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荣宪一想起那日四弟当着她的面,意图奸尸,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四弟虽然行事极端,但荣宪却能看出四弟真的很喜欢小年糕。
“年糕,你不知道四弟以为你死了,有多伤心绝望。”
“那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年若薇捂着耳朵绝望嘶吼道。
此刻她听到公主方才说不能将她带回身边,顿时有些歇斯底里的崩溃。
天知道她昨晚在奔赴梦寐以求的自由时,见到四阿哥那一瞬有多绝望,她已然触及到自由,却被四阿哥出现的逼仄黑影,将前路再次笼罩在无尽炼狱之中。
她眼睁睁看着四阿哥靠近,只能无助的蜷缩在地上,她当时心间弥漫一阵哀莫大于心死的刺痛,最后疼的忘了呼吸,视线渐渐模糊。
此刻,她只觉得万念俱灰,有些失魂落魄看向荣宪公主。
“公主,奴婢如今只担心自己会连累年氏一族”年若薇哽咽道。
“你放心,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着年氏一族,我发誓!旁的事情你别操心,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
荣宪朝着满脸惧色的小年糕郑重发誓。
得到公主的承诺之后,年若薇悬在心中的最大顾虑终于解除,她起身朝着公主磕头致谢。
“年糕,我确定胤禛喜欢你,你不妨试着与他相处看看?你需大度些,你绝不可能做他的唯一,但可以当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这不好吗?”
“公主,倘若张廷玉大人三妻四妾,您能忍吗?”
荣宪面露难色,痛苦凝眉,有些惭愧的摇摇头:“不能!”
“可四弟是皇子,他也有为难之处,若他独宠你,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汗阿玛绝对不容许四弟如此离经叛道,再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天经地义。”
“我能看得出四弟爱重你,想护你周全,你知道吗?我怕说出来吓着你,我大哥,三哥,甚至是太子身边那些渴求太多的女人,从无一人善终。”
“公主!奴婢不需要这份过于沉重窒息的爱,奴婢宁愿当一辈子奴婢。”
年若薇有些后悔和四阿哥开始这段孽缘,倘若她当初坚守初心,安安分分当公主的陪嫁宫女,定不会沦落到如今被囚禁的地步。
“他到底寻我回来做什么!难道想让我跪在他面前,伺候他和别的女人共寝吗?”
“呵呵呵还是想让我加入他们,一起取乐,公主,奴婢如今披头散发实在不雅,您可否把您的发簪,赐给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好好好,你别难过,你想要什么都成。”
荣宪毫不犹豫拔下发髻上的金簪,正要递给小年糕,却见她眸中竟涌动出释然和解脱的神情。
眼看着小年糕即将夺过金簪,荣宪吓得匆忙将金簪重新别在发髻之上。
“小年糕,我差点忘了这金簪是公主的凤簪,你不能戴这逾越之物,回头我挑些合适的给你送来。”
荣宪故意搪塞,她总觉得若将金簪给小年糕,定会发生什么让她抱憾终生之事。
“公主”年若薇绝望抱着公主的胳膊啜泣。
荣宪此时才发现小年糕身上不坠珠玉,甚至梳妆台上也空空如也,不曾有任何尖锐的首饰。
待到看见屋内所有桌角被磨平,荣宪满眼惊恐看向小年糕:“你想做什么!我不准!”
“我一个阶下囚,还能做什么?”年若薇苦笑着,将藏在锦被之下的脚踝展露在公主面前。
荣宪忍不住垂泪低眸,顿觉如遭雷击,但见小年糕脚踝上,竟被软绸包着一段拇指粗细的铁链。
“胤禛疯了!他真是疯了!”
荣宪满眼震惊,铆足内力伸手想要拽断那铁链,可无论她如何用内力,却依旧无济于事。
她拽的满头大汗,最后累的跌坐在小年糕身侧。
“年糕,你别钻牛角尖,那日胤禛并未宠幸巴林王送来的暖床婢女,而是大张旗鼓将那二人送了回去,他当夜就去寻你,竟以为你被人奸杀在胡杨林中,他做出的举动让我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心中定有你,你只要耐心对他说些软话,撒撒娇,定能将他哄的服服帖帖再续荣宠,你信我。”
“公主,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人诟病他为孝懿皇后戴孝的诚心,不要什么事都攀扯上奴婢,奴婢担不起。”
“年糕,你别再说气话了,他心中的确有你,你知道吗?他亲手在缝补你的碎尸有多绝望,当时当时他甚至还想还想与你的尸首温存,若非我阻拦,疯癫如他,早就早就遂愿……”
荣宪想起四弟那日的癫狂,竟觉得有些心酸,哽咽着说不下去。
“公主求您别说了。”年若薇此时心如刀绞。
她心里很清楚,其实四阿哥和她都没有错,但是二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骄傲,错的只是二人并不适合彼此。
“奴婢不想变成让自己厌憎的毒妇,奴婢甚至卑劣的想杀掉每一个靠近四阿哥的女人。”
“奴婢想不明白,真爱难道不是灵与肉的结合?为何能将肉.欲和爱欲分开!还要以爱为名!强迫女人接受男人三妻四妾?”
