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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在码头扛货 正文 拥抱

    拥抱

    叶惜儿一刻也等不及,吃了午饭就要拉着魏子骞去找中人选房子。

    魏母和魏香巧对于她突然就有了买房子的银子很是震惊。

    昨日他们家不是还穷得被人赶出来吗?

    怎的今日就能直接去买宅子了?

    嫂子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仙术不成!

    对于这一大笔银子的来历,叶惜儿肯定是不好详说的。

    只道:“娘,这是我赚的正当银子,魏子骞也知道,你们就放心吧。”

    “巧儿,走,咱们去看房子,这次一定选个好的!”

    魏母杨氏却不同意:“惜儿,既是你赚来的,甭管多少,你就当你的私房。”

    “哪有让你出银子买房的道理?”

    叶惜儿还没想到这茬,她为什么不能花银子买房?

    “娘,你这思想该转变了。”

    “这房子我也要住,我出银子有什么不对?”

    “何况你们都是我的家人,银子都是这个家的。”

    “以后魏子骞赚的钱也是要交给我的,统一由我来保管。”

    “你觉得呢?”

    她看向魏子骞,拿眼睛询问他。

    魏子骞:“”

    这个现下什么家业都没有的家,还有必要竞选当家人吗?

    “对,对,以后这个家惜儿来当。”魏子骞还没说话,魏母立即反应了过来。

    她笑着道:“虽说现下家里没有了田产铺子这些营生,但一个像样的家,不管再小,都会有收入和支出。”

    “这次买房的银子,就当是借用惜儿的私房,要记在账上,等骞儿以后慢慢还,哪怕是还的时日长些,也是要有个章程的。”

    “那娘这样的说法,意思就是我的银子是我的,魏子骞的银子还是我的?”叶惜儿眼珠一转,抓住了重点。

    魏香巧在一旁捂着嘴偷偷笑。

    “哈哈哈”魏母也被逗得笑出了声:“你这般说的确也在理。”

    叶文彦悄悄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姐夫。

    一时间觉得这姐夫也挺不容易的,娶了他三姐这个精怪。

    ——

    下午,叶惜儿揣着几个金锭子,十分有底气地走进了牙行。

    找了一个中人带他们看房屋。

    叶惜儿的想法,还是去城东买个一进的院子。

    毕竟城东是富户区,环境安全清静,人口也单一些。

    买不起魏府之前那样的大宅子,买个一进的小院子总能行吧?

    结果,中人说城东基本都是两进以上的大宅,一进的院子很难寻。

    几人看了一下午,走了几个地方,最终一致决定了一处宅院。

    宅院在城东的四羊胡同里,虽不是城东的中心位置,但也是环境清幽,位置便利的地方。

    宅子是个小两进的布局。

    大门进去是一进院,迎面就是影壁,上刻有荷花纹饰的浮雕,繁茂灿灿,和乐美满。

    靠近大门一侧是倒座房,跨进垂花门就进了内院。

    内院呈正宗的口字形,有正房三间,左右还各有一间耳房。

    西侧是西厢房三间,东侧东厢房三间。

    两边各有抄手游廊。

    房屋宽敞大气,光线明亮。

    内院的四个角分别种着不用品种的树。

    现下冬日,还在开花的就有西北角的梅花,玫粉色的花瓣一簇簇开得正热闹。

    一踏进院子一阵阵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人眉开眼笑。

    叶惜儿看中了这一树茂盛的梅花,看它开得这么旺盛,她就觉得这里的风水错不了。

    植物都喜欢的地方,人居住在里面也是十分适宜的。

    她看了看魏子骞,悄悄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就是这里了!

    一看就是她的命中之屋。

    魏子骞见中人还在场,没说话,只几不可察的微微点了点头。

    叶惜儿见他也喜欢,心中更是确定了目标,剩下的就是砍价了。

    魏子骞与中人来回三个回合,叶惜儿也上阵打配合。

    最终,这座命中之屋以四百八十两的价格买了下来。

    叶惜儿拿到房契,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心里就一阵喜悦。

    这是她在古代的家啊!

    属于自己的家!

