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随着一阵格格不入的凄厉哀鸣声搅乱喜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此时年若薇肩上被人楔入一把锋利的匕首,她只觉得半边肩膀疼的发麻,却仍是拼命吹响牛角。
她边吹响牛角,边泪眼盈盈看向荣宪公主,此刻公主已然掀开红盖头,被弱不禁风的张廷玉护在身后。
她心中既觉得欢喜,又觉得欣慰,张廷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能舍身忘死将公主护在身后,难怪公主此生都对他念念不忘。
年若薇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来生,她定不顾世俗之见,当个牵线搭桥的红娘,让公主和张廷玉二人此生不留遗憾。
去他的定国安邦!大清铁骨铮铮的男子尚未死绝,保家卫国与她们这些弱女子有何干系。
怏怏大清铁骑,若连弱女子都护不住,这个国家早就该亡国灭种了。
“年糕!”
荣宪公主一眼就认出人群之中,那跪地吹牛角号的蒙古少女就是小年糕。
此时见她肩上插着一把利刃,仍是不停的在吹号,荣宪顿时会意,扯着嗓子让众人立即散开。
“儿郎们!为噶尔丹汗王誓死效忠的时候来了!给我杀!!”
人群中暴起数道厉呵声,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惊呼声。
年若薇手中的牛角号被人一把夺走,她擡眸看见策凌伸手猛地一用力,将楔入她肩胛一半的匕首彻底贯穿她的肩胛骨。
年若薇疼的一声惊呼,忍泪擡眸间,竟看见四阿哥和荣宪公主正朝着她飞奔而来。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爆炸轰鸣声震耳欲聋,炸药果然就藏在玛尼堆中,庆幸方才公主及时疏散众人,但跑得慢的几个贵族瞬间被炸的面目全非。
看到四阿哥和公主等人平安无恙,年若薇眼神与四阿哥对视片刻,看见他身侧敏慧郡主正花容失色扑进他怀中,她只觉得失望头顶,绝望垂眸。
“蠢东西,你做的不错,走吧!”
策凌脸上染着猖狂的笑容,将那蠢奴婢的后颈拎起,转身跃入不远处的竖井中。
“什么意思??”年若薇看着策凌脸上得逞的笑意,顿时骇然。
他为何要对她道谢?难道她所有的举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到底在算计什么?
直到整个人陷入冰冷的井水,年若薇才惊觉,方才那些贼人高喊着为噶尔丹汗王效忠,可那些人明明就是策凌的属下。
真相呼之欲出,策凌这是想祸水西引,他真实的目的,是想挑起准噶尔与大清的战争,他好渔翁得利。
那些人俨然就是策凌准备好的死士,而她则变相沦为策凌的帮凶,策凌则完美的隐藏在她身后推波助澜。
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兵祸的帮凶,年若薇急火攻心,彻底被冰冷的井水淹没意识
荣宪和四弟几乎不约而同跃入竖井中,难怪方才那贼人竟莫名跃入竖井中,原来此处的竖井,与天山附近的坎儿井异曲同工,井下竟藏有四通八达的暗河。
眼看着四弟跃入水中不见,荣宪正要闭气沉入水中,倏然头顶出现一束黑影,噗通一声,黑影跌入水中拼命扑腾,渐渐沉入水中。
荣宪定睛一眼,竟发现来人是张太庙,他大病初愈,又不会水,竟不管不顾随她而来,荣宪眸中含泪。匆忙凑上前去,红着脸用口替他渡气。
张廷玉此时缓过神来,见公主竟亲自替他渡气,他惊的伸手想推开她。
可双手才触及她的肩,他却狠不下心将她推开。
倘若他将她推开,这辈子注定再无机会与她如此亲密,他心中固守的礼教与规矩在这一瞬间坍塌,张廷玉不再循规蹈矩,而是离经叛道地将心爱的女人搂紧。
二人忘情拥吻,随着湍急的河水坠入暗河岔道中。
……
年若薇被肩上传来的剧痛惊醒,擡眸竟看见策凌手里抓住一把染血的匕首。
这个疯子!竟将他亲手插在她肩胛骨的匕首拔出,只随意在她伤口上撒了些灰扑扑的粉末,她正要破口大骂,可她肩上的伤口竟奇迹的不再渗血。
“主上,秘信来了。”此时硕托起身,抓起落在面前的苍鹰,将苍鹰腿上的秘信捧到王子面前。
