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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丛林鄙夷爱情 正文 第18章 下周一,我们还是普通同事吗

    第18章下周一,我们还是普通同事吗

    聚餐结束后,冯式东先一步去停车场等代驾,陈磊几个人抱着他依依惜别,真像拜把子兄弟似的难舍难分,甚至大喊:“冯哥一路走好,下周再会!”

    束晴笃定这群人明早酒醒后绝对会悔恨今天的所作所为,她实在看不下去,请烧烤老板帮忙打的,在门口一一送大家上车。等所有人都离开,束晴回去和老板结账,开票时发现停车费这一项,她才想起半小时过去,一直没看到冯式东的车从里面开出来。

    停车场不大,不过三分钟路程,束晴在入口处就看见冯式东靠在副驾上,单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盏昏暗的顶灯直照在他的下半张脸。

    束晴走上前,敲了敲车窗。冯式东被惊醒,睁开眼睛愣了半秒才降下窗户。

    “还不走?”

    “嗯,等代驾。”冯式东说着,看了眼中控台上的时间,又拿起手机查询预约页面,才发现订单已经被对方取消,平台给他发送[是否需要自动分配下一位代驾人员]的弹窗时,他一直没点确认。

    冯式东小幅度扭了扭右边胳膊,又捏着眉心,有些烦躁。

    “你住哪?”束晴没喝酒,如果不远可以送他一程。

    冯式东的手指停顿在手机屏幕的确认键上,很快按下侧边的锁屏键,低声回答:“普陀,辛苦了。”

    束晴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后悔了,这人一点也不懂客气,只知道使唤人。她不该多嘴问一句,或者干脆不该来停车场找他,但冯式东已经倾身打开驾驶位的车门,见人没走过来,还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代驾费五百。”束晴上车,一边调座椅一边说:“拒绝议价,货到付款。”

    冯式东没应她,也没计较她说的“货”指谁,只是平静地调出导航,再弯腰打开副驾前的储物柜翻找,见束晴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四周打量,他问:“怎么,你有观察男性车子的习惯?”

    两小时前冯式东头脑不清地问她:“今天怎么没戴耳钉?”

    束晴的回答是:“怎么,你有观察女性穿搭的习惯?”

    一句话便让冯式东重新恢复沉默。但他一定是个好学生,不到两小时就能学以致用。

    “观察完了。”束晴收回打量的视线,“能看出你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冯式东哼笑一声,自顾自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便携式小药箱,取出一瓶碘伏和一根药膏,卷起袖子。

    不久前擦伤的结痂已经掉落一半,新长出的皮肤透着凹凸不平的白色,周围布着一圈不规则形状水泡,有几颗甚至已经被挤破,液体干涸的痕迹黏在伤口表面。

    束晴想起他不小心扶过烧烤架,诧异道:“刚才烫的?”

    这种程度的烫伤应该很疼,但冯式东当时完全没表现出来,这会儿也只说:“嗯,没事,有烫伤膏。”

    束晴见他熟练地倒出碘伏,用棉签给伤口周围消毒,她没提议帮忙,启动车子跟着导航往外开。

    冯式东的车是辆很普通的黑色特斯拉,上海的高架桥和马路上随处可见,偶尔打网约车也能碰到,束晴不是第一次坐这款车,但她第一次有种入侵私人空间的局促感,尽管车内没有任何摆件,除了手套箱中摆着一包纸巾和两根充电线,几乎和新车没区别。

    车内也没有香水味,只有冯式东隐隐约约散发出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让人犯晕。

    束晴降下车窗,夜晚的凉风吹进来才感觉舒适些。

    冯式东擦完药便把东西丢进手套箱里,单手驾在车窗吹风,袖子半挽,晾着半截小臂。束晴趁红灯再次瞥了眼他的伤口,又垂眼看着手套箱,意有所指地问:“这碘伏很眼熟啊,你捡回来的?”

    冯式东装作没听见,“打转向灯。”

    束晴拖了拖中控屏幕上的导航确认:“下一个路口才左转。”

    这回冯式东不说话了。

    束晴轻笑了声,拿起碘伏晃了晃,又丢回手套箱。

    “打扫阿姨捡的。”冯式东终于开口,未代谢完的酒精让脑袋反应慢半拍,他顿了下,觉得一句话解释不够清楚,又接着说:“那天垃圾桶里只有这点东西,阿姨以为是搁在办公桌上不小心掉了,就捡起来放回去。”

    “然后你就用了。”束晴夸他:“勤俭节约是美德。”

    “一般代驾没这么多话。”冯式东干脆把药膏都收起来丢回储物柜中,动作太粗鲁,反倒从柜子里卷出一叠文件。他很快捡起来放回原处,但束晴已经看见最上面一张纸的粗标题。

    婚前协议。

    束晴瞪大眼睛,十分惊讶,没人和她说过冯式东近期要结婚。身处竞争积累的市场大环境下,哪怕他们所在的Tradewave不能完全做到职场性别平等,但至少在重要岗位的婚育情况上做到了性别同等歧视。

    技术二部的总监岗位,老板在招聘前就已经提出要求:不论男女,在入职一年内不能结婚或者生育,公司不是婚假工具。束晴相信面试时HRD已经和他暗示过这件事,如果冯式东明知故犯,大概到不了年底就会成为他自己口中的大礼包领取者。

    冯式东伸手敲了敲方向盘提醒:“绿灯,开车。”

    束晴回神,后面的车子已经在鸣笛,她快速踩下油门继续往前驶。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要结婚了?”