    从此她就算是在这里扎根了。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去添置家具。

    叶惜儿十分大手笔,全都是买的成品。

    床,被褥,衣柜,书桌,梳妆台,桌椅,锅碗瓢盆,日常用品。

    跑了好几趟,牛车拉了好几车,总算是布置地能住人了。

    当晚,几人就退了客栈的房间,火速搬到了新家去。

    对于这个效率,叶惜儿不得不感叹,有钱就是好办事。

    原本叶惜儿想着大家的房间都像以前那样,他们还住在西厢房,不用变。

    可魏香巧死活要把带有耳房的正屋让出来给哥嫂住。

    所以最后叶惜儿与魏子骞住到了正房的东屋,带一个可以洗漱的耳房。

    魏母住在正房的西屋,同样带一个耳房。

    魏香巧则住在西厢房的其中一间。

    叶文彦也蹭到了一间正经的房间,不再是住杂物房了。

    几个人都欢欢喜喜地搬进了自己的屋子。

    叶惜儿收拾着床铺,偷偷去看正摆弄新梳妆台的魏子骞。

    瞄了又瞄。

    这个院子房间多,又宽敞,足足多出了三间屋子。

    西厢房三间,住了巧儿和叶文彦,还剩出一间。

    东厢房三间,一间做厨房,还剩出两间。

    随便这人怎么选都可以。

    她犹豫了又犹豫,清了清嗓子还是支吾道:“房间这么多,你要选一间吗?”

    “有多吗?”

    “嗯,多出三间呢,都是明亮宽敞的。”她点头。

    “三间”

    他手里的活计没停,唇齿间把这两个字转了转。

    随后似轻松随意道:“一间做书房,一间做杂物房和柴房,一间做客房。”

    “岳父岳母来了总不能没卧房住吧。”

    叶惜儿:“”

    她想说叶文彦那间房就可以做客房,他又不是一直住在这里。

    “小舅子那间房得特意给他留着,他读书人,得经常来城里走走,见见世面,结交友人,不能死读书。”

    他头也未擡,语气再自然不过。

    “哦。”

    叶惜儿实在忍不住,桃花眼翻了个白浪花。

    合着就是买这么大个宅院,哪哪儿都没你的容身之处呗?

    还得跟她挤一个屋!

    话题就此揭过。

    好半晌,魏子骞见女人不再提及房间之事。

    默默抚了抚加快的心跳。

    ——

    住进新房的第一晚。

    叶惜儿本以为会很香甜很快乐。

    没想到她却罕见地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有一个脑门上刻着江字的狗熊追着她跑。

    狗熊又黑又壮,三层楼那么高。

    她疯狂往前跑,吓得一身冷汗,在梦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整个屋子黑乎乎一片,今晚的月光都没洒进来半点。

    摸了摸额头,心里突突的一阵狂跳。

    叶惜儿心里十分恼火,这天杀的江家。

    她刚住进心仪的房子啊,你跑出来做什么?

    真晦气!

    她气得半夜点开界面,搜寻江家人的资料。

    先前事情多,还没来得及理会江家一干人等。

    这一搜才发现,她不仅能搜到江倩语的信息。

    竟然还能搜到江家当家人,江寻州的信息。

    她有些吃惊。

    这个江寻州竟然是鳏夫!

    正妻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难道江倩语就是因为母亲去世,要守孝,才会与魏子骞定了亲几年却还没成亲吗?

    后来孝期过了,魏家却出事了。

    叶惜儿胡乱猜测着,翻看着江寻州的资料。

    这老狐貍的信息可真不少,资料都比别人多几页。

    年过半百,干得事可真多。

    尤其是缺德事!

    叶惜儿翻着翻着,手指骤然停住了。

    黑暗中,那双桃花眼蓦地睁圆,瞳孔急速收缩震颤。

    她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面板上的一个名字。

    魏玉山。

    魏玉山!

    如果她没记错,魏玉山是她公公的名字。

    也就是魏子骞的父亲!

    那个跳河自尽的老纨绔。

    可她此刻看得真切,面板上的一行字。

    江寻州造下的杀孽,手里的人命有好几条。

    其中的名单就有魏玉山三个字。

    叶惜儿眼睛模糊了,脸色苍白地看了又看。

    不会有错,这个魏玉山的八字就是魏香巧资料上父亲的八字。

    也是魏母杨氏亡夫的八字。

    死期,死因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她看着死因后面的‘人为溺毙’四个字,眼泪滚落了下来。

    叶惜儿手指颤抖着关了界面,浑身如掉进了冰窟。

    原来魏子骞的父亲不是自尽,他的死亡是人为。

    是这个作恶多端的江寻州!

    她哭着坐了起来,气得脑子发晕。

    这特么的畜生啊!

    这一番动静弄醒了睡在一旁的魏子骞。

    他看不太真切,却听见有抽泣声。

    他跟着坐了起来,试探着摸了摸女人的脸颊,触手果真一片冰凉。

    “怎么了?”

    “做噩梦了?”

    半夜起来哭,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叶惜儿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心里的愤怒占据了整个心神。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有人说话,她心口滞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人害死了父亲的男人。

    她该怎么与他说这个真相?

    这个真相真残忍。

    比起父亲自尽还残忍。

    可他是受害者,必须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的杀父仇人,他必须得知道!

