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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场有杀人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浮屠工程集体诳语

    第二十五章浮屠工程集体诳语

    那武大一激之下,竟使卢肝照托出身世。前半句已经惊人,后半句自白出来,更是流落坊间都要引得市井大躁的程度。

    “八至女冠李冶,八至女冠李冶······”胖医生韩提子喃喃着,将这六个字反复低语,神情已经空蒙无主,“她居然有后嗣,还是跟朱放!”

    千年后的听者或许不熟悉这个名字。但要是说鱼玄机、薛涛,便当即豁然了——李冶,就是和上面这两位,连同一个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跟其他女诗人一样,李冶最引大众刻板咀嚼的,不在她的才情,而在她那些情事上。

    野史写李冶的情事,执着从六岁写起,写她在那副年景见了院中的蔷薇,诗兴起来,写了一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她父亲看了,认为文章太过,断她将来必是个失行妇人。就这一桩事,不知真假虚实,硬是越传越广,还被《太平广记》作者收进书里。

    后面入玉真成为女冠。唐时世风自由,就是变成个道姑,只要俗心还在,照样可以去交游。李冶人浪漫且至情至性,清规拘不了她的形迹:陆羽、释皎然、刘长卿、朱放、韩揆、阎伯钧、萧叔子,一应才子名流,都在她李秀兰的门户出入过。尤其当中那个阎伯钧和朱放。《送阎二十六赴剡县》、《寄朱放》,词句间的坦然,放在往后千年都要叫人咂舌,市野传李冶的情事,也多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但最终这两人为了各自仕途,都对李冶先后离弃。

    也就是历过两次情变,李冶大彻大悟,才有了那首惊前绝后的六言《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如此才女,太可惜了。”张龟寿一手抚须,一手拍膝,很扼腕的样子,旋即之间,又猛仰起头,双目满是震愕,“可她和朱放,这怎么可能······”

    对李冶这两段孽掉的姻缘,时人多归在两条上:一李冶才情太过,命浮,多遭薄幸;二她是个道姑,道姑不能婚嫁,不能婚嫁就不能有后,自然得不到什么结果。所以李冶无果而终,这是都知道都惋惜的事情。

    这会儿兀的出来一个年轻娘子,说她是李冶的女儿,父亲是那个为了去江西当节度参谋舍弃相好的剡溪伪隐士,谁听了都觉荒谬煞人。

    “但这就是实事。”卢肝照——现当称她为李抚琴——目神刚毅,声语铿锵说道,“当年朱放一走,我娘亲就发觉肚中已经有了我。道姑有孕,是绝对的禁忌,她不忍将我落掉,只好偷偷在剡溪边上生产。生下来,不敢带回玉真观,只好托付给萧翁。萧翁是我李家老仆,我就是他抚养长大,一直到十四岁,才从他口中堪堪知道这些。”

    究竟是个飘零的身世。从她口中说出,却没有讨人施怜的意思,平平缓缓云淡风轻,好像说的是别人。她这样超脱,反而让人更生感触——对李冶有所牵动的都已经黯然起来,譬如那年纪最大的龟寿老头,一脸叠叠的都是乌积云,却也不言语,闷声只是喝酒,权鹤一给他倒,倾注子的速度都赶不上他,最后他一把将注子抢过,对准了嘴,咕噜咕噜直灌起来。

    “《寄朱放》里写哦,‘郁郁山木荣,绵绵野花发’,好像确实是暗示了哦,确实有这样一场隐秘。”韩提子唉声道。

    但李抚琴想说的不是这个。要提起她娘亲,自然绕不开陆、刘、阎、朱等一干蓝颜,往往这些也充斥了关于李冶的大半话题。但她现在不想说这个。

    她想说的,是另一起传闻,一起将李冶身后名诋毁殆尽的传闻。

    “泾原兵变。”多少年,她第一次在这样多人的面前,振作声气将这起事件的名字说出,“朱贼自立伪朝,特召见了我娘亲,要她写诗,歌颂新主圣德。”

