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和离?呸!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血债血偿

所属书籍: 和离?呸!

    “那可就由不得您了。”话音刚落,便看得后面马车上跳下另外两名宫人。

    我扭头朝书院里头大喊了几声,却无人回应。那两名宫人拽住我,道:“劝温大人还是老实些好,别伤了自个儿。说是带温大人进宫,自然就是进宫,奴才们还能违抗旨意不成?”

    小人的话素来不可信,但我根本没得选。这会儿应是到了府里人来送午饭的时候了,可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真是急死人。我被塞进马车里,两个宫人死盯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我打开车窗帘子瞥了一眼外头,顺着这条官道走到头便是皇宫,中途我有没有可能遇到什么人?不晓得是不是急昏头有了错觉,我竟蓦地瞥见珠云骑着马飞奔而过,我方将头探出去,一只手立刻伸过来将我拽了回去。

    珠云方才回头看了我一眼……是我的错觉吗?她到底是谁?为何总是出没不定,像极了幽魂……

    我靠在车窗边心急如焚,甚至担心这辆马车不是往宫里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倏地停了下来,我贴着车窗帘子听外头的动静,应是已到了宫门口,侍卫说话的声音传来,然奇怪的是,连车帘子都没有打起来查看,便准行了。

    只行了一小段,车子便又停下来,宫人拉着我下了车,我看了下周围,两边皆是高高的宫墙。为首的那名宫人瞧了我一眼,道:“温大人,先去见见我们家主子吧。”

    我心中猜到是宋婕,可却又猜不到她到底为何要见我,又为何假借太后旨意。我料到没什么好事,然当下境况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我忍下心中愤怒,握紧了拳跟着宫人往她的寝宫去。然我方进了殿,门就被关了起来,环顾四周连个人都没有。没有人正好,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将钗子拿下来握进袖中,过了会儿,宋婕的声音响起来,却四处不见她人:“吓坏了吧?文人屁个用处都没有。”

    她走出来,笑了笑道:“你怕什么?本宫才不会污了自己的地界。不过是想找你聊一聊……”

    我冷冷道:“言辞多为虚假建构,我既然不信你,又何必听你多费口舌。”

    “只怕你是口中不信,心中却信得很呢。本宫呢,今日是特意给你道个喜。”她顿了顿,又走近了一些,“赵偱打了胜仗回京,皇上说要赏,却一直拿不定主意。本宫索性好心一回,做个媒人。据闻冷监丞对赵偱可谓一往而深,既如此,倒不如成全了她。无后乃大不孝,你一无所出,是不是该让个位?”

    她笑了笑,站到我面前,诡笑道:“不过本宫呢,急性子,总觉得你们中原人太过磨叽。今日早朝结束,皇上召见赵将军的时候,本宫心血来潮去了一趟茶房,在赵将军的茶里加了些东西。冷监丞当时也在场,本宫是看着她扶赵将军回去的。据闻是去了官舍,本宫的下人不懂事,前一日偷偷将冷监丞香炉里的香给换了。”她笑意愈发浓,声音飘着一样:“那是一炉……合欢香。”

    她偏过头笑得丧心病狂,连钗尖抵上自己的喉咙都未发觉。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按着她,抵在高大的梁柱上。我竭力压着自己的声音:“我说过不会放过你,就算我搭上自己这条命,也要为沅沅报仇。”

    她冷笑笑:“你杀吧,赵偱现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呢。本宫不动手,动手就输了……”

    “你以为我说着笑的吗?!”钗尖已扎了进去,她从侧方抬起一只手来,迅速掐上了我的脖子。压痛和窒息感一齐袭来,我手上一使劲,巨大的推门声却突然传来。

    一个熟悉的女声迅速响起来:“都在做什么?!”

    她倏地放了手,我连喘几口气,珠云已经跑上来夺过了我手里的钗子。珠云道:“冲撞昭仪娘娘了,可太后娘娘有请两位,寝殿大门关死,珠云也实在迫不得已,还请昭仪娘娘恕罪。”

    宋婕冷冷看了她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珠云又不急不缓道:“您脖子上有血,还请擦干净了换身衣服再走,莫要吓着太后娘娘。”

    珠云这副模样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待宋婕往偏殿走了,她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白绢布,替我将钗子擦干净了,又替我戴上。

    我顺了顺气,正要往外走,她却一把拉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赵将军安好,你不必听信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

    我一惊,蹙眉看了看她。她却浅笑笑,看了一眼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对我张了张口,声音极低:“一切尽在掌握。”

    到了温太后殿内,我方晓得今日这一切皆是局,皇上皇后竟然也在场。我环顾殿内,气氛沉闷,行了礼之后,温太后也不说赐座,只淡淡道:“我老了,你们折腾你们的吧。本是想着许久不与你们一道用膳了,加之天冷,想热闹热闹,却突然查出这等事来。”

    我听得皇上冷冷道:“宋昭仪,听闻你一直与大宛国主有信件来往,是这样吗?”

    宋婕跪着还没起,她淡声回道:“曾与母亲写过几封信。”

    皇上道:“你汉文好,听闻你生母也是汉人,写信是用汉文还是番文呢?”

