有一条热门转发，转发内容是一个热门小视频，视频里清一色的“年轻医生”聚集KTV，然后一个只有背影的白大褂“年轻女医生”唱了两句《在你身边》……
汤贝贝觉得画面熟悉，多看了一眼，没错，就是她上次参加的“大爱无疆”派对。星爷是不是脑子有病，居然将视频放到了网上。
视频底下的留言，几乎都是666，所有网友都感慨现在医生真会玩，然后猜测是哪家医院的医生，这样多才多艺，颜值那么高。汤贝贝看着这些评论，跪地。
她精心制作的宣传视频没有上热搜，随便唱了两句，上热搜了。
当然也有一些眼力好的断定这是一群假医生，理由是：“我们学医忙得连上厕所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搞这样的聚会！”
对啊，学医的人哪像他们戏剧学院那么无聊。
汤贝贝转发了这条微博，汤三哥这个号她许久没有发微博，这样一转发，底下很快有人回复她，还有了第一条热门评论——“难道汤三哥又要祸害医疗剧了？”
没错，她就要祸害医疗剧……
下午汤贝贝去了急诊室，丁医生那句“不痛不痒”有些伤到她，尤其她还沾沾自喜前两期视频做得很专业。
她想，急诊室拍到的画面应该会“惊险”许多吧！结果守了半天，基本都是发热、腹痛过来的病人，跟医疗剧里演绎的急诊室区别太大，最惊险便是一个小孩撞破了脑袋。
汤贝贝给小孩拍了两张照片，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大叫声：“医生，外科医生在哪里！”
汤贝贝回过头，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病人被抬了进来，真的浑身是血，不是《爱都》里用蜂蜜水混合食红制作出来的血液，而是真的血，散发着可以闻到的血腥味。
给小孩包扎的外科医生跑了出来，汤贝贝跟着出去，只见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病人颤抖着唇，完全不会说话，送来的人也颤动着唇：“……人是从六楼掉下来。”
一时之间，汤贝贝有些挪不动脚，甚至有些畏惧这样的场景，更忘了手里的摄像机。
急诊室不少人围了过来，但依旧留着通道。急诊外科医生对护士说：“快叫赵医生他们过来。”顿了下，看到前脸上来的人，连忙说，“沈医生，帮个忙。”
沈时已经上前。没有多余的话和眼神，一番最快的检查后，作出判断：“需要立马手术。”
而她握着摄像机，模样愣愣，看着担架上的抽搐微颤的病人，双手发颤，呼吸紧张，这是她在《爱都》剧组从来没有过的体会。当一个活人鲜血淋漓地出现在她眼前，需要争分夺秒地抢救，面对真实而紧急的画面，她还没有开始拍摄，已经胆怯了。
她站在一边，摔下楼的病人被沈时和急诊外科医生抬上了移动病床，病床直接推向抢救室，沈时快要擦过她的时候，她往后退一步，一个不小心，摄像机落了地。
伴随着护士声嘶力竭的一声：“全都让一让！”
很快，病人进了抢救室，围观的人也散了，汤贝贝捡回摄像机，坐在椅子检查一眼，镜头已经摔坏……
晚上，汤贝贝和几个同学在戏剧学院外面的馆子吃晚饭，对着一大盆毛血旺放下筷子。餐馆出来，一起吃饭的一个男生叫住了她。
“贝贝，我们都要毕业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男生走在她旁边，问出来。
汤贝贝看向这位曾经炫耀过自己女友多的男同学，有些头疼。今天晚饭是大静约她出来，过来才知道是为了给这位男生牵线。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她回得直白。
“哎呀，你再考虑考虑呗。”男生油腔滑调地说。
她抬了抬头，回得更直接：“不好意思，我喜欢身心干净的男人。”她从黄医生那里了解到HPV知识，没想到还可以变成她的拒绝理由。
身心干净……男生听到她这个话，转了转脑袋，压低声音说：“贝贝，其实我……还是一个处男，真的。”
“……”
“之前不是面子问题嘛，其实我真的还是处男呢。”男生对她强调，继续耍嘴皮子。
汤贝贝抿唇，更加干脆地看着男生说：“那我更不能考虑你了！”
“为什么啊！”
“我不喜欢不诚实的男人。”
男生：“……”
汤贝贝一个人走在后街，突然很后悔，她明明喜欢沈时那一款为什么要拒绝他……尤其对比追求她的这些乳臭未干男生，她明显更吃沈时那一套。
吃饭的时候大静说了一句话：判断能不能接受某个男人当男朋友，只需要一个办法，闭着眼睛想象他吻下来的样子，你能不能接受地张开嘴。
汤贝贝闭了闭眼睛，打算去买杯奶茶喝一喝。
市中心数码商场，沈时立在一个高端的相机专柜，男人修长的手里握着一个单反看了看，然后指向柜里的另一个镜头，说：“这个镜头再拿给我看一看。”