    在座听者无不一怔,但和刚才听到李抚琴自白身世不同,听到这个,一个个都作讳莫如深的情状,刷刷把头低下去,似乎渴盼着李抚琴早点把话说完,自己只作没听见。

    泾原兵变,就是十三年前在长安发生的一起兵变事件。当时藩镇将领李希烈反叛唐廷,起兵去打河南的襄城,唐德宗要保,就从另一边调兵,命令泾原节度使率兵去援救。

    这泾原五千士兵经过长安,按理该得些赏赐,但是当时的京兆尹招待有失,只应付些粗茶淡饭,这下不得了,五千个泾原兵一下子怒了,攻进长安,逼得唐德宗仓皇出逃。

    当时朱泚是太尉,被哗变的士兵拥立为帝,直接请进宣政殿,起国号叫“大秦”,年号就叫“应天”。

    “几位为什么都低头?是,你们猜到了,你们都知道——我娘亲怕死,她不敢不写。”李抚琴微一抽噎,声调终于有了悲戚的起伏,“后面长安收复,她一个给叛贼写过诗的人,肯定活不了,乱棍打死。人死了,但全都知道她那桩事,畏死贪生,给叛贼写了颂诗,愧对一世才名,当初那些与她交好的文人骚客,这时候个个选边站队,要跟她划清界限。”

    于是紧跟着就是骂名。传奇写她,多写那些情事,终了也要附加几句警语,说八至女冠李秀兰一生才华冠绝,但贞德不修,到了去给叛贼写东西,愧对大唐恩泽,所以普天之下女子要谨记,无才便是德,大字不识一个,也不能落下一页《女诫》、《女论语》。

    “可是凭什么骂她?一时为求生,就能断她一生对唐不忠么?是,是没有像高彦昭女那样的刚烈,可是求生!——我娘亲没有错!她想活没有错!她那一刻想活,不代表她就是个叛徒,不代表她不想为大唐尽忠,更不代表女人!——尤其是有才华的女人,就一定会没有德行没有大义,会忘记大唐的恩泽会茍且偷生去给别人当伏狗!”

    中断,猛吸一口气,等接上了,又继续道:“所以我李抚琴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到这个礼部贡院,我来考这个进士,我要让天下人看看,我是李秀兰的女儿,我考上了,我有才,但同样我也有德行!不要什么都归到女人女人女人的身上!大唐的女人,就该和过往一切女人都不同,我们可以读《女诫》,我们会把《女论语》翻烂,但同样,我们也不比你们男人差,礼记尚书春秋一本也不会落!今天发生这事,吐蕃人来了,我们跟大唐无数读书人一样,会有良知,会站出来,会用自己实实在在的行动去回报大唐,我们有才也有德,我们对得起大唐的恩泽!”

    终于一喉嚎啕,浑身气力都发泄出去,登时身躯一软,就有倾倒的态势。后面的晏梓人赶忙上前一步,一臂弯将她捞住,他是个瘸的,一捞之下有些失衡,赶忙腰间使力才将将站稳,稳住了,腾出另一只手捏了巾帕,去给李抚琴擦拭额头颈间的大汗。一连串动作进行,口上却没有半句话,犹如她最忠诚的侍卫,只管守候,不发疑声。

    李抚琴轻轻依偎在晏梓人臂弯里,凛冽着双目,将其余的人一一刮过,声语微有些孱弱道:“这就是我来应考科举的目的,你们呢,你们又是为什么来?你们来的目的,不足以支撑你们留下,来救这五百多条人命么?”