“公主,难道天经地义与向来如此之事,就真的对吗?”
“年糕,你”荣宪被小年糕这番肺腑之言震摄的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她也曾问过额娘类似的问题,结果素来温柔的额娘,竟狠狠用戒尺打了她一顿,并严厉地让她抄写了一百遍的《女则》与《女诫》。
“公主,小年糕该歇息了。”此时苏培盛听着屋内越来越离谱的话,愈发胆战心惊,于是在门外低声提醒道。
荣宪本想再劝劝小年糕,倏然听见苏培盛又严肃的唤了一声公主,顿时尴尬的不再多言。
“年糕,我先回去了,晚些再来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荣宪攥紧拳头,神情憋屈隐忍,胤禛那混账捏着她的命,捏着她的书呆子,即便让她沦为走狗,她也只能妥协。
“公主留步,奴婢有些体己话,要与您说几句,就几句话。”年若薇眼神带着祈求,眼泪盈满眼眶。
“好好好。”荣宪心中愈发愧疚,忍泪凑近小年糕。
“公主,我知道他用您和张廷玉大人的私情威胁您,您告诉奴婢,奴婢该如何做,您和张廷玉大人能毫无顾忌的好好活着。”
年若薇压低嗓音,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您和张廷玉大人在破庙内奴婢当时都瞧见了”年若薇从不会对公主有任何隐瞒,此时更是直言不讳,不想让公主为难。
“年糕你都知道了是,我真该死,书呆子一生清正,雪胎梅骨,如今却被我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为了我,他彻底沦为了胤禛座下走狗。”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好好活着,求你好好活着,我定会想办法让你离开,你先受些委屈。”
“公主,可否答应奴婢,保全奴婢的家人。”年若薇拽着脚踝上的铁链,起身跪在床榻之上,朝着公主磕头。
“好!你放心!我定不择手段保全年氏一族。”
“公主殿下~~”苏培盛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来。
“年糕我先走了,你一定不要做傻事。”荣宪公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此时屋内只剩下年若薇一人,她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右脚踝上的铁链,他这是打算锁她一辈子吗?
她如今只能祈求四阿哥不会恶心得将女人带到她面前,当着她的面与那些女人缠绵,然后再用那肮脏的身子来碰她,她真怕自己会当场吐一地。
除此之外,她还担心一件事,于是她焦急朝着门外喊道:“苏哥哥,您难道眼睁睁看着我怀上让四阿哥的庶长子吗?眼睁睁看四阿哥被人嘲笑?”
房门被打开半扇,苏培盛垂着脑袋入内,从怀中取出一颗朱红药丸。
“此药服下一个月内,可免于受孕,只不过你来月事之时会难受些。”
“如今你不方便将药带在身边,到时辰了杂家自会将药给你服用。”
苏培盛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如今年糕几乎被四阿哥囚禁在床榻之上,他就怕四阿哥发现年糕藏着药,到时候追究起来,他也要跟着遭殃。
“谢谢!”年若薇毫不犹豫,接过苏培盛递来的避子药咽下。
“挺麻烦的,奴婢喜欢一劳永逸,苏哥哥若能帮奴婢寻来绝子药就更好了。”
年若薇不想留下任何牵绊,尤其是孩子。
才转身离开的苏培盛吓得脚下一踉跄,他并没有接话,而是默不作声回到门外继续守着。
屋内再度恢复一片死寂,苏培盛来送午膳之时,见到放在桌上那些原封不动的早膳,忍不住皱眉。
“苏哥哥,奴婢很想吃些苦杏仁、苹果、樱桃,以及小米、青豆、黄豆,求您多送些来可好?奴婢没胃口吃别的,只想吃这些。”
“成,除了苦杏仁,其余的东西杂家立即让人送来,你怎么吃都成。”
听到苦杏仁,苏培盛忍不住露出诧异神情,苦杏仁不能多吃,否则与砒霜无异,他知道小年糕竟生出了死志。
“好。”年若薇淡然应了一声。
听到小年糕并未继续刁难,苏培盛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心想也许自己多虑了。
于是他咧嘴笑了笑,只要她肯吃东西,不饿着自己,即便把这些东西当饭吃都成。
苏培盛当下就让人送来了小年糕点名要的东西。
“小年糕啊,杂家让人将果子都洗过了,爷不准你碰刀,即便是水果刀都不成,你将就着连皮吃吧。”
“多谢苏哥哥。”年若薇抓起苹果开始啃起来。
苏培盛见小年糕乖乖的吃东西,眉头顿时舒展开。
他正要转身离开,倏然身后传来小年糕略带嘶哑的声音:“苏哥哥,对不起,从前是奴婢任性了,早知道该听您的话,好好当个奴婢。”
“年糕啊,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得付出代价,杂家当时该劝的都劝过了,你如今心甘情愿跟了四阿哥,就别过的如此拧巴,杂家看得都难受。”
“好。”
“这才对,等四阿哥明日从军营回来,你就好好和爷服软,知道吗?”
