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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人今日不点卯 正文 第41章 采葛篇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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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采葛篇十九“若一个行当号称越老越吃香,那就说明我大宋的青年都在吃屎!”

    “你干什么?!”官员摔倒在地,错愕的看着卫聿川。

    卫聿川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甩干净眼前的迷雾,这才发现被他扑住的官员是个年近不惑之年略富态的男人,跟当年那个侍者只是侧脸某些角度相似,年龄和身材差别甚大。

    “失礼失礼……大人快起来。”卫聿川赶紧把官员拉起来,给他拾起伞。

    天色阴沉,东风却很大,日光忽明忽暗从云层里暧昧的落下,雨小了很多,青砖红瓦和飞檐翘角此刻萧瑟又落寞,卫聿川换了上了学子白袍回到了应天书院,先生不知道他是谍人,把他当成了学生,发现他晌午缺课非常生气,当众臭骂他一顿。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缺课?!”

    “上课风吹都得倒!散学狗都撵不到!”

    “卫聿川!为什么不擡头看为师?!是被学识的光芒刺到了吗?!”

    卫聿川丧着个脸站在课舍最后一排,已经懒得说话了,你说晚上有太阳我都认了。

    课舍外院子里,郭棋心事重重往后门斋舍走去,卫聿川看到他立刻翻出窗户追过去。

    先生的臭骂飘了出来。

    “卫聿川!卫聿川!你有没有把为师放在眼里!日后你滚出为师课堂!”

    郭棋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匆匆往后门斋舍走去,突然,幽静小径被风吹来一页翩跹纸张,他见四处无人,小心凑过去,扫了一眼纸页上的文字,悄声塞进了怀里。

    书院斋舍在僻静的后方,此时有些课业正在前院楼阁进行时,还有三两学生在斋舍温书,每间斋舍门口都挂着学子的名牌,卫聿川在最后一排狭小的单人斋舍门口看到了郭棋的名字。

    卫聿川翻窗跳了进去。

    谁想到进来之后才发现是单小青房间的翻版,甚至比潼县单小青房间要寒酸的多,整个斋舍只有一场落地床榻和一张书案,除此之外,别无长物,床榻的被褥已经洗的脱色斑驳,被子也薄薄一层,书案两侧全是书和纸页,书案放在小窗边,采光最好的地方。

    卫聿川四处翻着郭棋的东西,试图找出点和程寰相关,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飘忽脚步声,有人来了,卫聿川瞄向四处,根本没地方躲藏,只能掀开被子藏床上了。

    卫聿川猛地一掀开团成一团的被褥,刚要钻进去,只见邓玄子缩成一团抱着双膝仰头惊恐地看着他,犹如偷情被捉奸了一般。

    “你怎么也在这?!”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来不及了,卫聿川把邓玄子往里踹了踹,缩着身子钻进了被子,两人在狭小的床榻上蒙被蛄蛹乱踢腾,想尽办法显得不那么醒目。

    “你压着我了!”

    “我在上面!”

    “我在上面!”

    “你在下面!”

    “嘘……”

    “咔哒”,门锁脱落,郭棋回来了,卫聿川和邓玄子缩在床上被褥里,扒开一条被子缝,看见郭棋手里拿着一张纸页,那是卫聿川刚刚在湖边趁他不注意故意放的。

    郭棋急促锁上门,跌跌撞撞奔到书案边,一屁股坐在地上,迫不及待找出笔记手劄,研读起程寰的那页纸。

    卫聿川不记得纸页上写得是哪项营造设想了,只见郭棋珍惜地如获至宝,小心将纸张捧在手心,斋舍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斋舍上空的云朵翻涌飞走,空中纤云不染,碧蓝澄澈日光洒进郭棋斋舍,大风吹开了门,那页纸张似乎染上圣光一般,他举着,向着阳光看着,声音激动而颤抖,仿佛风中的一丝游魂,无力而微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来的……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郭棋渴望而期待的目光向着太阳浸染的那页纸,似乎看到了这一生中最美的事物,他全身抖动着,温润的风灌进了过于宽大的衣袍,郭棋满足地笑了一下,“咚”地一声一头倒在了书案上。

    “怎么?!”

    卫聿川见势不妙,立刻下床跳到郭棋身边,郭棋四肢瘫软,双目涣散泛白,已经没了鼻息。

    “醒醒!醒醒!郭棋!”

    “快!带他出去!”

    邓玄子背起郭棋,“啪嗒”一张啃了一半早已发霉发硬的饼从郭棋衣袍里掉出来,卫聿川顾不上其他,踹开门,把郭棋托上邓玄子的背,一路开道火速往书院大门外狂奔。

    “让开!让开!”