    她这一反问,元疫走缄默,张龟寿长叹,诸葛麒麟仰头看天,韩提子面露惭色,权鹤一激昂跺足,各自多少都陷入追索与拷问之中。然而异声还是难免,西南角落,很快就有声喉抢出,霹雳雳一顿反驳。

    说话者正是武大。他体量矮小,但身势汹汹,几个跨步就闯入众人视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抚琴,腰板一挺,丹田蓄足就开始:“我们为什么来应考?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来应考!李小娘子,现今不是开元了,‘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没了!过去了!安史之乱,泾原兵变,现今的大唐不是当年的大唐了你知不知道?!我武大只是个普通人,我来考进士,就是我弟弟武陵春考上了,我家娘子不想我被看不起,指派我来考!懂了没有?我为的我的家人,不为别的,就是想出人头地,就是想荣归故里,我俗,行不行?!”

    “李小娘子,你买过米没有?三四十年前在东都洛阳,你去买,一斗就十三钱!不可置信是不是?现在,现在你出去,能买到五十钱一斗都便宜的,那些个打仗的地方,几百钱都求不来一斗米我告诉你!我们难啊,不当官,不当官怎么行,一年到头就靠那么一点农作,一发旱或者发涝,我们就全部白干,朝廷还补贴不了我们!所以我们俗,我们读书就是为了当官,当官就是为了挣钱,我们没你们那么多崇高的玩意儿,大难临头,我们只能想到家人,想不到整个大唐去,大唐自有那些比我们权力大比我们挣钱多的人去救!所以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好吧?武大给你跪了,你就放了我们,行不行?”

    一边说,一边将膝盖屈下,竟真是一副要跪的样子。

    “不准跪!”谁知这时江两鬓突然高声呵道,“想走就走,这是你的权利,跪什么跪?你没有错,走!”

    这句话就像一道甜饵,丢出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蜂群一般,纷纷从武大身上离开,循着味息错愕聚在了江两鬓身上。当中尤其李蓬蒿,显然料想不到江两鬓会作这样大的声语反应,顿时一对眼都粘稠了,溚溚贴在对方脸上。

    熊浣纱一开始也惊了两惊。但看到说话的是江两鬓后,转瞬间理解了话意由来,也便安定下去。江两鬓之所以发这一个高声,离不开他的外交官朋友。七二三事件,他的朋友遭受恐怖袭击丧生,最后尽管国家降半旗致哀,但到底没有抓到幕后的凶手。如果真能历史编辑,他大抵也和现在要武大走一样,希望朋友自顾性命事先离开吧。

    “除了武陵源,有没有一样要走的?”江两鬓威声道。

    话毕,利眼化作尘帚,将在场的唐朝举子一一扫过。

    他这眼梭巡,李蓬蒿那眼也跟着在游走,从南到北,一个个过去,走到权鹤一脸上,分明地看到这个弟弟正焦切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显然是在问他,走不走。

    李蓬蒿心下一怔,不假思索就迎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同时手上做了个按压的动作,意思是让对方等等,有其他的安排。

    见到李蓬蒿的手意,权鹤一当即就踏实了,背脊一下子松垮下去,神色眸光也流于平静,看着很是泰然。其实本来就是泰然。适才那份焦切,为的是李蓬蒿,他担心他的安危。但李作了回应,他也便有了凭靠,有这份凭靠,走他便陪他走,留他便陪他留,生死都在度外,只要这份凭靠在。

    这时一个人缓缓举起了他的手臂。是元疫走。

    “需要说理由么?”他问。

    江两鬓摇摇头,道:“说过了,你的权利。”

    元疫走于是只语不发将手垂下,一连叠咳嗽,又一副将死欲死的模样。

    武大见了,趁机在旁煽风:“看看,就元四这身体,你让他去救人,笑话,他自己能活都得给菩萨磕头!”说着,又转头去看其他人,诸葛麒麟他不敢惹,两眼一提溜,落到韩提子身上,说:“韩医生,要重操旧业,普度众生是不是?”又回转看到张龟寿:“老丈人,不走?一把年纪,尽尽余热?”

