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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非要和我结婚 正文 第003章 第一位男嘉宾

    【如果一个员工从应届开始进入公司,待得时间越长,跳槽的可能性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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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先生人长得还是很精神的,我一看到他就基本明白了我妈好感他的理由——是老太太最喜欢的那种浓眉大眼的“周正”款,头发剪得很短,这年头难得遇见一个会把衬衫扎进裤腰的年轻男人,但这点应该无伤大雅,起码说明了他很重视这场约会,显得很有诚意。

    不过稍微有点不和谐的是,基于廖先生的资料里和聊天中时常提及自己有一米八,所以我没有想太多,穿了一双有点锋利的尖头高跟鞋,所以在跟着他从地下车库走上商场的这段路里,我的视线只好一直与他的头顶齐平。

    “你还蛮高的。”他夸赞说,“是不是有一米七五?”

    “嗯……”我很诚实地说,“一米六八。”

    “假的吧?怎么可能。”他坚持说,“你看我就已经一米八了,你比我还高。”

    “这双鞋比较高吧。”我说。

    “对,你穿了高跟鞋。”

    也许他需要一个台阶下,所以我又说:“女生有时候比男生显个子一些。”

    “是的。”他笃定地说,“所以你肯定有一米七五。”

    “……没有。”

    “不可能。”

    “嗯。”我妥协了,然后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上了电梯。

    后面的饭吃得无风无浪没什么印象,但一号男嘉宾就这样退场了,廖先生主动找到我妈说我们不合适,在我妈升堂质询我时我坚持我表现的很正常,无惧复盘,再来一次我也觉得我很正常,二姐听完这个过程之后赶紧放下勺子,她怕笑得太厉害,刚含进去的汤再喷出来。

    涂总很关心我的下家,我说正在找,零星也面试了一些,拿了两个offer但没有去,说实话是没有想好要去做什么,毕业的时候直接跟了林州行,并没有很多选择的过程。

    和反复表达惋惜的老公不同,二姐觉得这个结果是很好的,其实这个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但放在现在说意味就更深刻一些,她认为我应该离林州行远一点,这个时间点越早越好。

    流动性不佳,我在猎头嘴里也听过这个词汇——增长势头更好的时候,企业的确会更看重长期效应,但是,一旦规模收缩,员工和企业都会进行更谨慎的选择,如果有空缺,那么,一定更看重中短期效应,战时存粮草,在寒冬,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如果一个员工从应届开始进入公司,待得时间越长,跳槽的可能性越低,从某种层面讲,这是一种值得引以为傲的忠诚,和归属感,但更多时候,在资本和人力资源市场的审视下,会换一个名字,全新的名字。

    流动性不佳。

    没有跳槽过,没有被市场检验过,职位和薪资标准完全是原司的内部体系中被评定的,并不能作为广泛的标准,不仅本人容易在这套标准中对自己的位置造成误判,其他企业在看待能力和薪资匹配时,对于其他公司的内部标准,通常也会有些迟疑。

    “林州行就是个跑出来创业的富二代,一天班都没上过,他再有天赋,管理结果和大公司积累下来的体系化也不能比。”二姐说,“你跟他越久,越是只能在他的公司,就越离不开他,这对你不是好事。”

    “你说得对。”我一点反驳的理由和动机都没有,只能频频点头,“这些话你和他也说过?”

    “你怪我?”

    “不是。”我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得也都对。”

    “我平时又见不到他。”二姐重新拿起筷子,“说这些干嘛。”

    “说不说都知道的。”亮哥一边给老婆夹菜一边打圆场,但很快一个眼色使过来,马上举手说:“我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你别不信邪。”二姐拿筷子点我,“你跟林州行不可能,也不合适。”

    “我也知道不合适。”我很好奇,“但我想知道你这么说的理由。”

    “事实胜于雄辩,你认识他七年,我认识你们两个也七年。”二姐说,“林州行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一个类型,总之不是你这个类型,你谈过的男朋友什么都类型都有,但没有一个类型是他那样。所以?”她做了个摊手的手势。

    我没有话好说。

    “你说得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林老板除了是那个几乎快发不出来工资破科技公司的老板,他还是零售巨头百乐集团林董的公子,唯一继承人,可是你呢,小清?”二姐最后总结陈词,“你跟他耗不起。”

    我只好再次说:“你说得对。”

    我问涂亮亮公司的资金来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说其实他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亮哥是在当初那个技术总监忽然带主要团队离职后才来救场的,林州行有一些忽悠的天赋,换个角度来说他对朋友是不错的,让亮哥技术入股,成为合伙人。涂亮亮毕业比我们早,先去了北京,二姐毕业后也跟去了北京,成为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一个,彼时亮哥很是有点青年才俊的范儿,没几年就在大厂做到总监,但加班极其厉害,行踪飘忽,二姐愤恨吐槽说,这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我们偶尔在微信上聊天,我无奈道你别咒他啊。

    后来是我去找的亮哥,一定程度上前技术总监的离职是我和林州行的共同疏忽,他是学金融的,我是学档案的,我们都不懂系统开发,对技术人员的依赖性太强,监管程度也不够,才导致前总监能够拿着整个团队作为要挟。但亮哥来了,还带来了家属,成功顶住了那一段时间的真空期,二姐对这个安排是满意的,起码加班没那么多,回家能看到人了,夸了一遍林州行还有点用。