    此时正逢散学,学子们大批从楼阁里涌了出来,见两个穿官服的人背着郭棋往外跑,惊慌地四散而去。

    书院主事先生不明所以,从厅中跑出来,卫聿川隔得老远朝他大喊:“先生!马车!快!郭棋来不及了!”

    “哦!马车马车!马车在哪?”先生慌成了无头苍蝇。

    卫聿川奔到书院外大街上,迎面拦住了一辆过路马车,掏出令牌驱赶里面的商户,“机宜司办案!下车!”

    邓玄子背着郭棋赶来,把失去意识的郭棋小心放进马车,接过鞭子,跳上马车。

    “去找郎中!我去翰林院!”

    “嗯!驾!”邓玄子即刻驾车朝前方飞奔出去。

    曾经翰林院也是卫聿川的憧憬之地,那里管辖着科举考试,管辖着各大书院,司天监司礼监……都受它支配,莘莘靴子向往之处,天子近臣,多受蒙荫,想光宗耀祖,成为人中龙凤,开启仕途,总要通过翰林院。

    可卫聿川怎么也想不到,他手中这叠从郭棋斋舍找到的欠款契贴,几乎让他曾经的憧憬全部破灭。

    “干什么的?!报备!”翰林院一队守卫拦住了卫聿川,卫聿川反手按肩将领头的守卫过肩摔在地。

    守卫痛苦哀嚎:“拦住他!”

    “站住!”

    普通守卫怎么可能拦住一个谍人,一路闯进了府阁最高处,正厅飘出一阵茶香,卫聿川一把推开门,三个官员正在剥荔枝,面前的八仙桌上放了一个琳琅满目的食盒,荔枝、葡萄、陈功梨、石榴……书案上的图纸、手劄、书册、随意摊开着,一个穿着书院衣袍的学子正谨慎地站在桌边,给一个官员看着刚写好的图经。

    “大人,学生这里算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对,恳请大人指点一二。”

    “那我指点了,这算谁的?十日过去了,你才算了这么点?这工事你别参与了吧?”

    “可是大人,之前我们预算的泥料是错的……”

    卫聿川“啪”地一声把郭棋斋的欠款契贴拍在了桌上,几个官员闻声起身,探出来看他。

    “什么人?”

    “枢密院机宜司卫聿川,几位大人,可否认得这些?”

    三个官员瞄了眼桌上的欠款契贴即刻收回目光,“哪来的诬陷契贴,出去。”

    “大人们可曾听说过程寰。”

    “让你出去。没听见吗?你也出去。”一个大人驱赶学子。

    卫聿川大步上前拦住要离开的学子:“你认识程寰吗?”

    学子低头不语。

    “认识郭棋吗?”

    学子疑惑地稍微擡了下头。

    “郭棋死了,就在刚刚,在自己斋舍饿死了,死之前怀里只有半块馊了的饼。”

    学子怔怔地看着卫聿川,惊愕地瞬间红了眼眶,他半张着嘴,抓着卫聿川的胳膊,一句话也说不出。

    卫聿川看着学子的眼睛:“你认识他是不是?你不想像他一样是不是?你告诉我,程寰是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有没有叛国?!”

    一个老臣拨开一枚荔枝冷笑:“我大宋福泽恩厚,怎么可能会有人饿死?”

    “呵,大人知道小辈后生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管过他们的死活吗?给过他们喘息的余地吗?!”

    “你想要的怕不是太多!”紫袍大臣怒喝,“做学问哪有不苦的,现在不把握住机会吃苦,以后想吃都没有了!营造术士、朝臣百官都是越老越吃香,等到了耳顺知天命之年,一切都会有的!”

    “好。那祝愿大人们平安喜乐,像工部那四个大臣一样,长寿万年。”

    “放肆!来人啊!把他轰出去!”

    守卫们奔上了楼阁,扣押着卫聿川往外拖。

    卫聿川被拖出了门,厌恶地一把挣脱开守卫,“我自己会走!”

    翰林院高阁的大风吹着,卫聿川攥紧了拳头往外走着,背后闻声三个老臣出了主厅,关上了门,对里面的学子威严道:“明日算不出来,你就回乡吧。”

    “大人!时间真的不够!”

    卫聿川走到了回廊拐角,后槽牙隐隐咬紧,这群老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他猛地转身向回走去,腰间佩剑倏地出鞘半截,一寸寒光猛地刺中三个翰林官双眼,他们吓得瑟缩在一起,被卫聿川逼得无路可退。

    “你……来人啊!”

    卫聿川怒而驳道:“若一个行当号称越老越吃香,那就说明我大宋的青年都在吃屎!”