    两句话,又辛又辣,十足的难听,张龟寿狠狠将他一斜,口上啐了啐,以示自己的不满;那边韩提子脸色还好些,仍是笑吟吟的回道:“武大,我嘛就不走了噢。我怕我走,家里娘子这辈子都不让我过那个门槛喽。”

    “你不走,你不走老天爷不让你过门槛!”武大讥讽道。

    韩提子仍旧是笑意:“哎呀武大,是这样子噻,你想我回去,过两天这个传闻出来,说礼部贡院被吐蕃人挟持,全院士子遭殃,我娘子问我自己啷个莫得事,我说我提前知道,不顾别人性命逃出来咯——不得了哦,我娘子知道,肯定看不起我哦。”

    武大登时脸上一瘪,顿了顿,仍强硬声气道:“你命丢了,你娘子连看不起都没那个机会!”旋即间转过身,看向窦尧方位,问:“决定好了,能走了没有?那条影弄在哪?”

    这句话就算拍案作结。只剩半个时辰的光景里,费了这些功夫来推拉交涉,终于定下:武大和元疫走离开,其他人留下,救这考场五百多条素昧平生的生命——

    好像一场风雨拍打过后,向下看遍地是果壳和败下来的花苞,向上看却还是葱郁,所以该落的都落了,该在枝上的还在枝上,一切安定,各有各的去处。

    时间不多,武大着急要走,然而熊浣纱却答他说:“还不行,我们作战计划也要派人出去,你们最好一起走。”

    闻言,武大蹙眉惑道:“派人出去?出去做什么?”

    熊浣纱笑了笑,平举起手臂,将掌心摊开,现出里面一直握着的视野共享器——两副,一副来自方伯庚,一副来自那个突袭的弩手。

    “把这个东西,送出去。”

    讲述计划之前,熊浣纱特意看了一下腕上的电子表。如果按一千两百年后的计时,此时距离DARPA挟持科举考场,只剩下四十三分三十七秒五百零三毫秒。

    时间紧迫,必须毫秒必争。

    “三分钟内把计划讲完,张树,帮我掐表。”一个低声交代,而后向前一迈,瞬间气场全开,两眼如炬,罩住全场来视众人:

    “依照李抚琴小娘子的想法,吐蕃人要想杀人,前提是考生‘帖经’出错,那么如果‘帖经’一个不错,考生就性命可保。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全场五百一十七名举子,全部通过这个假‘帖经’考试。而要想做到这点,办法只有一个——”

    “帮他们作弊。”

    语刹,也不顾听众脸上茫然震愕的神色,一擡臂,高举手上的视野共享器,继续说道:“要想帮每一个考生都作弊,就必须能够实时监控他们的答题情况。我手上的这个东西,是他们吐蕃的神器,根据我们对那他二人的拷问——”

    回身一指,正朝向角落里被塞了麻纸、捆了绳索的两人,“这回他们挟持科场,几乎每个人都配备了这样一件神器,这个东西可以让佩戴者视野共通,换句话说,你眼睛看到的东西,我眼睛也能看到,他们就靠这个,监控全场所有考生。”

    到这里,稍微换气咽了口唾,李蓬蒿见缝插针,用更清楚的唐音解释道:“也就类似于‘千里眼’神通,戴上后,既能看到跟前的,也能看到远处的,是他们吐蕃的秘传神器,咱大唐只有咒禁科懂这些门道。”

    “对,咒禁科。”熊浣纱气一接上,便紧跟着道,“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入侵——不是入侵——如果我们能调动这些吐蕃人手上的这个神器,我们也一样可以监控考生,知道他们哪些题不会、哪道经帖不上来,这样才能精准点对点协助作弊。”

    “那么我们要怎么调动他们手上这个‘千里眼’神器呢——答案是交给咒禁科,让咒禁科帮我们破解。所以我们需要有人把手上这两个现成的送出去,交到咒禁科手上。”

    话音未落,又迅猛回头,将声量降了数倍,用只有张树才听得到的响度说道:“其实就是入侵他们的监控系统。你和林羌笛,把这两个视野共享器交给基站的翁学明,他能窃取IP地址破解所有关卡密钥摸进他们内网,只要进了内网,他们所有设备和数据都能为我们所用。”