“你的奶茶，三分糖。”
“谢谢。”同样这边，汤贝贝接过了店员递上的奶茶，突然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拿出手机一看——沈时的。
沈时要过来找她，她正处于奶茶店，这家奶茶店是学院附近的网红店，她想给他带一杯。只是这奶茶店的名字取得实在太粉红，什么初恋十分甜，蜜恋七分甜，暗恋三分甜，还有失恋不加糖。汤贝贝省略前面，握着手机问沈时：“沈哥哥，你要三分甜，七分甜，还是不加糖？”
“你的推荐呢？”沈时问她，显然让她替他选择。
“我觉得三分比较好喝。”
“那就三分。”
好吧，她和他都是暗恋三分甜。其实，她应该给沈时选一个失恋不加糖才对。
戏剧学院后街非常有特色，夜里不少男生会来路边驻唱；两边的景观树点缀着闪烁的LED小灯，星星点点地笼着树冠，一路延长，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星光大道。
街头还有卖各种明星签名的明信片，真假签名混着卖。
汤贝贝回了一趟公寓，再下楼等着沈时。今晚公寓楼下有男女交往卫生健康宣传，她路过的时候，一个铝箔包装的计生用品发到了她手里。
这种计生用品大都是发给男生的，就算发到年轻女孩手里她们都是连连摆手拒绝，只有她接得最顺手。汤贝贝将手揣回口袋，继续等在了路边。她在医院待久了，接受黄医生各种健康科普，偶尔听一些八卦，觉得**无非就是高级动物的**行为，无须对它惺惺作态。
等着无聊了，她将手放进口袋捏了捏小袋子里的套套，手感还挺Q挺弹的。她上小学那会，珍珠奶茶店正是开得最火热的时候，当时她学校有个谣言，说奶茶里面的珍珠是用这种东西做的，那会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要喝奶茶就被男同学嘲笑一番。
当时她还特意问季柏文，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吃的东西？
现在想想，没文化不可怕，无知才可怕。
对待疾病也一样吧，太多的畏惧是因为无知。那夜在办公室沈时对她说过，全球科学家对癌症研究了近百年，对癌细胞的认识仍然是管中窥豹。
所以，即使他是一位肿瘤医生，同样畏惧着癌这个字。
汤贝贝没有边际地想着，想着沈时，也想着她的宣传纪录片，等收回思绪，前方不远处沈时提着一个袋子，从车里走下来。
倏然，她又紧张了。
沈时朝她走来，依旧衬衫西裤的穿着，模样清俊又显年轻；可能是学院派的关系，明明他也工作那么多年，身上依旧没有沾染太多社会习气。
气质深沉，却不沉闷。明明话也少。
可能有人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都已经是风景了，又怎么会令人沉闷。用黄医生的话来说，心情不好往沈医生那边看两眼，便觉得世界真美好。当时丁医生听到这个话，回了一句：“那真遗憾，黄医生如果年轻十几岁，说不准还有机会。”
黄医生悠悠回话：“年轻倒是不用，唯一遗憾我已经结婚。如果我现在未婚立马追求沈医生。现在这个年代，一点点的年龄差距算什么。”
作为当事人，沈时继续写着他的病例报告。
好像，年龄差距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汤贝贝走上前，开口出声，收回本要叫的沈哥哥，改成了沈医生。沈时站在她面前，视线在她面庞停留了一会，开口说：“找个地方坐一坐？”
公寓楼后面有一条人工河，两岸有跑道有杨柳，还有可以坐着聊聊天的公园长椅。汤贝贝带沈时来这里，找了一处面朝着河的长椅，两人一块坐了下来。
沈时握着奶茶，待前方一个压腿的老人离开，开口说：“汤贝贝……”
听到自己的名字，汤贝贝立马面向沈时，同时开口：“沈医生，今天那位六楼掉下来的人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但是可能会瘫痪。”沈时回答她。
就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汤贝贝还是遗憾了一下，但是觉得能抢救回来也不错。然后，她又问：“是你做的手术吗？”
沈时笑了，像一缕微风忽然拂向她，他说：“我是肿瘤外科，不是什么手术都可以操刀。”顿了下，“我只是刚好路过帮个忙。”
噢。汤贝贝点了下头。
只是沈时为什么会路过急诊？因为知道她在急诊拍片吗？这样一想，汤贝贝心跳又加重了两分。可是，她的拒绝信已经发送出去了……
“怎么说，医生真的很厉害呢。”汤贝贝又说，眼里的崇拜和仰望没有任何的虚假。