    冯式东知道她在指刚才那份婚前协议,冷静地否认:“没有。”

    “你离过婚?”束晴继续猜测,更惊讶了。

    冯式东反问她:“我有没有离过婚,人力部的资料里没有?”

    束晴握着方向盘一心二用,没多想就回道:“也是,周凯盛只说你单身,没说过你离异。”

    车子驶上高架,夜景在两侧快速流动。这段时常拥堵的通勤路冯式东已经行驶过几周,每次他都作为掌控方向的主人,这是第一次有空闲从侧窗观察四周,竟然流光溢彩。

    冯式东用力揉了揉眉心,今晚真有些醉了。Tradewave,技术二部,束晴,乔温妮,周凯盛,巨鹿路酒吧……工作和生活在他运行效率降低的脑子里揉碎成一团。

    他忽然说:“那他没跟你们说我计划三十二岁结婚吗?一年半后要用的东西,现在准备也不算晚。”

    束晴下意识转头看他一眼,又立刻看向前方道路。他这话跟刚才那份婚前协议拼凑在一起,未雨绸缪和婚姻的搭配显得十分荒谬。束晴觉得有些可笑,也真笑了出来。

    “这也能计划?你想的挺美,哪能刚巧碰上喜欢的。”

    冯式东淡淡道:“伴侣而已,长得漂亮就行。”

    随心所欲的语气,加上他醉眼迷离的眼神,束晴突然对冯式东产生改观,他绝对不是朋友和他自己口中严谨且按部就班的男人,那只是包裹在秩序下的失控。

    束晴调侃道:“看来早上那位羽毛球馆美女,也是你候选池中的一员。”

    冯式东似笑非笑地说:“你的备选也不少。”

    “嗯?”毕竟被撞上过两回,束晴知道他指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你从哪看出来?”

    “粉头发和麦当劳。”

    束晴没想道他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几秒才明白,冯式东没认出酒吧里的粉头男和麦当劳里的早餐男是同一人。虽然谭宁瑞的外形变化确实很大,一眼之间难以辨认,但束晴还是为他的误会哈哈大笑。

    她没多做解释,话题就此打住,车内安静下来,冯式东倾身打开车上电台,深夜频道还是保持传统的情感话题,只是不似从前那般哭哭啼啼,更像参杂爱情杂质的金钱游戏。

    “主持人,我男朋友之前对我很好,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每个月还给我十万零花钱。但我最近突然发现他其实有很多个像我一样的女朋友,我好难过,这几天都睡不着。”

    “你确定他把你们都当女朋友,而不是…这妥妥渣男,建议果断分手。”

    “我不想分手,我舍不得。”

    “这种男人还舍不得,那你想怎么样?”

    “他每个月给我十万,但给另一个女人二十万,他爱她比爱我多,我不甘心。想问问大家怎么样才能让他也给我涨到二十万……”

    一路畅通,半小时后达到导航上“家”的位置,冯式东让束晴直接把车停进地下车库。

    “麻烦了。”下车后两人往电梯间走,冯式东说:“住哪,给你打辆车。”

    束晴已经低头在手机上点开打车软件,“我自己来,你付下代驾费就行。”

    冯式东直接微信转账。电梯刚好开门,他带束晴进去,按下楼层按钮。网络显示信号阻断,打车界面和转账界面都在加载转圈,两人都盯着各自的手机等待。

    密闭空间里依旧充斥酒气,像一缕缕带着迷惑性的烟雾钻进束晴脑子里,她又觉得有些犯晕,心想去一层也需要这么久吗,这电梯未免太慢。

    束晴擡头看了一眼楼层显示屏,16。

    “叮——”电梯门开了。一梯两户,楼道里摆着杂物,其中一家门口丢着两叠快递包裹,一家门把上挂着外卖袋子。

    “冯式东。”束晴站在原地没动,“你什么意思?”

    他垂着眼,朝门外看了看,胳膊伸向电梯按键,“抱歉,习惯性按了家里的楼层。我送你下去。”

    束晴往前走一步,挡住按键板,“你故意的吧。”

    冯式东低沉地否认,“不是。”

    “我算漂亮的类型?”

    束晴当然不相信他那套三十二岁计划结婚的鬼话,但他说的“漂亮就行”一定不假。成年人的坦诚也会明码标价,绝对诚实要付出太高代价,因此连谎话的半真半假都算难得。束晴从不拆穿别人的虚伪,因为她嘴里也没几句真心话。

    冯式东顿了顿,忽然收回手往外走。指纹锁只需半秒就打开,他拉着半敞开的大门发出邀请:“进来坐坐吗?”

    电梯里的强光斜斜地穿到楼道,只照亮冯式东半边身影。束晴看着他一暗一明两只眼睛,很久都没开口回答。直到电梯即将自动关闭,光束越来越窄,束晴终于按下开门键。

    她问冯式东:“下周一,我们还是普通同事吧?”

    “我在短期内没有再跳槽的打算。”

    束晴勾了勾唇角,几步走到他面前,“很巧,我也没有。”说完她拽住冯式东的T恤领口,微微使劲让他低头,接着直击目标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