策凌展信之后,脸上满是得意,他随手将秘信丢到那蠢东西面前。
“你的公主和卑贱的南蛮子无媒媾和,是不是很刺激,呵呵呵呵”
“你对公主做了什么!!”年若薇捂着肩膀有气无力怒喝道。
“不如一起去看看你的公主吧。”
策凌起身跃上马背,将年若薇拦腰放在马前,她被颠的眼冒金星,伤口更是隐隐作痛。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天色已晚,策凌带着他来到一处山坳。
策凌攥着她受伤的肩膀,将她强行拽到缓坡之上,但见缓坡之下,竟有一处破庙。
策凌那混蛋趁机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拽到破庙后,按着她的头,强迫她窥视破庙内的动静。
此时荣宪公主衣衫不整,依偎在张廷玉怀中,看公主一脸娇媚,年若薇暗道不好。
此时二人竟再次抱在一起拥吻,年若薇无奈闭上眼睛,耳畔传来公主的呻.吟和张廷玉的低喘声。
她鼻息间传来一股甜腻的香气,年若薇陡然睁眼,竟看见策凌身侧的一个护卫,正朝着庙内送入一阵粉烟。
她心中百感交集,忍泪看着荣宪公主与张廷玉这对有情人违背伦常纲理,在破庙内抵死缠绵,她心中忐忑,不知二人今后将会面对何种急风骤雨。
想到公主今后可能过的不好,年若薇忍不住潸然泪下。
此时硕托附耳在策凌面前窃窃私语,紧接着硕托就将她扛在肩上骑马离开。
直到天将破晓,年若薇被硕托解开穴道,丢到黄沙中。
“蠢东西,是不是很有趣?”策凌一脸玩味的笑道。
“卑鄙!”年若薇满眼愤恨,淬了一口唾沫。
“本王子只不过命人给那对躲在破庙里的野鸳鸯加了些好东西,可那二人没等到药效发作,竟迫不及待做出茍且之事,这就是大清尊贵的公主,品行卑劣,还不如娼妓!哈哈哈。”
“主上,有消息了!”
此时硕托又带来一封火漆秘信,策凌展信后竟高兴的朗声大笑起来。
年若薇一看到策凌笑,就忍不住发颤。
“大清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卑鄙无耻之徒!”此时策凌将那封奏报揉成一团砸向那蠢奴婢。
“康熙帝在十三里滩草原召集蒙古诸部,漠南漠北的王公们,在方圆五十里内扎营,康熙的行宫大帐被围绕在当中,当真如众星捧月般闪耀。”
“呵,这老狐貍,本王子竟替他做了嫁衣,他竟趁机收复了喀尔喀三十四旗。”
策凌无奈摇头,随着康熙帝正式宣布封喀尔喀为三十四旗,建制上与草原各旗划一,他竟帮着大清彻底解决了长达两千年来草原游牧民族对中原的威胁。
而此时年若薇则满眼惊恐,看着奏报上的内容。
历史上康熙爷会在康熙三十五年御驾亲征噶尔丹,四阿哥也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结束后,与诸皇子一道被晋封为四贝勒。
如今这场战争,竟莫名其妙提前了五年!
年若薇越想越惊恐,没想到她的无心之失,竟间接推动了这场战争提前爆发。
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会不会因此,而改变后世的历史走向。
她冷汗涔涔,看着写满密密麻麻朝廷重臣的战报: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禔为副将,镇守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内大臣索额图、明珠
她在一连串的名字里,看到康熙爷命四阿哥胤禛为正红旗主,掌管正红旗大营。
她若记得没错,这场战争最后获得最大利益之人,将是策凌。
策凌趁着噶尔丹南下亲征之时,偷袭了噶尔丹的王廷,将噶尔丹的家眷统统掳走,并很快控制了朝政,成为新汗王。
噶尔丹腹背受敌,在乌兰布通败得一塌糊涂,连夜逃跑,第二年就战死疆场。
大清因这场战争几乎将国库打空,大清休养生息许久,甚至到康熙爷驾崩之后,国库中也仅仅剩下区区八百万两库银,让登基后的四爷捉襟见肘。
年若薇正要与策凌争辩几句,倏然眼前飞来数道箭矢。
短短几日,密集频繁的刺杀让她疲于奔命,此时她忍住肩上的剧痛爬起身,闪身正要躲到一旁的胡杨林中,却被策凌伸手将她拽到身后护着。
年若薇有些无语的翻白眼,难道他不知道落在他附近的箭矢明显比旁人的多吗?
