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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非要和我结婚 正文 第129章 不过是价高者得

    【爱情而已,不过是价高者得,连他自己的爱也是,这就是林州行,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

    ——

    虽然答应了姚叔,但是到底该怎么劝林州行,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林舒琴、林平舟、陆鸣东,这三个人都是他的逆鳞,现在三个要素全撞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这话又不得不说,局面如此,他熬下去没有意义。

    这不是当初对抗林平舟的时候,只要够小心够聪明就能赢,现在是最优解已经摆在面前,只是他不愿选。

    我想还是从温和的方式入手,通过王瑶确认了一下他晚上的时间空出,然后发消息问他道:“晚上能回来吗?”

    我问了个问句,林州行却也回了个问句,虽然还是一贯可恶的习惯,用句号问问题。

    “你想见我吗。”

    “对。”

    “好。”

    我提前到家,做了四个菜一道甜汤一钵艇仔粥,艇仔粥是对着教程熬的,熬的很笨拙,自己拿了调羹尝了一口,倒也说不出好不好吃。

    粤菜就是这点麻烦,没点功底的人真的做不出来。

    正在犹豫要不要算了,打算把粥端回厨房,林州行回来了,回来的异常早,虽然说没有人敢规定董事长的上下班时间,但林州行一向勤勉,百乐这个情况又时时刻刻让人悬心,王瑶说他最近没有早于十点回过家,我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是黄昏,因此觉得很意外。

    林州行姿态立的很高,站在门口也不换鞋,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望着我道:“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问:“你吃了吗?”

    他蹙起眉尖瞪着我,我回看他,他继续看着我,我眨了眨眼。

    耳尖红了一点点,林州行轻轻咳了一声,说:“没有。”

    我把粥顺手又放回桌上:“那就去洗手。”

    林州行很乖很安静地换好鞋脱掉大衣,把领带扯松了,手指一勾拉下来,一起扔在沙发上,我走过来帮他收好,林州行很警惕地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说,“等你吃饭。”

    等到坐在餐桌上,林州行还是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们这段时间不要说坐在一起晚餐了,稍微和谐点的对话都不超过三句。

    他这个表情,看起来很像我在粥里下了毒,然后打算美美收拢巨额遗产,卖掉所有股份套现,开开心心地当个富婆寡妇。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很有吸引力。

    “这个粥我第一次熬,好像有点失败。”我说,“你要是不想吃就吃别的,不强求。”

    林州行摇摇头:“给我尝尝。”

    “怎么样?”

    “……还可以。”

    我已经明白了,这基本就是很失败的意思,但是林州行一直盯着我看,我心里藏着事,因此被他看得心虚,不太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州行忽然淡淡笑了一下,终于垂下眼睛,安静吃饭,林少这么挑剔,却喝完了一整碗粥,这又让我产生了一些错觉,感觉自己的首次尝试也许比较成功。

    从这个角度看,林州行垂着眼睫的时候,遮住冷色的瞳孔,就显得没那么锋利,眼型精致,睫毛很长,挺翘的鼻梁连着一道漂亮的弧度隐入薄唇,和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角度类似,勾起了从前很多回忆来。

    从前我大体认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有些淡漠和娇气,现在想来却都不好说,如今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了解他,拿不准该如何开口,却听到林州行说:“我给你爸爸打了一笔钱,是贸易公司这个季度的总收益,但是不多,先撑一段时间,再等等我。”

    他擡眼看我,有些怯,有些怕我生气似的,又有些抱歉,低声说:“法拍的那笔股权,陆鸣东要跟我争,我手上不是没有能动的资产,但是我不敢动。”

    “州行,你有没有想过……”我小心地说道,“接受陆家的入股?”

    果然,他骤然变了脸色,立刻放下筷子靠着椅子,手肘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我说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原来是鸿门宴。”

    只是一句话,他的身体语言就从放松变成了谈判姿态,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是来和他谈判的,我对他也没有要求,因此用很柔和的语气说:“我知道你难以接受陆家,有什么心结,可以说出来,我们谈谈。”

    这话起了反效果,林州行震惊不已:“陆鸣东和你说了什么?你又站在他那边?”

    “我没有见过陆鸣东,是姚叔要我来找你。”

    “姚文苑?”林州行很不客气地直呼大名,“真会慷他人之慨,凭什么要求从我手中转股给陆家,他自己怎么不转!”

    “姚叔是为了你好。”我说,“陆鸣东如果在法拍上和你擡价,你怎么拼得过?”

    “这就叫为我好,因为认为我一定会输,所以都提前站在他那边?”