沈时有些发愣。
张安硕有一次跟他闲扯，说男人找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朋友容易获得成就感。他也是这样么？这个结论让沈时付之一笑，他怎么会因为她年龄小而心动。点破关系的时候，他也已经仔细想过了两人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同样看到了她眼里的那份心动……
心动？汤贝贝没想到自己藏得很好的心动，早在她不经意间的每一个注视里流露出来。
“如果医生很厉害，写故事的人岂不是更厉害。”沈时突然也夸起她，声音清然。
汤贝贝听到这话却不太认同，因为她就是写故事的人。比如汤三哥，完全就是社会毒瘤，危害着小学生的身心健康。
“不是有一位大作家弃医从文吗？”沈时举了一个例子，目光在她这里转了一圈。
汤贝贝忏愧地笑了，沈时居然用鲁迅大大来激励她，但还很受用的。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文艺圈变成了娱乐圈，沈时还是肯定了她。事实上她步入社会也会随波逐流，也会变得世俗而迷惘，然而她喜欢的男神却对她说——你很厉害。
如同那晚值班，沈时对她说：“汤贝贝，你很棒。”
“没错。”汤贝贝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咧了咧嘴，自我认知了一番说，“好医生救人命，好故事救人心嘛。”
以后她的纪录片她的故事就算不能救人心，暖人心也好。她不渴望成为对社会多有价值的人，只求活得有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接触了太多生死场面，偶尔她也会想一想生命和生活到底是什么。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某一刻她突然重病或死去，回顾过去，她希望自己没有遗憾。
只是那些想做的，想吃的，想玩的，想爱的人……她都努力尝试了吗？然后，她又想到了那封拒绝信，心痛如绞。不知道……沈时看到了么？
“好医生救人命，好故事救人心。”沈时重复了一下她的话，“这话是谁说的？”
“鲁迅啊。”汤贝贝一口回答。
“哦。”沈时点了下头，开着玩笑问她，“那努力做个有意义的人呢？”
“也是鲁迅。”汤贝贝嘿嘿地笑了笑，全都是鲁大大说的。
“那……我敬仰你的才华欣赏你的品格，这句呢？”沈时侧目端视她，直到停下话来。他眼神依旧望着她，兀自唇角带笑，清俊的面容，融在不太分明的光影里。
这话……也是鲁迅说得吗？
汤贝贝睫毛忽眨忽眨，看来没有任何庆幸，沈时真的看到了她的拒绝信。他不仅看到了拒绝信，还当着她面念了出来。
“沈医生……你已经看到了吗？”
“嗯。”沈时点了下头，说，“昨天你发来我就看了。”
“那你……”汤贝贝转了转头，如果她现在立马说她后悔了，沈时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在欲拒还迎？汤贝贝在心里反复琢磨着。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时站起来。
汤贝贝跟着站了起来。
很快，回到了公寓楼下，沈时将手中提着的袋子给了她：“你的单反掉到地上，是我不小心碰到……买了一个新的赔你。”
“不是的，是我自己摔的。”汤贝贝连忙摇头。
沈时直接送到了她手里。
汤贝贝知道碰瓷的，没想到还有主动要求被碰瓷的……她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觉得里面的单反相机特别沉重，胸口一样像是吸饱了水。
回到公寓，她拿出沈时买的单反，将脸埋在了枕头里。居然是她之前没舍得买的最新款，还配了两个高倍镜头。
啊啊啊啊，她不要原则不要面子了……
沈时会买这个型号，应该是洛杉矶那晚，她冲他秀了半天的单反，还对他说了等毕业她再买一个另一个系列的新款。没想到，她随口一提的单反型号，沈时今晚给她买来了。还在她即将毕业之前，送给了她。
汤贝贝趴在**蹬了蹬腿，突然觉得什么年龄地域专业性格生活方式，通通都是借口。唯一在意的只有——沈时和她哥是朋友。
但是现在她又想……是朋友也挺好的！好歹大家都是自己人呢。
第二天早上，4S店那边打来电话，她的车可以提了。终于有自己的小车了！提车回来，她直接开着骚红色SUV驶向东院。
东院停车位，下车时她看到季子珊从主楼出来，两人相互瞧了一眼，没有打招呼。主要是距离……有点远。当然这个距离，如果是沈时，她应该会挥手致意。