众人且退且走,眼看着策凌冲上前去与死士厮杀,年若薇正要趁机逃跑,倏然听见一声惊呼。
她只觉得地动山摇,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入流沙中
年若薇苏醒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牛车上,她身侧躺着昏迷不醒满面尘土的策凌。
她艰难坐起身来,发现赶牛车的是一对祖孙,她急的逡巡四周,竟没看见硕托那些杀气腾腾的护卫。
年若薇心中窃喜,正要跃下马车逃跑,倏然发现手腕被策凌死死攥紧。
此时她才发现策凌腿上绑着木棍,显然方才那一阵厮杀让他身受重伤,被迫与她一道坠入了流沙中。
“额布格您快看啊,姐姐醒了。”六七岁的小男孩转头看见那漂亮的小姐姐苏醒,正安静坐在牛车后,顿时雀跃说道。
“谢谢你们拯救,请问此地距离通辽城多远?”年若薇扯下策凌腰间的钱袋子,取出几两碎金递给老牧民。
“姑娘,通辽城在东边,我驾牛车少说也要四五日,你们二人去那做什么?如今通辽城大战在即,很多人都往外逃跑呢。”
“大叔,您能将牛车卖给我吗?我们二人必须去通辽城。”
年若薇记得大清八旗军就驻扎在通辽城内,她想着将策凌送回大清,今后也好制肘准噶尔汗国。
“姑娘不必,啊”
只听老者一阵惨叫声,竟七孔流血身亡。
年若薇吓得惊呼一声,不待她反应过来,那小男孩竟面色发乌,跌落到牛车下。
她手腕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竟看见策凌用一根闪着妖冶蓝色寒芒的针扎她的手腕。
“咳咳咳去坨城!”策凌有些虚弱的咳嗽了好几声。
这个魔鬼!竟当着她的面毒杀了那对无辜的祖孙,此时年若薇恨不得立即将策凌一刀捅死。
“蠢东西!你自己瞧瞧头上多了什么!”策凌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狗尾巴草,气的砸向那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忙数钱的蠢奴婢。
年若薇心下一沉,匆忙伸手去摸发髻,竟摸到三根狗尾巴草,顿时气窒。
草原上还沿袭着插草标卖的习俗,凡是插了草的东西,不管是人畜还是物件,就是要出售的商品,所谓草市就是源此而来。
显然这对祖孙并非好人,而是想趁机将她和策凌卖身为奴。
此时策凌没好气的说那老头眼瞎,竟觉得她这个蠢奴婢价更贵,年若薇顿时哭笑不得。
只因习俗中,在头上插草的数量不同,则价格不同。
在头发上插一根野草,表示不值钱贱卖,只求有人买下他即可。
而插两根草,则代表平价出售,代表货物正值壮年,能做些重体力活,买回去马上可以帮主人干活,至于插三根草,则代表奇货可居,需贵卖。
“还傻笑什么!下去把那两个人贩子埋了。”
“你已中毒,每天日落之前都需定时服解药,若敢再跑,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年若薇脸上的苦笑僵了僵,乖乖的下牛车,将那两个人贩子的尸首埋葬。
待到她气喘吁吁将那两具尸首掩埋之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又听见策凌幽幽说了一句:“我饿了。”
“本王子要吃烤馕。”
“遵命!!”年若薇深吸一口气,开始任劳任怨的取来牛车上的馕饼,升起一堆篝火烤起来。
策凌吃完之后,又矫情的让她伺候沐浴,年若薇只能气鼓鼓的将策凌搀扶到附近的浅溪边,取了帕子替他擦身子。
索性他还要点脸,知道私密处自己清洁,将她打发去牛车上寻那老者留下的衣衫换洗。
年若薇憋着一肚子火,来到牛车前,竟看见策凌方才留下的毒针,她眼神闪了闪,默默将毒针藏在指缝里,准备让他自己也尝尝毒药的滋味。
她寻了一身藏青色宽袍,提心吊胆来到策凌身边,此时他已然将染血的外袍褪去,正坐在溪边等她送衣衫。
趁着帮他系扣子的时候,年若薇用毒针在他受伤的左腿上迅速扎了一下,他左腿红肿的厉害,想必没有什么痛觉。
见他面色如常自顾自的穿衣衫,并没有异常的表情。
年若薇暗暗松一口气,心中有些激动,准备静候策凌毒发,到时候她再趁机取解药。
可她左等右等,直到第二天清晨,她一整晚都没睡,此时只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满是疲惫红血丝的眼睛,替依旧生龙活虎的策凌熬小米粥。
困顿间,一滴滚烫的粥飞溅到她手臂上,她疼的龇牙咧嘴,眼前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萌生出一个念头。
策凌此人阴险狡诈,说不定那毒针压根就没有毒,他只是想找借口来吓唬她,让她乖乖当牛做马。
思及于此,年若薇试探性的将手里的汤勺用力掷回锅中。
“蠢奴婢!你一大早发什么疯!”策凌的袍子上都溅满粥,顿时气的怒喝道。
“策凌王子,你看看这是何物?”