    我诚恳地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很平实的剖白,却激怒了林州行:“对,你是站在我这边,站在我这边摁着我给陆鸣东跪下!”

    我想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你不要这么极端。”

    林州行很失望地说:“我宁愿你不要管这件事,也好过你现在突然站出来捅我一刀。”

    他的指控让我有点伤心,但起码他的情绪还算平稳,我仍然想达成今天的目的,因此继续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为了你才来的,州行,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陆家是最好的选择,对不对?而且陆家也没有做什么,资本总是无情的,利益没有对错,合作起来不论恩仇,这还是你教我的,我不想看着你带着百乐做无谓的对抗,我想帮你去做正确的决定。”

    林州行立刻站起来吼道:“陆家做了什么?从始至终像一只秃鹫阴魂不散,陆鸣东又做了什么,他对你好吗?一点小恩小惠就惹得你对他感恩戴德,他给过你什么?我给了你什么!都只会得意洋洋的等着收割,我付出了什么,陆家付出了什么?我妈死了!我爸进了监狱!这样还不够是吗?还要我鞠躬欢迎,让陆鸣东踩着我成为百乐的救世主,这是正确的决定?”

    他点着自己的心口,磨着声带一字一顿地哑声说:“你不如直接捅死我。”

    看他这样难受我也不好受,我尝试着去握他的手:“我明白,我明白你受不了……”

    “你不明白!”林州行甩开我的手,“你要是明白就不会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好啊,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林州行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让我接受陆家的入股,这样就能尽快让百乐的资金链恢复,也就有钱填你爸爸的欠账了,我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从今天进门开始,我就在希望你不要开口……哪怕你什么也不说……”

    “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不行吗?给我一点还有人支持我的错觉。”

    “谁都可以,邓清,不要是你。”他理智又冷静地继续说,“但如果是你,我也能理解,每个人都可以有他的目的。”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更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想我的,震惊和怒火一起袭来,被冤屈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抄起桌上倒好的红酒就泼了上去,红着眼睛骂道:“神经病!”

    红酒迎了满脸,狼狈地滚落在衬衫上,像血迹一样爬满肩膀,林州行措手不及,低吼道:“你发什么疯?!”

    一片真心被他说得这样凉薄不堪,我气得发抖,声线也在抖:“我告诉你林州行,我今天来劝你,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我说了爸爸的公司我们会自己想办法,我也知道你难,根本没怪你,我连戒指都不舍得卖,只因为那是你妈妈的东西!”

    “你只是为了我?”林州行湿淋淋阴森森地嘲讽我,“那你真是爱我。”

    他不相信,你捧出一片赤诚,这人却狐疑打量,非要放到自己那套价值体系里面称一称才安心,林州行不相信,他从来都不相信,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有目的,所有人都标了价码,包括我。

    可笑的是,他竟然能坦然接受这种目的和价码,我在他眼中和其他所有人竟然没有任何不同,他明知道我关心他,却非要冷漠至极的把这份关心标上一个自以为是的价格,再自我牺牲般的接受,然后算成他对我的包容和付出,强加在我头上!

    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放上天平,我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变成一场交易谈判,我不能接受我的自尊被这样践踏,一杯红酒泼不醒,那就两杯,这次林州行有所防范,偏头躲了一下,新的酒液洒在他肩膀,他看出我怒意旺盛,微微往后退了两步。

    “醒了没有?”我冷冷问他,“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那我来深圳的目的是什么?是一年换四五个岗位三四家公司还是一起背十二亿的债务还是被责怪被绑架,然后得到你的讽刺!这就是我的目的!是吗?”

    两杯红酒泼下去可能有点效果,林州行没再发作,简短地否认道:“不是。”

    我不想翻旧账,可心里那根刺就是拔不出来,我说,“我以前以为我只是比不过林家比不过百乐而已,没想到在你心里彻彻底底就没有我的位置,我在你眼里和其他所有人是一样的。”

    “我心里没有你?”林州行睁大眼睛,咬了咬牙,“邓清,你这样说话,简直没有心。”

    “你对待宋霞和对待我,有区别吗?”我反问道,“好的时候和颜悦色,没有用了就扔到一边!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是你一直不肯听我解释!”

    “我不用听,我对你没有误解,我知道你在保护我,你没有不相信我,但是这话反过来说也一样,林州行。”我看着他,“你没有不怀疑我,对吗?”