    宋婕朗声应道:“随心而已。”

    “好一个随心而已。你当宫里的人都是瞎子吗?”皇帝偏过头看了一眼苏公公,苏公公即立即捧着漆盘走了下去。

    “方才皇后娘娘说你在宫中养鸽子,还不止一只。朕以为你不过是喜欢,哪里晓得你竟违反宫规,私自用信鸽与外头传信。谁晓得你是写给谁,又是写了什么?!”

    漆盘上摆着的是一张字条,皆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竟与珠云给我的那张字条分外相似。我听得皇后说道:“陛下何必空生气,若宋妹妹真是与自家生母写些贴己话,倒不是冤枉她了么?既然这上头写着的是番文,那便请懂番文的师傅来看看便好。”她看向我,停了停又道:“这朝中会番文的,赵将军也算得上一个罢。不如就请赵将军前来看看罢。”

    皇帝依旧沉着脸,默声了半天道:“传赵偱。”

    宋婕道:“皇上只请赵将军,莫不是有偏信之嫌?若赵将军诬陷臣妾,那臣妾岂不是百口莫辩。”

    “放肆!”皇后娘娘道,“赵将军乃忠良之后,一国良将,又怎会诬陷你一介女流!”

    宋婕不卑不亢:“陛下,人心叵测,兼听则明。”

    皇后方要回驳过去,却被皇上制止了,他沉默了会儿,道:“再请薛博士。”

    这个决定充分表明了皇上对赵偱的不信任,以及对宋婕偏爱。那种即便你犯了错,我也宁愿相信你有苦衷的无奈心情……真是万分复杂。

    薛博士对番文多有研究,虽说得可能不如赵偱流利,但就文本上的造诣,恐怕是非常之高。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这其中太后还说外臣不方便进来,要不要移至前门殿审,却都被皇帝给驳回了。出乎我意料,赵偱竟然先到了。他只看我一眼,神色无比沉静。他行完礼,皇帝也并未让人将字条拿给他。

    皇后道:“就让赵将军先看看罢。”

    皇上道:“先不急。备好笔墨,爱卿将字条的内容译成汉文写下来罢。”

    赵偱应了声,坐下来提了笔,接过苏公公递过来的字条,慢慢写着。

    待他写完,苏公公将他写的纸拿走呈给皇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偱,他依旧神色寡淡,却做了点小动作。然所有的人注意力皆在皇帝手中那份译稿上,谁也没有注意他中途偷换了字条。

    我看皇帝的脸色稍变了变,紧接着便听得外面传:“薛博士到。”

    薛博士进了殿,瞧见这阵势似乎有些懵,他过来行了礼,手还是哆哆嗦嗦的,仍是老样子。他坐下来,苏公公将字条从赵偱处拿过去给他,他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开始写。

    译稿方呈上去,素来谨慎的薛博士哆哆嗦嗦道:“陛下,细节之处微臣兴许译得不到位,还请见谅。”

    皇帝铁青着脸不说话,将两张纸扔了下去,冲宋婕道:“枉朕这么偏袒你!先前说大宛只是假意归附,这么看倒是当真的事了!你大宛狼子野心,竟敢假称归附,却对我西疆虎视眈眈!你与大宛国主通信,字字显出你不过是大宛细作!朕……”

    他有些气急,皇后紧接着道:“皇上仅凭一张字条就断了案,外人只怕得说皇上武断了。既然宋昭仪免不了嫌疑,不如去搜一搜。”

    皇上似乎是狠下心,沉声道:“搜!”

    宋婕却倏地站起来:“皇上要臣妾死有的是理由,又何必再费心思去搜臣妾的寝宫!”

    “宋昭仪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么?”皇后发话道,“来人,先押着她,别伤到皇上。”

    我看了一眼温太后,她竟慢悠悠地吃着点心。这一局棋,是她布好的吗?

    又是等待,又是沉默。太后道:“今年冬天新做的点心,都不尝尝吗?”说罢珠云将点心盘分下去,皇帝似是压着怒气,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宫人抬着一个鱼缸进了殿,他的眉才舒展开些。

    “这鱼缸又怎么了?”

    奉命搜查的领头宫人道:“宋昭仪处旁的倒是没有,但诡怪之物颇多。奴才瞧见这鱼缸里头的水似乎不大对劲,便将它抬了来。”

    “胡闹!不过是一缸鱼。”

    皇后娘娘道:“陛下,听闻宋昭仪的生母曾在曲山待过一段时日,曲山巫道盛行……臣妾偶然听闻,不寒而栗。”

    皇上道:“薛博士,你见识甚广。可知道曲山巫术?”

    薛博士回道:“待微臣看一看罢。”他走到鱼缸前,低下头看了看,“呀”了一声道:“陛下……这是降头术啊……微臣曾听闻,有青楼女子为求恩客一心一意,下此鲤鱼降。”

    皇上紧蹙起眉,薛博士接着道:“微臣不敢妄言,鲤鱼降乃是以女子经布浸泡之水养成的鲤鱼,只要对方服食此鱼,便是中了此术。”

    皇后冷声道:“宋昭仪,你竟用巫术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