年若薇扬了扬手里的毒针,见策凌虽依旧面不改色盯着那毒针,却悄然将手掌探向腰间弯刀。
她顿时柳眉倒竖,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我知道你的护卫定在坨城等你,粥熬好了,相信你一条腿也能驾车,告辞了!”
年若薇起身退出老远,她本想趁机将策凌杀掉,可担心他诡计多端继续对她投毒,于是全程不敢背对着他,只往后缓缓倒着走。
直到与策凌相距百米之后,她这才转身撒腿往莽莽草原深处狂奔。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气喘吁吁的在人迹罕至的草原中漫无目狂奔,可她开始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周围的景色似乎很熟悉。
她心中暗道不好,于是取了几个石头堆在路边当标记,直到月断云横之时,她盯着面前熟悉的乱石堆愁眉苦脸。
没想到今晚遇到了鬼打墙,她这一整日的狂奔也不知道逃离策凌那疯子多远。
此时她饥肠辘辘,颓然瘫坐在地,蹲坐之际,竟从袖子里掉落一物,年若薇顿时懊恼的直咬牙。
她竟把策凌爹带来了,昨日替他沐浴之时,策凌将三界牌交给她,让她先收着,她竟忘了将这要命的东西交还给策凌。
倘若他发现亲爹的头盖骨被她带走,定会天崖海角的追杀她,那可是未来准噶尔最为凶名赫赫的汗王啊。
年若薇越想越害怕,陡然间听到几声凄厉的狼啸声。
她吓得起身朝着狼啸声传来的方向张望,竟看见隐隐有火光。
有火光就代表附近有人,想必是有人遇到了野狼袭击,她好不容易遇到活人,对方说不定还能帮她离开这鬼打墙的地方,绝不能放过任何求救的机会!
年若薇顿时激动的拔腿朝着那若有似无的火光拔腿狂奔。
眼看那火光越来越明亮,她警惕的放轻脚步,匍匐着朝前方偷偷靠近,不让对方发现她的踪迹,若对方是悍匪,她也能悄无声息离开。
她悄悄爬到缓坡之上,擡眸竟看见几头壮硕的野狼正在攻击撕咬一人,那人看着很熟悉,竟然是策凌!
年若薇顿时无奈的坐起身来,静静看着策凌被四五条野狼撕咬。
就在此时,浑身是血的策凌竟横空朝她狠狠砸来一把弯刀,她吓得闪身躲开,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
她吓得转身一看,竟看见策凌的弯刀不偏不倚,正好戳进一条灰白野狼的脖子。
此时他没了弯刀护身,开始徒手与饿狼搏斗,年若薇盯着戳进野狼脖子的弯刀,犹豫片刻,就拔出那弯刀,大喝着冲向那些野狼。
她素来恩怨分明,既然欠对方一条命,就必须还。
此时策凌已然孤注一掷,赤手空拳与那些野狼搏斗,他尚且有自信全身而退,却没成想那逃跑的蠢奴婢竟然傻乎乎朝她跑来。
那一瞬,他只觉得眼角发酸,心底涌出一阵柔软的欢喜。
眼看着那奴婢身后恶狼飞身跃起,他竟鬼使神差扔出保命的弯刀,将藏在她身后欲要偷袭的野狼杀死。
生死攸关之际,那奴婢竟然不管不顾的抓着刀,冲到他面前。
他有些愕然盯着她边哭边挥刀斩杀野狼,眼眶渐渐泛红。
“蠢东西,你还回来做什么!快滚!”