“好。”
年若薇伸手用力掰开苹果,将苹果籽一颗颗仔细收集到茶碗里。
她一整日都在认真掰开苹果,取出苹果籽,直到茶碗被装满,她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认真细数每一颗苹果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她眸中忍泪,心无旁骛的数着。
她故意要那些食物,本就只是为了得到苹果。
四阿哥以为将她软禁,就能让她彻底沦为金丝雀,可他却忘了,她曾经对他说过,她是野性难驯的麻雀,若失了自由,就会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若她真想死,有无数办法,苹果籽里,含有一种很特别的化学物质——扁桃甙。
如果故意剥掉苹果籽外包裹的种皮,扁桃甙被胃肠道吸收后,会产生剧毒.氰.化.物。
一百五十颗苹果籽提取的氰.化.物可以毒死七十公斤的成人。
此时她已经数到二百一十五颗,竹筐内还剩下大半的苹果。
她心中愈发畅快释然,如今年氏一族得荣宪公主庇佑,她再无任何牵挂,是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她数完苹果籽,就开始不眠不休的剥掉每一颗苹果籽的外皮,直到第二日傍晚,她终于将所有的外皮都清理干净。
她脸上浮出解脱的笑容,正准备抓起一把苹果籽咽下,倏然门外传来苏培盛请安的声音,她匆忙敛起笑容,躺在床上假装沉睡。
掌灯之时,胤禛身披甲胄,从正红旗军营中回到居所。
苏培盛见四阿哥板着脸回来,顿时迎上前去伺候四阿哥卸甲。
“她”
苏培盛听见四阿哥说她,就知道爷问的是小年糕的情况,于是苦着脸说道:“小年糕昨日一整日都不肯吃东西,奴才没招了,就让医女灌了些养胃助眠的汤药。昨儿晚膳开始,她吃了些果子。”
“方才许是累了,这会刚睡下。”
“嗯。”胤禛未卸下甲胄,就折步绕到屏风后,入了屋内。
他推门而入,迎面袭来一股刺鼻的药味,他不悦凝眉入内,走到床榻之前。
此时她依旧不着寸缕,一身欢爱后的青紫痕迹未褪尽,正安静蜷缩在床铺内侧。
昏暗明灭的烛火在她苍白的脸上跳跃,她在睡梦中,仍是痛苦凝眉。
他离开之时,让人送来的消肿止疼药并未启封,他知道昨夜他有多疯狂的惩罚她,她竟生生忍了一整日的疼。
胤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狂怒。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口气,将那瓷白药盒攥在手中看的出神,随即打开了盖子。
胤禛卸下甲胄,分开她交叠在一起的腿,她那已然红肿不堪,平日里她被吻出红痕都娇嗔喊疼,今日定疼的难受。
胤禛于心不忍,取来放在床榻矮几上的了事帕子擦干净手,开始轻手轻脚替她上药。
他始终都知道,知道她如此舍命折腾,究竟是为什么,可她要的东西,恰恰是他此生都不能给的东西,即便今后他贵为天子,也绝对不可能独宠她一人。
如今她像只金丝雀般,被他彻底束缚在身边,可他却没有半点欢喜。
他想着若他能尽快给她个孩子,她定不会在独宠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
于是他愈发急迫,想与她生下一个孩子,也许她有了他的孩子,就不会闹着离开他。
趁着她沉睡之时不再对他张牙舞爪,胤禛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吻过她之后,他起身绕到耳房准备沐浴。
此时他踱步来到耳房,正准备更衣,陡然间听到一阵铁链轻响,胤禛悄然走向屋内,竟看见年氏蹑手蹑脚来到桌前,此时手里正抱着一个茶盏。
茶盏里装满了白色的果仁,胤禛以为她被饿醒,想要偷吃点心,担心她看见他之后,会任性不肯继续吃东西,他正要悄悄离开,耳畔竟传来年氏道了一句珍重。
胤禛现在一听到珍重二字就惶恐不安,上一回听到她对他说珍重,他在密林中看见了她惨不忍睹的碎尸。
眼看着她抓起一大把果仁即将送入口中,他顿时目眦欲裂,飞身冲到她面前,伸手攥紧她的手。