    垣上村。

    孙有虞和霓月沿途询问了好几户人家,一听到程寰的名字纷纷恶狠狠地瞪着两人,低声咒骂卖国贼不得好死,拒绝回答程寰家在哪里,仿佛多说几句话就染上什么大病似的。

    垣上村山清水秀,但因为地处偏远,村民谋生还是依赖农耕,只够自给自足,并不富裕,孙有虞和霓月走到溪边一座桥,迎面走来拎着一个小女童的男子,干净质朴,看样子像读过书的人。

    “公子,打听个事儿,程寰家在哪?除了家人,在村里有跟她相熟的人吗?”

    男子听到程寰的名字,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有虞:“你们是官差?”

    霓月点点头:“是,来找程寰亲朋打听点儿事儿。”

    “过了溪,往东走,看到水车后再往里,灰色的石头房便是。”

    “多谢兄弟!可算遇到个明白人了!”

    两人快速往桥另一端跑去,“过溪……往东……”

    男子拎着女童要下桥了,一步三回头,看着孙有虞和霓月即将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思前想后,上桥快步追了几步。

    “大人!”

    “嗯?”孙有虞闻声回头,谁?哪个大人?是在叫我吗?因为身为三处谍人太过卑微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官。

    “不用叫大人,就是个当差的,你就叫我小孙。”

    “小……小孙。”

    “怎么了?”

    男子把女童送到溪边,给她叠了个纸鸢,打发她去玩耍,见四周无人,终于说道,“程寰家没人了。”

    “哦,那我等他们回来便是。”

    “我是说,程家人都死光了。”

    男子面容低沉,霓月听罢一愣,“怎么死的?”

    “双亲投河自溺身亡,受不了女儿卖国贼的流言蜚语。半年前投河自尽,就是脚下这条河。”

    孙有虞和霓月看着脚下的淙淙河水,一时间哑口无言,再一擡头,男子已经不见了。

    两人快步往程寰家寻去。

    破烂小院的木门栅栏已经歪斜摇曳,霓月一推,直接烂在了地上,院里三幢小石房,就是程家的全部,小院归置地干净,屋里物品都在原处,即便已经荒废良久无人进入,全是灰尘,家伙什依旧维持着原主人整洁的作风。

    是收拾好了一切,下定决心后投河自尽的。

    走出家门,决定赴死,不再归来。

    霓月胸口一阵闷堵,不忍细想夫妻俩是怎样心情离开了家。

    孙有虞推开门,打量着屋子,往里走去,却发现低头之处,有一枚脚印。

    两人蹲下,顺着脚印往前观察,是女子的脚印,难道程寰之前回来过?

    孙有虞从抽屉里翻到了一摞纸页,上面勾勾画画了许多人体穴位,旁边还写着看不懂的辽语。

    霓月翻看着衣柜、箱子、桌边,起身时瞄到床榻的墙壁有几坨密密麻麻的字,她凑过去,抹干净上面的灰,发现是用石头刻上去的,反反复复刻了好多遍,刻的是程寰的名字。

    不,是程嬛。

    墙上的所有嬛字被打了大大的叉把,狠狠把“嬛”这个字劈掉。

    程嬛?她原来叫这个名字?

    霓月正思索着,原本蝉鸣鸟语的屋外不知何时寂静了下来,日光在墙上投射出一片鬼鬼祟祟的人影。

    孙有虞立刻收走程寰的笔记,冲霓月做了个手势。

    “有人来了。”

    霓月侧身贴在墙壁,竖起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窸窣声,门被推开的瞬间,孙有虞立刻反手钳制来者摁在了地上。

    蒙面黑衣,陌生人。

    来者力大无穷,起身将孙有虞踢到了墙上,随后三个黑衣人闯进来,霓月立刻与之交手。

    “别恋战!快走!跟之前城外杀咱们的是一伙人!”孙有虞见势不妙催促霓月跳窗逃走。

    树林里行迹匆匆,霓月孙有虞飞速越过密林逃脱追杀。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得到大路上去,叫援兵,抓活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一直想杀我。”

    程寰家在垣上村边缘,眼前一片幽静茂密林子,连个人影都没有,两人向着有光之处一路狂奔,身后四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妈的,这几个人怎么越跑越起劲了,不知道累吗?”

    孙有虞边跑边撕着外衫一角,飞快团起了几个小布头,塞给霓月几个。

    “堵上耳朵!”

    从突然林子里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辽语咒文,孙有虞仔细辩听,又是那晚听到的辽语!

    越想听清咒文的念词,越是觉得头疼,“坚持住!过了前面的河就是官道了!”孙有虞抓了一把草团起,堵住耳朵的功夫被黑衣人追上,迎面向他挥剑砍来。

    霓月跳到河边砍断小船的缆绳,将船推下河,“快点!上来!”