年若薇此刻满脸都是狼血,眼见策凌身后窜出一条巨狼,她吓得尖叫一声,学着方才策凌掷刀救她的模样,狠狠将手中弯刀掷向他身后。
“小心身后!”
策凌此刻也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呼吸声,他擡手接过那弯刀,闪身将狼首一刀斩断。
“过来!在我身后躲着别乱动!”
年若薇感觉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吓得拔腿跑到了策凌身后躲着。
此时他满身都是血,脚上束缚断骨的树干都被狼咬断,露出森森断骨,他只剩下半条命,哪里还能逞强,年若薇匆匆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弯刀。
“在我身后躲着别乱动!”
她闪身将策凌护在身后,将方才他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危难时刻,她才不能让策凌用半条命护她,她不喜欢将自己的生死依附在旁人身上,她喜欢当生杀予夺的执刀人。
年若薇正与群狼厮杀正酣,倏然身后再次传来几声狼啸,她有些心力交瘁的麻木挥刀,将几条壮硕些的野狼斩杀在地。
此时眼前只剩下一条孤狼与她对战,狡猾的野狼似乎也发现策凌伤势更重,剩下的同伴转而集中攻击他,反而对她躲闪。
年若薇无奈转身,将手里的弯刀塞到策凌手里。
“我不需要!”策凌本想将那弯刀塞回到那奴婢手里,可她却用染血的手握紧他的手,迫使他攥紧手里的屠刀。
“王子,我觉得您将来定能成为爱民如子的汗王!所以,请您务必为了汗国那些还在噶尔丹横征暴敛下,活得生不如死的百姓好好活下去。”
年若薇知道她阻挡不了历史的洪流,于是开始对他循循善诱。
“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年若薇莞尔:“好。”
二人说完,互相将彼此最为脆弱的后背,留给对方守护,转头开始与恶狼搏斗。
此时年若薇硬着头皮抄起锅铲,朝着那孤狼冲去,脆弱的锅铲瞬间就被孤狼咬断,眼看着尖锐的狼牙即将凑近她的脖子,绝望之际,年若薇大喝一声,擡头先咬住那野狼的脖子。
她下了狠劲,她的牙齿戳破有些脆感的喉管,为了活下去,她强迫自己茹毛饮血,死死咬着那野狼的喉管。
腥臭的狼血涌入口鼻中,她被呛得眼冒金星,仍是死死咬紧牙关。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染血的手,将仍在垂死挣扎的野狼拽开,她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没事了,你别怕。”策凌将有些吓得失了魂魄的女人搂在怀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此时年若薇浑身都在发抖,直到额间落下一道吻,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策凌。
“为什么回来?”策凌跌坐在地,装作漫不经心地处理腿上的断骨。
“来还你爹”
“”策凌接过父汗的三界牌挂在脖子上。
策凌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那奴婢拎着弯刀走到方才那最为壮硕的头狼尸首面前。
那奴婢手起刀落间,手里多出一颗獠牙。
“你喜欢?”
“很喜欢,这是我自己用命换来的,世间只有我,最爱我。”年若薇气息依旧紊乱,颤抖着将自己用命换来的獠牙藏到怀里。
“不错,我也喜欢。”策凌接过那奴婢递来的弯刀,随手将另外一颗狼牙撬下,放入怀中珍藏。
此时荒漠深处传来几声鸟鸣,年若薇擡头竟看见头顶上方盘旋着猎鹰,那些猎鹰正俯冲而下,乖乖落在策凌面前。
“策凌王子,您的护卫来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念在今日我与您舍生忘死的份上,若有人提起我,您可否直接说我已葬身沙海?”
经历过方才的生死之交,年若薇愈发不想趁人之危,她反而还担心策凌趁她之危,于是转身隐匿入莽莽荒原中。
“好。”策凌郑重点头应允。
眼看着那奴婢瘦削的身型即将消失在他眼前,策凌倏然情不自禁唤了一句:“年氏!”
“何事?”年若薇转身回眸。
“与本王子回汗国可好?本王子定学汉武帝金屋藏你。”
“策凌王子说笑了。”年若薇看见策凌满脸笑意,吓得脚下一踉跄,赶忙加快脚下步伐。
策凌哑然失笑,她答非所问已是拒绝之意,如今他亡命天涯自身难保,又如何有资格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于是他沉默目送那奴婢离开。
硕托一行人跟着猎鹰追寻到主上的踪迹,此时见到满地狼尸,主上浑身是血的坐在篝火堆边喝粥,硕托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主上,大清四皇子带了王妃前来,他说要拿王妃与您交换那奴婢,那奴婢如今身在何处?”