    如果被说中,林州行就会沉默,他不对我说谎,但我有时宁愿他不要这么真实。

    这一场清醒来得太迟,偏偏在万事都如此混乱时才明白过来,从前我一直心存幻想,不相信林州行对我没有半分真心,我相信我如何对他,他一定感受的到,但我却忘了——

    我忘了真心和利用并不冲突,只是有的人真心利用,有的人利用真心罢了,也许他也是爱我的,也许他也相信我是爱他的,但爱这种东西太虚幻,每每到关键时刻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林州行只相信在利益和目的上建构出来的动机,所以他不理解不相信我毫无所图,这个人的心是一整块冰原,他怀疑一切,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爱情而已,不过是价高者得,连他自己的爱也是,这就是林州行,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

    “你还要我怎么信任你?”林州行皱眉道,“你和陆鸣东一起出现,带着他的通讯器,我一点怀疑都不能有吗?冷战这么久,一开口就是陆家,我质问你的目的又有什么错?难道非要无条件的像个白痴一样被你牵着走,才叫信任,才叫爱吗?”

    “你不锁着我我为什么要跑?如果你当初就能告诉我你相信我而不是宋霞,你能解释哪怕一句,哪怕你只是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要去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找陆鸣东?”

    “我不解释你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陆鸣东?”林州行冷冷道,“能被别人抢走的东西我从来不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

    我一下子明白了。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付出显得可笑,所以就算有百分之一背叛的可能,也要装作不在乎,就像他对宋霞那样。从小目睹母亲的遭遇和父亲的欺骗,林州行太害怕被背叛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被利用,一丝一毫也不行。

    所以他越是对我真心,他就越是害怕我。

    越是在付出,就越是要否认,若有我真的背叛他那天,他绝不允许我占上风,他会告诉我:我从来就没在乎过你。

    多么奇怪的人,他宁愿付出,他不愿承认。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交付了真心,想得到同等的一份而已,我说:“我没有义务治愈你的童年创伤。”

    这话很过分,我知道,这是第一次,我真心实意地想要伤害他,从动机开始就是,我想让他尝一尝我现在心里的滋味。

    “好。”林州行针锋相对地说,“那你们家的债务也不是我的义务。”

    “我不是在和你算钱!”

    “那你要算什么?我给了你一栋房子,给了你八百万的戒指,给了你兰堂和百乐,你给了我什么?信任和爱,是吗?”林州行残忍地评价道,“邓清,你的爱真值钱。”

    他的话太讽刺太轻蔑,眼眶一热,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我已经不太难过了,眼泪只是一种生理反应,我摇摇头说:“你错了,爱没有那么贵重的,我的爱也不值钱,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价格,不是什么东西都有价格,你不会明白的。”

    擦掉眼泪,我朝他笑了笑,吞下喉间苦涩,我对他说:“林少,是你的爱太值钱了,请你收好,一定要好好保管。”

    “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林州行说,“我讨厌你审判我。”

    “我没有在审判你。”我垂下眼睛说,“这叫做灰心。”

    “什么意思……”林州行冷漠凌厉的姿态动摇起来,泼洒的酒液已经凝固在衬衫和脸颊,像一大片顽固的疤痕,他绕过桌子扯住我急切地说:“你要去找谁?谁帮你爸爸?!除了我你还认识谁,除了我谁还能愿意这样为你?!”

    “没有人!我不会去找陆鸣东,你放心。”我使力推开他,林州行往后踉跄两步,我看着他说,“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帮完了,我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不愿意接受陆家入股我也没办法,那你就做你认为正确的决定吧。”

    林州行是了解我的,或者说太了解我了,他很快看出我下的决心和决定,失望极了。

    “你果然要走。”

    “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我做不到了,我收回。”我说,“可是林州行,先食言的人是你,说着要走九十九步要好好在一起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百乐怎么办,那我怎么办?”

    “明天我就会向百乐董事会提交辞呈,友达还在等着我,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同时兼顾。”

    “你想好。”他装出一副凶恶模样,威胁道,“你现在走了,我绝不会追。”

    “我明白,也理解。”我平静地说,“既然我的爱对你没有意义,你也不愿意帮我,那我们自己想自己的办法,林州行,我们自己顾自己,船如果要沉了,本来就是各自逃命的。”

    林州行收起了虚张声势的神情,深深看我一眼。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到时候千万不要来求我。”

    泪痕早已凝固,我点点头,用力朝他笑了一下:“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林州行去厨房简单洗了下脸,然后急匆匆地拿起大衣,我从未想过我们会用这样一种方式结束,就好像我们曾经的开始一样,仓促而就,不明不白,真心裹挟着利用和算计,徒留一地狼藉。

    曾经说过的话就这样轻易的推翻掉了,感情关系果然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只有合作才是牢固而永久的,但是可惜啊,我已经没有筹码,能够坐上林州行的桌子。

    但起码,最后是我把他赶出了我的房子。

    我没有输,起码没有输的那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