    然后她起了心思,问我,林州行有女朋友吗?你收进来算了。

    没有,应该也没空,其实我也是,这几年我们都是单身,空窗到我妈急着给我相亲的程度。离开校园就是离开了象牙塔,人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爱情便成了其中可有可无的那个部分。

    亮哥负责技术,我负责业务和渠道,管理和财务作为公司命脉,当然是林州行自己握在手里。SaaS系统开发动辄半年起步,服务的用户也都是超大型企业,账面虽然盈利,但资金流转极慢,这些我非常清楚,但不间断的会有一些短期资金进来周转,保证了现金流的健康,具体细节就是我不清楚的了。

    林州行用涂亮亮的名义另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做大宗商品,来养科技公司的日常开销,这个事情我虽然知道,但那家公司我完全没有参与。未必有立场去有些什么不开心,但若说毫无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那顿饭吃到很晚,趁二姐去结账开发票的功夫,亮哥咬了一根烟在嘴里,我们站在店外等,亮哥用眼神询问我,我笑了笑说没事。

    “你比你二姐真是好说话多了。”亮哥快乐地点燃烟卷嘿嘿笑,夸我,“脾气也好多了。”他忽然收起笑意,挺真心地感叹了句,“小清,你和州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能怎么回事。”我知道亮哥指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二姐不是说了吗?我们不合适,就这么回事。”

    “男的和女的看事情不一样,什么叫合适,处对象考虑个什么合不合适?”亮哥吸了口烟,一扬下巴,“你看我和你二姐合适吗?”

    我故意逗道:“合适啊。”

    “只要喜欢了,看上了,有毛不合适的?啊?”亮哥道,“那个电视剧里头的话怎么讲的,我偏要勉强!”

    反而是我一下子被逗笑:“没想到你是赵敏,二姐是那张无忌。”

    “姓柳的那就是缺心少肺,等她开窍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小清,你知道吗?”亮哥忽然又说,“我觉得州行选在这里开公司就是因为你。”

    “他说的?”

    “我猜的。”亮哥摇摇头,“我其实不比你更了解他,而且男人之间,不聊那么多。”

    “你想过没有?”亮哥继续说,“你也知道他的启动资金是家里给的,但百乐的总部在深圳,他们家在香港,这里也不是我们上学的那个城市,抛去客观条件不谈,这里有什么?”

    “这里只有你。”

    我想过,我当然也想过,但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时机不对就是不对了,我们每天在电梯遇到,然后我抱着文件走进林州行的办公室喊他林总。我们可以一同应酬、开会、吃工作餐,但我们已经再也没法在任何场合顺理成章的去试探,去询问,长久而成的默契被用到了奇怪的地方——我想我们都认为,先开口的那个人,是输家。

    就像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和林州行的距离,已经被卡在一个安全距离,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我们小清要追着他跑咯?他姓林的凭什么啊?”二姐结账回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顺便把老公扎扎实实瞪上一眼,“还抽!”

    涂总在烟灰缸把烟碾灭,郁闷道:“难道你们较劲一辈子。”

    “那不至于。”我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反正也离职了,以后没什么联系了,也许下次再见面就是他结婚……”

    “你一定要比他先结婚,到时候我灌死他。”二姐马上接口,一想到这个场景就激动地双眼放光,“相亲十个,不,二十个!还怕找不到一个好的,大街上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啊!”

    “亮哥,他和家里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说实话如果深圳那边能伸手管一下,公司也不至于这么难挨,但最后两个月,常听见林州行打电话和那边吵架,说是吵架也不是很贴切,林州行声音不大,也不激烈,但脸色总是很难看。

    “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原因,只知道闹得凶。”涂总摇头,“他的家事,你都不好问,我更难插嘴。”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我告诉你吧,其实不在于深圳那边,而是贸易那边。”

    “嗯?”

    “我们被套住了,有两艘船的货卡在码头两个月不能出手,价格一直起不来,这样就压了三千万。”亮哥叹口气,“小清,我真的也知道这么多,州行一向谨慎,但谁知道会突然打仗?”

    每个月运营开销加员工薪资不过几百万,压了三千万活钱,难怪被卡了脖子,但事到如今,我又能说什么,也只能试图开个玩笑:“以后多看点国际新闻。”

    “公司就算缓过来了,你也不会回来了。”涂总笑了笑,是肯定句,偏偏加了后两个字,“是吧?”

    “对。”我说,“我不会回来了。”

    林州行既然打算放过我,那我一定不能辜负他。

    我总说要离职,终于成真,很难说我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等我们悬而未决的关系有一个结果,我在想,也在等,想了这几年没想清楚,也算单方面等了几年,我不知道林州行是不是在等,但起码这次是他难得主动,给了我们一个结果,没有谁非谁不可,我们都可以有新的生活。

    我终于能放下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所有幻想,让林州行从我的生活工作和人生中,完全退场。

    放弃总比坚持容易,当然是轻松的,所以我离职的那一天,心情是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