同时，季子珊也多看了一眼汤贝贝停好的车，心里有些发紧。前几日她和程姐见面，程姐无意对她提了一件事：“你哥是不是要给你买车了？还是汤贝贝？”
“什么……买车？”
“因为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次问我年轻女孩喜欢什么车型。我想不是给你买，就是给汤贝贝买。”
“怎么说……你哥给你买车很正常，给汤贝贝就有些不太合适，毕竟用的是你们季家的钱。”
“汤汤你买车了呀？”一路，汤贝贝收到不下三句这样类似的问候。
她本想低调，没想到还是秀了一把。难道就是所谓好事传千里吗？口袋里揣着车钥匙，汤贝贝脚步带风，然后她又在MDT办公室门口遇到了季子珊。刚好沈时也从里面出来，见到她第一句也是：“车提回来了？”
“嗯！”
沈时抿唇，原本要在她肩膀落下的手，及时收回，然后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办公室。
“……”
昨天沈时最后离开时提了拒绝信的事，他很抱歉令她困扰，所以尊重她的想法。所有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总之，他还真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咬字的时候，又好像她和他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明明也就握了握手而已！
中午东院食堂吃饭，汤贝贝提车的事情又被黄医生提了起来，恭喜同时提议说：“这样的好事是不是要请客庆祝一下。”
她拖沈时下水：“沈医生也买了。”
沈时倏然抬起头，开口说：“那就一起请吧。”
“好啊。”
晚饭她和沈时在东院附近的餐厅一块请客。到场的人，除了她和沈时，一共来了三个人：黄医生，黄医生儿子，和黄医生丈夫。事实上丁医生杨医生顾医生哪有黄医生那么无聊。作为礼貌，下班的时候她叫了下季子珊，被淡淡地谢绝了。
“话说汤汤，沈医生那么优秀的男人，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抢手货噢！”吃饭的时候，黄医生朝她挑眉，要将她和沈时凑一对。同时，跟自己丈夫秀起恩爱，什么剥虾都让丈夫帮忙；而她像个女王那样只管吩咐，指挥的时候连儿子都不放过。
汤贝贝突然有些羡慕黄医生在家里的地位。
黄医生抹了抹嘴表示：“主要靠**。”
黄医生上高中的儿子连忙摇起了头，反驳说：“不是的，我妈在家有这个地位，完全是武力镇压了我和我爸。”
汤贝贝更羡慕了。
请客结束，沈时送她回来，他开她的车，她坐在副驾驶转了转头，思忖一番说起了开场白：“沈医生，我最近买了一台咖啡机。”
“噢，还好用吗？”沈时接下她的话。
“好用啊……煮的咖啡挺好喝的。”
“如果这样，我也想尝一尝。”
“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给你泡一杯？”
“好。”
……
以上几句对话，汤贝贝说得心猿意马又透着男女之间那种双方都明白的意思，沈时这样一一回她，像是她写的本台词——他不仅回应她的邀请，她的话，还有她的心思。
汤贝贝请沈时来到她的公寓，右手伸向输入密码的电子显示屏，心底微微紧张，直到门打开——她公寓很小，是最基础的一室一厅，咖啡机放在最外面的吧台，里面是洗手间。然后，她真的煮起了咖啡，沈时半靠在吧台，耐心地等着。
咖啡机自动研磨咖啡豆，咕噜噜，没一会儿，醇浓的香气充斥在她和沈时之间。
“沈哥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她双手垂下，打算把话说出来。
沈时看着她，安静地等她说。眉眼如墨。
“那封拒绝信，我后悔了。”她开始说，很紧张，但不缺勇气。
“其实我也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呢，你还喜欢我吗？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还在追求我吗？”
汤贝贝连续地说着话，一句又一句，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赤诚，只是沈时一直没有回应她，心里不免有些气馁。
“如果你还想追求我……我现在就答应你。”抬着脸，她说完最后一句，双手往后放在吧台，随后，猛地收紧，紧紧地贴在吧台上方——
因为沈时突然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