“苏培盛!”胤禛怒喝道,语气带着明显的颤音。
苏培盛诶了一声推门而入,见爷正夺过年氏手里的茶盏,那茶盏里放满了果仁之类的食物,苏培盛顿时懵然,他明明记得今日自己并未送这道点心啊。
“四阿哥!死囚也有吃饭的权利!奴婢饿了。”年若薇强装镇定,语气中带着服软的意味。
“好,爷陪你一起吃。”
胤禛一把将年氏手里的果仁统统夺过,他面色铁青抓起那把果仁,正要送入口中,却见年氏满眼惊恐,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别吃!”年若薇吓得惊呼一声。
“呵,你既能吃,为何爷不能吃?”胤禛满眼震惊,语气带着浓烈的失望。
苏培盛,立即去找与年氏身量无差的活物来。”
年若薇听到四阿哥这句话,顿时绝望瘫坐在地,再不敢去看四阿哥。
少顷,苏培盛就牵来一头七八十斤的小牛。
苏培盛接过四阿哥递来的果仁,才发现这些果仁竟然是苹果籽,于是他好奇将那些果仁统统喂给了小牛犊。
没想到那小牛犊才吃下果仁不到半个时辰,竟开始痛苦哀嚎,紧接着开始大口大口呕着发黑的污血,瞬间就倒地而亡。
苏培盛此刻后背都已经让冷汗打湿,他真没想到苹果籽竟堪比砒霜鹤顶红。
“爷,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她要这些苹果,竟是为了收集苹果籽自戕,奴才该死!”
“不关任何人的事情,但凡你让我吃喝,我就有办法让自己死!呵呵呵呵四阿哥若让奴婢不吃不喝,那更好。”
“你!!!”
胤禛被年氏气的浑身发抖,此刻看着那当场毙命的小牛,他更是后怕的面色煞白。
他头一回发现年氏完全超脱了他的掌控,甚至他觉得自己从未掌控过她半分。
她竟宁愿一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胤禛只觉得自己一腔深情全然变成了笑话。
此时看着年氏满不在乎,近乎嘲讽的笑容,胤禛只觉得血气翻涌,悲从中来,他决定放过自己。
“滚!”他从口中冷冷溢出一字,对她再无话可说。
年若薇本以为今晚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四阿哥竟大发慈悲让她滚,她险些喜极而泣,顿时噗通一声曲膝跪在地上。
“奴婢叩谢四阿哥再造之恩!”她拼命的朝着四阿哥磕头。
直到四阿哥决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直到苏培盛解开她脚上的铁链,直到荣宪被四阿哥通知来将她带回去的时候,年若薇终于忍不住趴在荣宪怀中放声大哭。
她游魂似的跟着荣宪公主离开那囚笼。
回去之后,荣宪忧心忡忡守在小年糕身侧,直到失魂落魄的小年糕倏然开口说饿,吃下了一大碗打卤面,她才长舒一口气。
此时老周太监施施然入了屋内:“公主,三阿哥回消息了。”
“今儿还真是双喜临门,正好年糕也在,老周啊,你就将这喜讯说出来吧。”
荣宪满心欢喜,她三哥即将被汗阿玛晋封为郡王,依例封王之后,可得佐领为属人。
年家所在的旗分佐领,本属于肃亲王豪格的庶支贝勒延寿,延寿过身后,尚未被划分给哪位宗室为佐领包衣。
到时候她让三哥顺道将年家所在的镶白旗部分佐领要来就好,今后年氏一族就是三哥的属人,四弟绝对没有资格去为难三哥的家奴。
“公主,年家所在的陈继范佐领,已被毓庆宫内定为四阿哥封王之后的属人。”
“什么?四弟凭什么封王?”荣宪顿时急火攻心,她心中愤愤不平,要知道她三哥才封了郡王。
“毓庆宫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四阿哥封王就是迟早的事情。”周太监语气笃定。
“岂有此理!”荣宪气的狠狠摔碎了茶盏。
胤禛果然是个黑心肝的,也不知筹谋算计了多久,才成功将年氏一族内定为他今后封王的佐领。
荣宪顿时心急如焚,她正要让老周立即再去找三哥想想办法,身后却传来一阵碗碟碎裂之声。
此时年若薇满眼恐惧愣怔在原地。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她记得历史上年氏一族,是在康熙四十五年左右四阿哥封雍亲王之时,才被划为雍亲王府属人。