“额吉在何处!”策凌急的起身追问。
“王妃在那,属下已查看过王妃无恙。”硕托指着不远处的黑色马车,焦急说道。
策凌手中染血的粥碗应声落地,他满目沉痛,擡眸看向不远处的黑色马车。
“额吉”策凌语气染着哭腔,眼神死死盯着那辆马车。
片刻之后,他面露痛苦,侧首眺望年氏离去的方向,语气满是愧疚:“她往南离开,刚走。”
硕托应了一声,转身将消息告诉了马车内的四皇子。
一道玄色身影从马车内跃出,飞身跃上战马,朝着南边狂奔而去。
策凌踉踉跄跄起身冲到马车前,正要伸手掀开马车帘子,倏然被几个内力高强的护卫横刀拦住去路。
“策凌王子,如今两国交战,我们本就冒险前来,如今我们并未见到交换的筹码,您也别着急。”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挡在马车前,语气染着罕见的严肃。
“四皇子会杀年氏吗?”策凌愧疚的擡不起头来。
苏培盛怔了怔,有些犹豫的点点头:“也许吧。”
他这几日被四阿哥疯癫的行径吓怕了,压根就不敢想象四阿哥若抓着小年糕,还会做出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癫事情来。
“可否善待她,留她一命即可,今后四阿哥若有任何差遣,本王子定会鼎力相助。”
苏培盛诧异的掀了掀眼皮子,语气不咸不淡:“策凌王子有心了,再说吧。”
此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苏培盛看见四阿哥怀中依偎着昏迷不醒的小年糕,于是扬手让人将老王妃擡下马车。
“王子,你们可以走了!”
“额吉!”策凌含泪将瘦削憔悴的额吉抱在怀里,在护卫的帮助下,将昏迷中的额吉抱到另外一辆马车上
年若薇被一阵难以启齿的舒畅感觉惊醒,感觉到那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她陡然睁开眼睛,竟看见四阿哥寒着脸伏在她身上,也不知如此发狠的欺负她多久了。
见她睁开眼睛,他动作愈发大开大合,年若薇此时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都不见了,二人身上都不着寸缕。
“放开我!”她又羞又怒,开始拼命挣扎,可四阿哥却冷笑一声,继续对她厮磨着。
苏培盛站在门外,听着小年糕破碎的啜泣和低吟声传来。
他脑海中浮现出四阿哥将年氏抱入马车之后,第一时间唤来医女检查她的伤势,听到医女禀报小年糕身子骨无碍,四阿哥竟然在马车里就对小年糕行了那事。
一路上苏培盛只听到四阿哥的低喘,却没听到小年糕哼一句,直到四阿哥将用斗篷裹紧的小年糕抱入屋内,苏培盛才惊觉,原来小年糕一路上都没醒过。
清晨时分,四阿哥才勉强放过她,此时年若薇嗓子都哭哑了,那更是疼的难受。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胤禛,快让小年糕出来,本宫要见见她。”
荣宪听说胤禛大半夜带回来个女人,不用猜就知道那女人是谁。
她急的连鞋子都穿反了,慌慌张张来寻小年糕。
听到屋内传来小年糕的啜泣声,荣宪急的擡腿踹开了房内。
迎面袭来一股暧昧的欢爱气息,荣宪吓得冲到了屏风后,此时他那好四弟还伏在年糕身上作恶。
“胤禛你闪开!”
“公主咳咳咳咳”年若薇疼的难受,哑着嗓子求助的看向公主。
伏在她身上的四阿哥骤然停下动作,缓缓退了出去,随意扯过宽袍披在身上,沉默离开。
荣宪冲到那拔步床边,但见小年糕身上都是黏腻的欢爱痕迹,眼睛都哭的红肿,她顿时心疼的扯过锦被,裹紧她还在发抖的肩上。
“年糕,对不起,我可能无法带你走了,胤禛那混蛋抓住了我致命的把柄,我对不起你。”荣宪抱着可怜的小年糕呜咽道。
“我想吐,我想沐浴”年若薇只觉得自己很脏,四阿哥这几日不知碰过多少女人,此时又与她行肌肤之亲,她恶心的想吐。
“年糕,你冷静些,有件事我需与你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