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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市井人家 正文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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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第106章

    还没等叶家人反应过来,那黑汉子已经先冷笑一声:“你家扮什么大善人?原来是早就勾结成一家了。”

    “这却是何意?”叶盏看看他,“伙计在我食肆里帮忙,我自然会鼎力相助。”

    "哼,你说得好听。"汉子冷笑一声接着一声,“瑛娘算起来应当是你大嫂,怪道你在这里仗义执言。”

    “嫂子?”叶家人俱是茫然。

    瑛娘也是一脸茫然,旋即擡起头看叶家人。

    “是了,你该去问问叶金,从前每月里送银钱到我家是为何?原来就看他图谋不轨也便罢了,谁知他居然将人拐到城里自家食肆,玩一招戏文里的暗度陈仓。”

    瑛娘闻言擡头看叶家人,像是从未见过他们一般,半天才啊了一声。

    那黑汉子便笑:“可是想起来了?这便是你那野男人叶金的家人。”

    瑛娘的脸骤然变白,像是生病了一般,她蹙着眉毛,像是在笑,又像是要哭,半天才开口:“我这份工是寻了中人作保才觅得的,与叶家人从无瓜葛,我也是今日才知。如有假话,只将我死在此地。”

    那汉子斜睨她,旁边的老婆子也气势汹汹起来:“那由你说了算么?谁知道你们两人是不是眉来眼去早就勾搭上了?”

    “你说我的不是便是,何必兜售上无辜之人?”瑛娘气急,声音愤怒之余带上了一丝悲亢。

    “哪里无辜?你两人算不上认识,他却每月来家里送钱,谁知道是不是背地里的嫖资?”汉子出口,说话颇为不客气,还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瑛娘。

    瑛娘对上他那目光,眼中热泪滚滚落了下来:“也罢,你们既是想逼我去死,何必用这种法子?只我死了也要去寻阎王爷告状,不能不明不白受这种冤屈。"说罢便狠狠朝着柱墙撞了去。

    众人始料不及,眼看着她狠狠往柱墙撞去,唯有叶盏离得近还算有点急智,急急拉了她一把。

    叶盏净日里剁瓜砍菜手上力气不小,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堪堪拉住了瑛娘一点衣角,“砰”一声,瑛娘还是撞在了柱墙上。

    “哎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宓凤娘立刻大喊。

    叶盏急着一把扶起瑛娘,摸到她手上还有脉搏,大声呼喊她:“瑛娘!瑛娘!”

    瑛娘含糊低声应了一声,叶盏才放心,却大声哭道:“怎么办啊!怎么出人命了!快请郎中啊!”

    又扭头狠狠指着那帮人:“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许走,一会衙差上门,都要去大牢里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玉姐儿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知道随着叶盏行事,“你们都要下大牢!一个都不能漏下!”

    瑛娘额角青紫一片,顺着居然还流下来两绺鲜血。

    那汉子这下是真的腿软,扭头看老婆子,他们是想讹诈钱财,却没想闹出人命来啊。

    “这可怎么办?瑛娘娘家人闹起来怎么办?”汉子一连串问。

    那老婆子刚才的阴毒荡然无存,只会茫然摇头,缩缩脖子躲在人后:“不管我的事。”

    眼看他们狗咬狗,叶盏便赶紧把事闹大;“你们都站住!她的医药钱、还有万一出了事的丧葬费都得你们出,再就是衙差来抓人也是抓你们,跟我店里无关。”

    三言两语就吓唬得那帮乌合之众四散逃窜,不敢恋栈。

    看着他们走了叶盏便以店里有事的缘由疏散了客人,开窗通风,务必保证瑛娘呼吸通畅。却不敢移动,万一这撞坏了脑子呢?

    郎中来得很快,诊治后摇摇头:“不是什么大病,脑子说事清楚,看来没有撞到内里,只是皮肉伤。”

    既如此宓凤娘才放下心来,请医生又开了几副安神补血的汤药,问清楚服药禁忌和保养事项后才放了郎中走。

    郎中没走多久,金哥儿匆匆赶来,来了之后便跪下求宓凤娘:“娘,烦请您帮我提亲。”

    提亲?金哥儿历来说起提亲都是避而不谈,宓凤娘盼着这一天许久,却没想到是这般糊涂场景下。

    她先问:“这瑛娘,可是与你有什么干系?为何从不与家里人说?”

    “都是我一人肖想,她丝毫不知。反而还处处躲着我,若不是老天开眼躲到我们家,也不知我还要寻她多久。”金哥儿越说越激动。

    宓凤娘越听越糊涂:“怎么?你们从前认识?既有意为何又早不与我提?”