    话毕,也不管张树听懂没听懂,又嗖的一下回正过去,韩提子刚好在这时发出疑声:“吐蕃人的东西,咒禁科不一定破解得来。”

    “你不用管,他们一定能破解,破解不了我弹劾他们。”吁吁一应,猛吸一口气,又连珠炮仗似的说,“我们能调动吐蕃人神器,知道考生哪些题不会,但这不够,我们还得把答案告诉他们,怎么办?这时候就用这个——”

    蓦地倾过身,将窦尧手里的传译器抓过,“这个东西,这是什么?刚才我们已经跟窦主司解释过了,它,大家可以理解为‘顺风耳’,就我们和考生都戴上这个,就能随时说话,不管隔多远,都能听得见,到时我们就用这个东西,给考生报答案。”

    武大恰举起手问道:“考生要戴上这东西,怎么戴?五百多号人。”

    “好问题!”熊浣纱向武大竖起个大拇指,引得后者有些讪讪的,“怎么戴——有个办法,在‘帖经’考试前,由我们窦主司跟吐蕃人提议,说再搜检一次全场举子的身体衣物。”

    “由我?”窦尧霎时有些懵懵的。

    “对,由你,你是主司,不由你由谁?”熊浣纱走过去,一把揽过窦尧的肩膀,“你说,要‘帖经’考,就得有‘帖经’考的样子,程序得齐全,啊,有些东西,‘杂文’考试能带,‘帖经’就不一定了,所以必须再搜一次,是不是?一定没问题的对不对,窦主司你能办到!”

    说着,一巴掌拍在窦尧的后背。

    “嘶——”窦尧倒吸一口冷气,胡须都疼得发颤,“我——”

    “太好了太感谢了!”熊浣纱压根不等他说完,他行也行不行也得行,事到如今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要再做一次全场搜身,我们就有机会把我们要放的东西,放到他们身上。”

    裴陡行:“怎么放?搜身的不是金吾卫就是巡场胥吏,他们肯定不会放别人去搜的,肯定派的是伪装过的自己人。”

    “说得好!”又一个大拇指,竖向裴陡行的方向,声音几乎破喉,“所以怎么办?我们只能让他们的人帮我们办事——怎么让他们的人帮我们办事,嗯?武侠小说,想想武侠小说,武侠小说里面,一般要想逼迫别人替自己办事,会采取什么方式什么手段?”

    “嗯?”一边搓手,一边期待地看向周遭的人。

    晏梓人:“绑架家人?”

    武大:“色诱?”

    李蓬蒿:“用毒?”

    “太棒了太聪明了!”熊浣纱又一咋呼,须臾间回身,看向某个所在,“用毒用毒,我们当中谁能用毒,没有毒谁能制毒,嗯?”口上说着疑问句,双眼却坚定地看着她注目的对象。

    一听用毒,其余人也都往同一个方位望去。

    感受到他人目光的韩提子:“我?用毒?”

    裴陡行:“你一个学医的,不会么?”

    韩提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嘞,学医唉,救人唉,毒唉,害人的唉。”

    熊浣纱:“你可以的,对不对?”

    韩提子:“······不是,就算我可以哦,这没有材料没有工具,我也做不来呀。”

    窦尧:“你到贡院后厨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韩提子:“窦主司,这制毒和制药,都讲究工序讲究手法讲究器具讲究条件的,一个厨房哪能制出什么好东西来。”

    熊浣纱:“不需要好东西,能立即起反应,不至于毒死人,能吓到人就行。”

    “这······”

    终于,在四际恳切而期待的眼光中,韩提子长叹一声,转向身边的张龟寿问道:“老丈人,五石散,你······贴身带着嘛?”

    张龟寿一愣,瞬息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

    “好。”问完,韩提子回正身子,面向来视众人凛色道:

    “五石散配合丹砂、礜石,可以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