历史正朝着越来越陌生的走向行进,年若薇恐惧的捂着嘴角,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何种不可知的恐惧。
时至今日,她发猛然发现,她似乎严重偏离了原主既定的命运,这种无法预知未来的迷茫,让她愈发惊慌失措。
“年糕你别害怕,胤禛定不会为难年氏一族。”荣宪的语气极为笃定。
胤禛如今虽与小年糕生了嫌隙,但他深知年氏一族是拿捏小年糕的软肋,他不会真糊涂到去触碰小年糕的禁忌。
“公主,奴婢这辈子哪里都不去,就守在您身边伺候您,求您庇佑奴婢家人。”
年若薇急的跪在荣宪公主面前。
她知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荣宪公主是唯一能护她周全的恩人,她定不会再犯蠢离开公主。
“好年糕,你如今迷途知返就好,你放心,等过了这场战争,我定帮你物色个好夫君。”
荣宪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她脑海中想起了四弟痛不欲生,癫狂吻着尸首的样子
不觉间,年若薇回到荣宪公主身边伺候已有一个月。
这日一早,她正伺候公主用早膳,公主竟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
“公主”年若薇欲言又止,匆忙让其余奴婢统统下去。
待到屋内只剩下她和公主殿下,年若薇顿时吓得冲到公主面前。
“公主!您是不是有孕了?可额附与您拜堂之后还未与您洞房,就入了军中伴御驾”
年若薇满眼震惊盯着公主:“这孩子”
“是我与书呆子的孩子,已有两个月了。”荣宪公主捂着心口,忍泪说道。
“年糕,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放荡之人?”
“不!公主无论做什么,奴婢都舍命陪您,您只需告诉奴婢,该如何做才能让您和孩子周全?”
“年糕”
“我知道我对不起乌尔衮,可这是我和书呆子的骨肉,我舍不得堕胎,他是个长情之人,我真怕他会孤独终老,我我只想让他好好活着,我想自私的用孩子来牵绊他,让他为了我们的孩子好好活着。”
“公主,您别害怕,您不用解释,无论您想做什么,奴婢都听您的。”
康熙三十一年,端午时节,告病近一年之久后,大学士张英嫡子张廷玉病愈回到京城。
听闻他养病期间曾豢养了一外室,他尚未娶亲,竟与那外室生下庶子,可怜那外室无福被扶正,竟难产而死,留下鳏夫幼子在世间。
张廷玉回京之后,竟公然将那私生子按照字辈取名张若霭,强行入了族谱,成为他膝下的嫡长子。
张家原订好的婚事,也因张廷玉的放荡之举,被女方家毁婚。
原本一生清正,雪胎梅骨的张家嫡子,一夜之间沦为京中笑柄。
端午这日,年若薇端着一盘粽子来到屋内。
自从公主怀胎月份大了之后,肚子渐渐遮不住,就借口出水痘,来此梅林中养病。
曾经在梅林中伺候的奴才,都被公主以照料不周为理由,统统斩杀。
此时梅林内只剩下年若薇亲自照料公主出月子。
“年糕快让我出去洗澡吧,我都一个多月没洗澡了,都快臭了。”
“公主您坐月子的时候老是哭,还需多将养两日再说,免得今后迎风流泪。”
“你看看我都被你养成肥猪了!”荣宪没好气的捏着胖了一圈的脸颊。
“公主,前方战事告捷,方才周公公传来飞鸽传书,说额附过几日即将凯旋。”
年若薇忍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个棘手的消息告诉公主。
荣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满眼愧疚之色。
“年糕,我猜不透乌尔衮,这些日子我派了好多漂亮的女人到他身边伺候,甚至寻了与我容貌酷似的女子,他却依旧无动于衷,你说他不会身有隐疾吧”
“公主,奴婢觉得额附是个深情之人,他并非有隐疾,也许那些女子不是您,所以他一个都不想要。”
年若薇想起额附以为公主染痘,竟抛下前线战事,决然要亲自照料公主,被公主让他以国事为重拒绝之后,还每日都派人来问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