    孙有虞闪身一躲,往斜坡下滚去,耳朵里的草团掉了出来,“嗡嘛呢叭咪吽……”越来越清晰的念咒声传来,孙有虞拾起剑要回击,很快发现这是个悖论,听见咒声就站不稳,想反击必须站稳,想找东西堵住耳朵,但稍微放松就会被砍死。

    这是把他往死里逼啊!

    霓月飞上岸抵挡着一众杀手,孙有虞四处寻找念咒的人,岂料身后黑衣人拉满了弓,“嗖嗖嗖!”利箭飞射过来,孙有虞以树为掩体接连躲过暗箭,一把拽过霓月推她上船。

    “啊!”孙有虞正要跳过树桩时,利箭突然射中左肩,巨痛传来,孙有虞捂着肩膀跌进河中,水浪冲着船上的霓月滑到了悬崖边,接二连三的箭飞射进河里,只见水面泛上一团鲜血,孙有虞不见了踪迹。

    “孙有虞!”

    刑部停尸房。

    郭棋的尸体瘦弱不堪,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僵硬惨白,眼睛里还有着一条黑影。

    仵作已经尸检完毕,确认是饥饿致死,生前没有受过其他伤害,卫聿川站在郭棋尸体面前,怔怔地看着这个刚刚二十岁的人,顿觉无力,他塞给尉迟敬那叠从斋舍找出来的欠款契贴,“郭棋欠了翰林院几个官员一千两银子,大抵是朝廷的工事需要他的研究,翰林院的人相中了他要他参与,约定郭棋只为他们所用,待事成之后会向朝中举荐郭棋,为他通过科举考试添砖加瓦。但工事之复杂岂是一个书院的年轻学生能覆盖的?郭棋研究受挫,赶不上朝廷工期,他们就要他赔款,而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把郭棋举荐给任何人。”

    “血包,郭棋就是血包,顶着官僚和课业的压力艰难生存,人总得吃饭,过不下去了有人就去倒卖书册、交易经世文化方略,尝到甜头就再也不做学问了,一直把持住本心的人就沦落个郭棋的下场,看样子程寰或许也曾经是血包,她在营造一个前无古人的神秘器物,郭棋知道她在做什么,似乎已经快造出来了,程寰大肆散布的那些书页,若是能全部收集,找个能看懂的人,或许能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想不通的一点是,从霸州到汴京,程寰这么大张旗鼓是为了什么?若她受辽人指示散播机密,蛊惑人心,歪曲三观,但她的这些书无法评判定罪,写得都是未曾发生过的,无法求证的东西。”

    “汴京城我们机宜司的人举步维艰,我把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能抓到程寰吗?能不能查出背后的一切?”卫聿川看着尉迟敬,饱含期待与寄托。

    “没查到她勾结辽人的证据?”尉迟敬擡手示意仵作收官尸体,语气冰冷,带部下走出停尸房。

    “你就这么确信她叛国?”

    “这不是你们机宜司分内的事吗?”尉迟敬擡眸质疑卫聿川,“怎么犯人还没抓到,先共情上了?你这业务水准,很难不让人揣测机宜司都招的是些什么人。”

    卫聿川龇着牙,与公与私都很想给尉迟敬这张冷面臭脸一拳。

    出了刑部,邓玄子正在公正廉洁的匾额下望着前方思索着什么,卫聿川出来迎上他,“走吧,郭棋这条线索断了,还得去找程寰,得尽快找到她,季铎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

    邓玄子轻巧跳下台阶,大步往尚书府方向走去。

    “你去哪?”

    “尚书府啊。”

    “也好,我还有些问题想问袁大人,盯紧袁尚书,现在的突破口只剩一个活人了。”

    卫聿川说罢跟上了邓玄子,邓玄子驻足,扭头轻笑着看着卫聿川,“你去干吗?”

    卫聿川没明白邓玄子是什么意思。

    邓玄子绕有趣味地掐着腰打量着卫聿川,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好笑,“不是卫聿川,你该不会还以为我要去查案吧?别傻了你。从犀象,到应天学院这些学生,再到咱们自己,你还没看清自己有多可怜吗?真相还有用吗?霸州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愿意回去,你可以自己回去。学问这东西,既然程寰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谁研究不是研究,嗯?谁先研究出来,算谁的。”

    卫聿川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片刻,随后无可奈何笑了,这笑中颇有自嘲:“行,邓玄子,你去吧,去混个一官半职吧,等下次见面,看来我得叫你一声大人了,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个朋友。”

    “把同僚当朋友,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邓玄子瞥了卫聿川一眼,转身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