    魏子骞见她久久不说话,起身就要去点灯。

    “别点灯。”

    叶惜儿拉住了他,开口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黑暗挺好的,黑黑的,不会看见他悲恸的神情。

    她稳了稳情绪,尽管眼里一片模糊,还是转头看着他,艰难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去年五月十八没的?”

    魏子骞心突地一滞,她怎的提及了父亲?

    虽不知她为何半夜说起这个,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嗯。”

    那时正好是晚春初夏,他的生辰就在六月初。

    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那一个留不住黄色鸢尾的晚春。

    从五月初,他爹就洋洋得意的整日在他面前念叨,他已然提前备好了他弱冠之年的礼物。

    且特意强调多次,定是份大礼!

    除此之外,还会大办宴席,宴请城里所有有头脸的人物。

    在府外再摆上三天流水席,邀请全城百姓,为他的儿子庆贺弱冠之礼。

    魏子骞没有等来他盛大欢庆的及冠之礼。

    没有等到那人口中的大礼。

    家里挂起了白幡,他为那人送了葬。

    至今,他也不知,他的生辰礼是什么。

    或许这辈子也无从得知了。

    魏子骞想到这里,眼底一片涩然。

    他曾日日夜夜的想不明白,他那个爱玩爱享乐爱臭美爱显摆,洒脱又逍遥的爹,怎会自我结束性命?

    可以说在一众富商之家的当家人里,他爹这个玩乐了一辈子的人是一众老头子中唯一耀眼的异数。

    大多当家人在想破脑袋扩大生意,拓展人脉时,他爹那个老纨绔已经自我发展了几十种烧钱的爱好。

    赌局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项。

    只是魏家家大业大,来钱快也容易,经得起他这般烧钱。

    以往他们谁也从未想过,雄厚的魏家也有轰然倒塌的一日。

    魏子骞陷入思绪里,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那声音带些激动,细听又能听出些小心,似生怕惊着他。

    他有些想笑,想告诉她,提及父亲也无事,何须这般怕他会神伤。

    然而她却说。

    “魏子骞,你父亲不是跳河自尽。”

    “他是人为溺毙,是江寻州那个老畜生谋害的!”

    “他根本不是自己想死!”

    魏子骞的耳朵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灵,深不见底的旋涡旋转起来,无边无际吞噬他的神魂。

    黑暗中犹如蕴藏着一头阴恻恻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尽吸食着他的精气。

    魏子骞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竭力保持着眼底的一丝清明。

    他的嗓音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你说?爹”

    这三个字说完,他忽的敛声。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方才好似已经听清了。

    甚至一个字也没错漏。

    他嘴唇翕张,想再次确认一遍。

    喉间却如荆棘捆绑,疼得没办法再发出声音。

    魏子骞一片混沌,似跌入茫茫白雾的虚无之中。

    他无法说话,无法聆听,无法视物。

    只凭着本能,随着心脏起伏,吐纳一丝气息。

    所有感官全部闭塞失效。

    就在这时,他在漫漫无穷的深渊中,闻到了一缕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幽香。

    这股幽香似天山上雪莲般冰洁空灵,又似山涧潺潺溪水边傲然摇曳的风信子,浓烈清澈。

    更似那被人精心养护,小心珍藏的艳丽牡丹,高贵淡雅,幽幽的散逸开来,丝丝缕缕侵入肺腑。

    魏子骞觉得,这是他此生闻到的最迷人的味道。

    只是,这幽香到底从何而来?

    魏子骞心底茫然一片,谁会在无望的深渊下种上花束?

    很快,他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原来是有人在拥抱他,细瘦胳膊把他牢牢地揽在了怀里。

    他情不自禁把头深埋在那人温热的颈窝,鼻尖深深汲取那人身上传来的香气,如救命的止痛药香。

    魏子骞猩红的双眼逐渐被染上湿意,仿若浸透的红色琉璃,下一秒就会滴落出赤色水珠。

    叶惜儿见他不说话,没动静,呆呆木木地坐着,像是没了魂魄。

    她也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感觉到这人微弱的呼吸。

    心下焦急,不知从哪个地方安慰他。

    她张合了几次唇,觉得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索性哪根筋没搭对,挪过去就伸手抱住了他。

    在她的认知里,肢体语言在某些时刻胜过一切。

    不多时,叶惜儿惊觉脖颈处的丝丝沁凉,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难过心疼。

    她也想哭!

    屋外星河流转,夜莺婉啼,微风轻抚河畔。

    屋内暗夜沉沉,漆黑如墨。

    压抑在喉间的呜咽掩埋在深沉的寂静里。

    两个年轻的男女在透不进光的一方床帐里,彼此体温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