    原来金哥儿昔日在街面上与那些浪荡子往来时,听说某日有个赌鬼欠债还不起,便提出要将自家娘子春风一度的机会拿来换钱。

    浪荡子们纷纷调笑,金哥儿却觉此事太过荒谬便偷偷将此事搅黄。

    他一开始是不忿赌鬼为人,寻到赌鬼长辈委婉告知,想让他们帮忙劝阻赌鬼,谁知接触两回便知道赌鬼的娘自私自利又宠溺儿子,半点事理都不明,便摇摇头预备离开。

    谁知到门口不小心撞上了瑛娘端着一碗黄酱,弄脏了衣裳。

    婆母立刻开骂瑛娘,又忙不叠跟金哥儿道歉。

    金哥儿连说无妨,却还是害瑛娘得了一顿责骂,瑛娘哭都不哭,显然已经受惯了打骂,还要拿巾帕帮金哥儿擦干净。

    金哥儿赶紧告辞,却记住了那个柔柔弱弱却坚韧的瑛娘。

    过了些时日,金哥儿听说赌鬼失足死了,想起那婆母的打骂,不由得惦记起瑛娘,前去探望,果然见瑛娘在帮人浆洗衣裳。

    金哥儿不忍,便掏出一袋铜钱给了她婆母,谎称自己是赌鬼身前朋友见不得孤寡。

    婆母大喜,命令媳妇给金哥儿做顿饭,金哥儿吃着那顿饭,食不下咽,饭桌上意外得知瑛娘老家与自己一个县城。

    由此便搭上了话,从此金哥儿常往这家跑,不过都打着赌鬼朋友的由头,来了也是送钱送银,想着让瑛娘日子好过过。

    他也想提亲,但私下里探过瑛娘口风被瑛娘狠狠拒绝,便只能默默待在瑛娘附近。

    老婆子见儿媳有人惦记,却也乐得由着她吊着外面这条大鱼,每月里有银钱可以收。

    过了两年她的傻儿子到了成婚的年龄,便打上了瑛娘的主意,甚至还试图绑住瑛娘送到小儿子房里去。瑛娘琢磨出不对劲后立刻想法子哄骗娘家婆家,拿到了自己的户籍跑路。

    她跑得老远,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金哥儿也不知,原先还当这辈子就这样了,却不想阴差阳错,瑛娘来做工的食肆是金哥儿妹妹开的。

    金哥儿那段时日在忙着秋收和球社,老往乡下跑,便没有留意瑛娘,他住在城里租赁的老房子里,自然不曾碰见过彼此。

    瑛娘则大半时间都在食肆,就算来酒楼叶碰不到金哥儿,两人居然离着这么近居然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先前招来的十五个小娘子全部来自叶盏老家,她们中间有人走亲戚正好见过瑛娘,便嘀咕给了家里人,家里人再告密,一来二去,婆家娘家都知道了这件事,便合谋好了来汴京城捉拿瑛娘。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宓凤娘一拍大腿:“怪道你从前总是偷着攒钱!”

    原来那钱都是给瑛娘家用的。

    宓凤娘恍然大悟后又生气:“白费你平日里那么机灵的人,怎的也不与家里人商量,叫我们出出主意,就白让那婆子得了那么多银钱?”

    不担心儿子娶寡妇,而是担心儿子的银钱打了水漂,不愧是宓凤娘。

    其实宓凤娘对瑛娘印象不错:能干寡言,为人也厚道,娶来做儿媳自然不错,自然不会反对儿子娶人家:“你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福气。”

    刁家老小提心吊胆回了赞助的客栈,彼此指责推卸责任,都认为是对方导致了瑛娘出事。

    又想着赶紧收拾包袱回老家避难。

    谁知这时候有人敲门,打开门却是衙差,面色冷肃,开口便问:“听闻你们当众逼迫良家女子自尽,还去了旁人店里祸害生意,可有此事?”

    刁家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衙差见他们这种做派见多了,也不跟他们客气:“着你们今日之内离开汴京城,否则捉进大牢。”

    刁家人听说还能离开,慌不跌点头,当天就屁滚尿流出了汴京城,居然丝毫没想起多问问这衙差的真假,也忘了询问瑛娘的生死。

    瑛娘清醒过来,也收到了金哥儿的提亲,却断然拒绝,只说自己身份寒微,配不上金哥儿。

    虽说事先也猜到了这结果,但金哥儿还是好一阵黯然。

    瑛娘便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惹了叶家人,害得丢了工作。

    叶盏却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观察了瑛娘养伤期间的言行,能看出来瑛娘对大哥也有意,只不过碍于自卑自己嫁过人不愿开口。大哥提亲是想坦露心意,告诉瑛娘自己不在意她的过去,也不在意被拒绝。既如此,就将一起都交给时间,由时光来抚平两人伤口更好。

    至于那位通风禀信的小娘子,叶盏也没将她送回老家,却也不打算留她在店里做活了:“你固然是将父母乡亲放在心上,然而瑛娘带你们这些徒弟也算尽心尽力,算你们半个师傅,大凡你事发前多提醒瑛娘一句呢。”

    叶盏便请了沈娥出面,征询过她父母同意之后,将她送到一家绣坊做学徒。这也算是不用再回吃女子的乡下了,然而绣坊要收学费,师傅对徒弟也不愿意倾囊而授,这便是无可奈何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叶盏又琢磨起了新的增长点。

    先做一桌素菜,山家三脆、鲜花饼、罗汉上素、梅酱玉露霜。

    当中一道梅酱玉露霜工序最为复杂。

    梅酱①是用熟透的梅子捣成泥后曝晒,再加紫苏曝晒,用的时候取出。

    玉露霜,是将栝蒌根和干葛、桔梗、豆粉一起磨成面搅匀。随后在蒸笼上一层干薄荷叶一层粉一层细绢铺开,隔水蒸熟,随后加白糖放入印模压成糕。

    玉姐儿一边学做法一边纳闷:“如酒楼生意蒸蒸日上,难道又要增添新菜式?”